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说罢,钟隐月转身往外走。
耿明机突然又笑了出来:“你要上报去哪儿?”
钟隐月停在原地。
“你以为掌门会信你?”耿明机道,“玉鸾,这只兔子现在是在你的名下。”
钟隐月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侧过身来。
耿明机也直起身来,笑着望他。
“谁能证明,这炉鼎之法不是你上的?”
钟隐月脑子里嗡的一声,霎时全明白了。
炉鼎之术与命锁一样,只有起术者才能解开,所以钟隐月才不得不前来,要求他解开法术。
给弟子上了这等把人当一盘肉菜一样的邪术,一旦被上报,自然身败名裂,不被当场诛灭都是好的了——可,沉怅雪现在在钟隐月名下。
耿明机完全可以反咬一口,就说是钟隐月在将人收入名下后,为了将这等糟烂事栽赃给耿明机,才亲自下的炉鼎之术。
钟隐月脸色发白,一看便是立即就把所有事都想明白了。
耿明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那般刺耳。
“你真以为你能与我争抢什么不成!”他大笑,“我告诉你,玉鸾!他的金丹是我的!你也得被我踩着!你还想踩我一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好像要疯了,笑得声音沙哑。
沉怅雪立即心中一慌,终于露出了该有的焦急神色。
他看向钟隐月,钟隐月背对着他,沉怅雪看不到他的表情。
沉怅雪刚要出声叫他,就听钟隐月忽然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钟隐月没有生气,声音意外地平静,又很无奈:“那要我如何,你才肯解开这法术?”
他这话听起来很像无可奈何又心不甘情不愿地服了软。
沉怅雪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里,钟隐月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耿明机止了笑声。
不知钟隐月表情如何,但耿明机瞧着可真是非常得意。
耿明机噙着笑意,想了片刻:“你若此刻跪下,给我磕三四个头,为刚刚的无礼真心实意地道个歉……我便考虑一番,如何?”
钟隐月二话没说,立刻弯了膝盖下去,也弯下了脊骨。
沉怅雪大惊失色:“师尊!”
耿明机见他真的这般利落地跪下,眼睛里都亮起了光。
然而,就在膝盖将要贴到地上的那一刻,钟隐月突然止住了动作。
他突然停住了,没有跪下去。
耿明机一愣,刚跑过来的沉怅雪也一愣。
钟隐月把两手放到膝上。
他仰起头,朝着耿明机一笑:“你不会真以为我要跪吧?”
耿明机终于意识到钟隐月把他给耍了,脸色当即扭曲:“你!”
钟隐月一撑膝盖,再次站直了起来。
他挺直脊背,厉声道:“你自己下的邪术,竟还想靠这个威胁我?我告诉你,耿明机,若上报行不通,那我今日就把你这山宫给掀了!”
“你还当我是才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区区二十几年的废物?老子是大乘了!比你境界都要高两截!”
钟隐月抬起胳膊,指向苍穹,“我今晚就让你这山头上落雷无数,将此处炸成第二个悬雷山!来一个人我便说,我是在给我门下弟子找公道!我倒要看看,这门里会不会有脑子缺根筋的觉得,我会是给他下这炉鼎之法的畜生!”
“若门中来的人也都觉得炉鼎之术是我下的,都瞎了眼的站在你那边,那我就闹到杀仙阁去!那处的人可是能靠法器分辨出下术者的,你就等着做下一个入那仙阁遭诛灭的长老吧!!”
“你敢!!”
钟隐月立马把抬起的手一甩,砰地一声,雷光从他手中击出,炸在干曜山宫的宫顶上。
轰隆一声巨响。
耿明机震怒地正面着钟隐月,僵住了,一动不动。
半晌,他终于僵着脸仰起头。
宫顶处,已有一个大窟窿,他都能透过这洞看到今夜的星辰了。
耿明机:“……”
第88章
钟隐月真的做了。
耿明机难得地僵硬住了。他震惊又怔怔地望着头顶上这刚被一道雷击出来的窟窿,脑子里嗡嗡的。
这是真的。
钟隐月,他,真的做了!
他把他干曜宫的屋顶给炸出了个洞! !
耿明机气得面红耳赤,他咬牙切齿地一瞪钟隐月,大喝一声:“剑来!”
