第74章

  从原书里看,沉怅雪也想过不再原谅,可每每夜深人静,他就容易想起别人的好来。
  只记得别人的好,那真是件很受罪的事情。
  “我知道师尊担忧何事。”沉怅雪说,“师尊放心。干曜长老的确是在我刚入门时待我好过,但我也知道,他用心不纯。这些年,待我的刻薄比起好来多的是。我虽总爱心软,但也没到蠢到事事都原谅的地步。”
  “而且,若是此时还挂心干曜长老,那便太对不住师尊了。我是知道谁是真心待我的,师尊既然已经带我离开,我便不会再回头。干曜山那处已经与我没有关系,请师尊不必担忧。”
  “那就好。我多与你啰嗦一句……那魔尊人虽疯,但方才的话,有一句很对。”钟隐月想着,悠悠叹道,“太过善良,便是蠢了。”
  “师尊说得是。”
  “我倒不是不准你善良,我也喜欢你这良善的地方。但是,凡事要有个度,别太善良而委屈自己。”
  沉怅雪点着头。
  “那就好。”钟隐月放下心,拉着他往上走,“我们不管他,他怎么着都是他活该。”
  沉怅雪苦笑着:“是。”
  入了灵泽山宫,钟隐月就见灵泽长老正在宫院里的一处土地前站着。
  走近一看,那处土地竟是灵泽长老的花圃。刚刚早春,花圃里还只有三三两两零零碎碎的新芽冒出来,瞧着还有些凄凉。
  他一走近,灵泽长老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才见到他二人入了宫来。
  “你来了。”灵泽长老收起手上的花釉浇壶,“伤如何了?”
  看到她手上那个放到现代至少也是个国宝级一般的浇壶,钟隐月的两眼微微刺痛。
  这仙修界真是到处都是宝贝!
  他抽抽嘴角干笑两声:“用了灵药,已无什么大碍了,劳烦师姐忧心。师姐……浇花呢?”
  “毕竟开了春,前院这些灵花灵草都可种一些了。总有人笑话我,都已是宗门长老,却还和山下凡人一样,爱捣鼓这些东西。”
  这书里的仙修界的确有的都太过接地气了。
  钟隐月早知她喜欢捣鼓这些,并不在意:“修道之人只是远离烦嚣尘世,与花草无关。灵花灵草亦是修行之物,用途诸多,师姐种些也无妨。”
  灵泽长老笑了笑:“你倒会说。”
  钟隐月赔了两声笑,道:“我闭关这些日,劳烦师姐替我关照门中弟子了。我昨日出关,今日便来接他们。这些孩子道行尚浅,又要到入秘境之日了,师姐门中尚有弟子等着指点,这些个愣头青,不宜再给师姐添麻烦了。”
  “一些孩子而已,哪座山头上没有孩子。”
  灵泽说着,看了跟在钟隐月后面的沉怅雪一眼,朝他笑了笑。
  沉怅雪忙向她作揖低头。
  灵泽长老也向他点点头,而后便对钟隐月说:“那你在此处等候一会儿,我差人将他们带来。这个时候,应该是被我门中弟子带着,在后山练功呢。”
  “劳烦师姐了。”
  灵泽长老将手中浇壶放到院中一旁的石台桌上,回身叫住一个弟子,要他去将玉鸾山门的弟子带来。
  那弟子得命,转身离开去叫人了。
  差遣完人,钟隐月便道:“辛苦师姐这些时日多加照顾,虽说师姐房中不缺,但玉鸾还是为师姐挑了些法宝来。都是些不算太糟的物件,请师姐笑纳吧。”
  他拿出紫虚瓶来。
  灵泽长老推手婉拒:“不过是帮你看了几日孩子而已……”
  “怎会是只帮了我这件事呢?昨日我出关,遇上魔尊来袭,多亏师姐在旁助我;以及这沉怅雪的事,也是多亏师姐在战后帮我与干曜师兄周旋了几句。”
  钟隐月说,“我将几个孩子放在山上扰了师姐,还让师姐多为我操劳了这许多事。再者说,师姐也知道,把他从干曜宫里拉出来有多不易。就看在他终于脱身苦海的份上,师姐收下吧,就当是我这做新师尊的,替他孝敬师姐。”
  灵泽无话可说,垂下眼帘点点头,应了他的话,接过了他的紫虚瓶。
  “师弟如今是大乘了,又能与魔尊战上半个时辰而全身得退。此等修为,我受之有愧。”她说,“此后,怕是师弟要成为天决门的门面了,万万不用再与我这般拘礼。只怕日后,我还要向师弟行礼。”
  “玉鸾不敢,长幼有序,师姐仍是师姐,万万不必与我行礼。”
  灵泽轻笑了笑,道:“对了,说起师弟门中弟子,那白忍冬可真真是不得了。”
  一直在后面陪笑的沉怅雪嘴角猛地一抽。
  第53章
  “白忍冬?”