宫中深处,一把剑应声而起。一声剑鸣后,一道剑光随之飞来。
耿明机握住飞来的剑,拔剑出鞘,朝着钟隐月就袭了过去。
钟隐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朝自己冲过来。
他负着双手,立在原地,一动未动。
耿明机一剑击出。只听砰地一声,剑尖竟击到了一面雷结界上。
剑被结界生生止住。
雷声滋滋作响。耿明机手持着剑,咬牙切齿地用着力,却根本无法刺破结界。
钟隐月就站在结界后,眼神轻蔑地朝他扬了扬嘴角。
不过咫尺之距,可耿明机拼了老命, 都无法再近一步。
耿明机恨得咬牙切齿, 两眼怒目而睁,眼中满是血丝,恨意溢于言表。
瞧着他这模样,钟隐月冷笑出声来:“干曜师兄,你早打不过我了。天下第一的位子,也该让人了。”
耿明机当即气得脖颈与额头处青筋暴起, 破口大骂:“你混账!!”
他手上一紧,烈火的灵根自虎口喷薄而出, 一鼓作气冲上剑刃。
雷火相生,这会儿相互冲击时, 便只闻轰隆一声,炸成了一片火海。
嘭地一声巨响,山宫里雷火爆出,宫门被生生轰了出去。
坐在前院里等着钟隐月出来的窦娴和白忍冬吓了一跳。
有一个人被摔在宫门上,随着爆风一同飞了出来,一个猛子就摔到了院门旁的宫墙上。
山宫里烟尘滚滚。
窦娴惊得站起。
她回头望了下那飞出去的宫门和一同被摔出去的人,以为是那出了名的废物花瓶的玉鸾长老,看都不看一眼,立马望向山宫里:“怎么了?师尊!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呀!?”
白忍冬跟着站起。他敏锐地察觉到宫里有人,且从他那散出的气息来辨别,并非是干曜长老。
于是他摆出备战姿态,高声道:“是何人!?”
烟尘散去了些,钟隐月迈过门槛,从其中走了出来。
他伸着手,在面前胡乱挥了几下,挥散了烟尘,也咳嗽了几声。
他身后,沉怅雪跟着走了出来。
他手中持着听悲剑。那剑身上水光环绕,正散着惊人的灵光,应当是刚刚出过手。
沉怅雪低敛眉眼,收剑入鞘。
看到他俩平安无事,窦娴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什么。
她脸色一变:“师尊!”
窦娴一扭头,朝着刚摔在宫墙上的那人奔了过去——很显然,她刚以为那挨了摔的是钟隐月,所以才看都没看一眼。
她匆匆跑来,把耿明机从宫墙边上的花草树丛里拉了出来,扶了起来。
耿明机咳嗽不停,浑身都是脏污了。
窦娴一边关切他,一边把他身上的土细细地拍干净,又不忘回头来骂:“玉鸾长老,您真是太无礼了!师尊可是您师兄!”
钟隐月走下台阶,淡然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师兄若是为人不正,我动手就算是清理门户。”
窦娴脸色一阵扭曲。
耿明机咬牙切齿地瞪他——只不过他被打飞,还摔到了腰,钟隐月又重击了他的心口,他这会儿就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捂着后腰,上半身都直不起来,撅着屁股弯着身,瞧着十分好笑。
钟隐月被他这姿势逗笑了。
他停在院中,道:“师兄,如今门内的人是都敬你敬惯了,所以还都捧着你呢。可你要记得,我如今才是这门里境界与法力都最高的修者,只是还没机会向天下证明实力罢了。”
“我这个人,说到做到。”钟隐月说,“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解不解。”
耿明机把牙都咬得咯咯响了。
他心中气极、恨极、又怒极。他瞪着钟隐月身后的沉怅雪,恨得几乎要把牙根都咬出血来。
窦娴拉着他,已经感受到了他异常愤怒的心绪。
她怯生生地:“师尊……”
耿明机深吸了一口气,把嘴里的血咽了下去。
“玉鸾……”耿明机声音沙哑,“就因为一个灵修,你就要做到这个地步?”
钟隐月坦然:“对。”
“他就是个灵修!”
耿明机抬起食指来指着他,“他就是个灵修!畜生!死了又何妨,在我这儿被我弄死又何妨!?碍着你什么事了!你非做到这个地步!!”
“我就是看不惯。”
“……”
“我看不惯一个毫无过错的灵修被你这般折磨,我也看不惯你这样的人是这世间的天下第一。”钟隐月道,“耿明机,你别再说废话了,解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