  钟隐月甫一听到,竟感觉这名字真是如隔三秋了。
  他闭关一月多,又与魔尊打了一架,再是和干曜周旋抢了沉怅雪来。
  经历的事情如此之多,这会儿连主角的名字听着都感觉遥不可及了。
  “啊,白忍冬。”钟隐月笑着,“师姐何出此言?”
  “他修为长进飞快极了。”灵泽说, “师弟是符修,我是阵修,怕误人子弟,我只能教与他些浅显的。多的东西,他们都是从玉鸾山处拿来了经法自学。”
  “虽是自学,白忍冬却能自悟道法,修为什是突飞猛进。这一月里,不仅能自如控制灵气, 还已突破炼气,进了筑基期了。”
  哦。
  很正常, 主角嘛, 还是个半爽文的主角。
  他在书里觉醒灵根之后,自己瞎修炼都能修炼出条门道来。记得他在干曜宫呆了三月就突破炼气期,进了筑基——这次是因着自己没瞎倒腾,前头有钟隐月和灵泽领路,才比书里进度更快了?
  应该是了。
  主角嘛。
  钟隐月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却装得震惊:“竟有此事?”
  “是啊。”灵泽点点头, “这孩子的天赋不输师弟。师弟日后,可要好好教导他。我或许是多话了,但他既然能与师弟同是这般稀有的灵根,也是一种缘分,师弟不如将他立为首席弟子。”
  “师弟如今已是大乘,照你的修为,或许飞升也是不远了。可师弟门下还没有能接长老之位的弟子,倒不如趁这些年好生教养他,也省着日后飞升时,无人能接长老之位。”
  钟隐月笑笑:“师姐说笑了,我修道不过百年,怎么会数年后就要飞升了呢?日子且还长着呢。”
  “你天赋异禀,虽是前人从未有过百年飞升的例子,可你未必绝无可能。”灵泽长老说,“对了,你请青隐师姑托我去的那兔妖之事,有了结果。”
  钟隐月听此,忙问:“那如何?”
  “杀仙阁去查了,确是那云渡长老虐待了安苏。”灵泽长老说,“他门中弟子对安苏拳打脚踢不说,似乎还动了私刑。那路清自己研制出了新药,不知药效,便强硬灌给安苏。”
  “路清是首席大弟子。他这样做,后头便有许多人效仿,都拿安苏做了试药台。”
  “她向云渡长老求助,云渡长老却觉得路清点子不错,竟用禁术在她体中炼制灵药,想以此制出上好的丹药。”
  钟隐月听得皱眉:“真是畜生不如。”
  “是啊,此等禁术,可是在用炉鼎的寿命与修为作为炼制消耗。”灵泽说,“动用禁术,又害灵致死,云渡长老已被杀仙阁领上了断头台,再有半月就要问斩。他门下弟子也被散尽修为,驱赶下山,皆被下了法术,此后再也无法靠近仙山,再无缘修道。”
  “如此便好,”钟隐月点点头,“劳烦师姐来回奔走了。”
  “都是该做的。”灵泽说,“这世道,灵修极其不易……”
  她扼腕长叹。
  说话间,山宫门前,已有几人被方才灵泽派出去寻人的弟子领上来了。
  瞧见那几人的人影,灵泽说:“他们来了,师弟。”
  钟隐月回过头。
  那灵泽山的弟子身后跟了几个人,还有一只慢腾腾的狐狸。
  那几个人一上来,瞧见钟隐月,立刻个个喜笑颜开,跑了上来,喊着师尊就冲过来抱他。
  “师尊!你终于出关了!”
  苏玉萤边喊着边冲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钟隐月腰上还有伤,这一下子险些把他抱得吐血。
  余下两个也纷纷抓住他两边的胳膊。不过好在他露出的手背上已经裹了白布,脸上也还贴着一块,这两人知道他身上有伤,没用多少力气。
  白忍冬是跑在最后面的。瞧见钟隐月两只胳膊已被其他两个搂住,他便跑来抱住了他另一边的腰。
  “师尊!”他也喊,“师尊,弟子可想您了!您怎么受了这么多的伤?头上是怎么了?”
  沉怅雪脑门上当即气得蹦出来几道青筋。
  他站在后面,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
  “行了行了,都撒开,像什么话!”
  钟隐月训斥他们,几个人纷纷松开,脸上还是笑着,挨了骂都开心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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