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反倒是对沈怅雪,倒是频频看了好几眼,只是也没叫他名字或多说什么。
  “顾宗主为人冷淡,卜卦之术在仙修界登峰造极。全仙修界中,懂得问天之术的,如今是只有顾宗主一人了。”沉怅雪说,“怎么突然说起她来?”
  “没,她今日与我多说了一些话。我听着话里有话,她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钟隐月说,“我也知道她的为人。虽是会对他人以笑相迎,可总有些疏离冷淡。可今日我一见,虽没接触太长时间,却觉得似乎……她不见得真是那样。”
  “是吗。”
  沉怅雪应了声,又沉默下来。
  他沉默了很久。钟隐月偏头,见他低下了头,摩挲着手中茶壶,似乎是心中忧虑着什么。
  钟隐月便问:“你在想什么?”
  钟隐月一说话,沉怅雪回过神来。
  “啊,没什么。”他说,“我只是忽然想,或许真如你所说,她并非是疏离冷淡之人。”
  “毕竟顾宗主是问天之人。但凡话说过了头,便是泄露天机,要背负因果,减少命数与修为。若严重了,便会爆体而亡,或至身边他人于死地。”
  “说不定是因为这个,顾宗主才不得不收起很多心思,少言少语。”
  他说的有道理。
  沉怅雪又问钟隐月:“顾宗主都和你说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我听着意思,便是她虽知道我如今的修为,但毕竟外界还不知道,她不能乱了因果,所以要照往常,先给干曜安排好的宫舍。她似乎知道很多,但也不能贸然出手,让我顺着事态自行走自己的路,毕竟耿明机也需要走他的路。”
  “原来如此。”沉怅雪点头,“不过既特意说了这番话,想必顾宗主是偏心阿月你的。”
  “对吧?”
  钟隐月也这么想。
  要是没什么心思,也不必特意让弟子过来传话。
  顾不渡也是上百年的仙姑了,没必要怕人误会就让弟子赶紧来传话。既然让人来传话,应当就是有别的心思。
  “虽说是这样,不过要揣摩她深一些的心思,可是很难,那毕竟是会问天之术的人。”沉怅雪说,“不如如今就听她的,先走自己的路吧。”
  “也好。”钟隐月说,“不过她定然是知道这大会上会发生什么的。我刚想过了,如果魔尊说的是真的,鬼王或妖后要来这场大会,那顾宗主定然是知道的。”
  “她一定是有所准备……不过深想起来很复杂,恐怕越想越会把自己绕进去。我看如今,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得了。”
  很明显,钟隐月有些放弃了他的思考。
  沉怅雪无可奈何地笑笑:“是是,我们就走一步算一步。”
  “说得好。”钟隐月说,“那我要问你了,你眼下打算怎么办?你有想到那两个会去用旁门左道之术吗?”
  “这我还真没想过。”沉怅雪说,“不过阿月不用担心,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输下来的人。”
  他低低头,垂眼笑了。
  那笑容依然谦逊,又带着毫不动摇的坚定。
  钟隐月看着他。一向瞧着随和软糯的人忽然露出这种笑和不容小觑的坚定,实在是令人挪不开眼。
  钟隐月心中又动,又想起了他其他的事来。
  “如此便好,我自然是信你的。”钟隐月说,“可我还有别的事,也想问问你。”
  “你说。”
  “你既然是重生的,那为何又放任……甚至可以说,是去惹怒耿明机,让他对你施以折磨?”
  沉怅雪脸上的笑一僵。
  第101章
  沉怅雪沉默了很久, 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不知门外那三人清理院子时是谁闹出了什么笑话来,突然从外头传来一阵嬉笑声。
  循着声音,沉怅雪望向门外。他仍是没说话,就那样安静地听了会儿门外三人的嬉闹。
  待外头安静下来,他才转回过头来, 道:“我也不知道。”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不太甘心,又觉得这一切实在,太好笑了。”
  说着,他自己都笑出了声来。
  他看向钟隐月:“我从前可当真是觉得,他救了我一命,教了我剑法。虽嘴上毒辣,为人严苛,却是真心待我的。”
  “我只是觉得……太好笑了。”
  钟隐月微蹙着眉,望着他的双眼。
  对这个回答, 他没有露出丝毫不解。他微合上眼, 叹了一声。那叹息十分无奈,好似早知如此。
  钟隐月侧过身,张开双臂:“过来。”
  沉怅雪顺从地朝着他挪了几步,慢慢凑近他怀里,抱了上去。
  钟隐月伸手呼噜了两下他的头发。
  他什么也没有说。
  沉怅雪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靠在钟隐月身上,由着他摸了会儿,不知是想了什么,突然动了动脑袋。
  一双长长的兔耳忽然从沉怅雪头上慢慢探了出来。
  钟隐月吓了一跳,登时停住了双手。
  “摸摸吧。”沉怅雪轻声在他耳边说,“可以摸摸吗?”
  他好像生怕钟隐月被吓到,然后拒绝他。
  他俩都亲密至此,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做了,沉怅雪却还是心里不安。
  钟隐月苦笑,抬手摸摸他的兔耳朵。
  “别害怕,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的。”钟隐月说,“想做就做,有我在。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拦着你。”
  沉怅雪面色立时红了,他往钟隐月怀里钻了钻,好似恨不得整个人都藏进他怀中。
  “就先打吧。”他闷声说,“我先和他打,我应是能赢的。”
  “好,你要打就打。”
  转日,仙门大会开始了。
  昨日还停满了马车的太极两仪台,今日便都已被收拾齐整。
  台上四方座无虚席,从四海八方而来的仙门弟子与长老们坐满了席位。
  虽说每座仙门各山都只出五名弟子参加大会,但仙门众多,即使各山只有区区“五名”,也足以到这“人山人海”的地步了。
  台上边缘处,摆了一恢弘的大鼓。
  台边以法器运作着法术,筑起一圈圆形的栏杆,以防除了比武双方外的其余人出手介入。
  大会于午后开始。
  午前,各大仙门掌门便被叫去忘生宗的六道堂中,将此次大会的流程告知了下来。
  掌门回来后,便把长老们都叫到了上玄山这边的宫舍里,将事情都告知了下去。
  “这次还是与历年大会一样。”
  钟隐月拉着自己家的弟子们,坐在比较靠后的地方。他指了指台上边缘处的大鼓,“看见那鼓了吗?”
  “看见了。”温寒说。
  其余弟子也纷纷附和,说着看见了。
  钟隐月又挪了挪手指:“看见那鼓上边还有个法器了吗?”
  他手指的方向,在那大鼓的上方,的确还有一悬空的灵灯。
  只是那灯可不是忘生宗这次放在路边随处可见的灵灯。那灯模样精致,灯身分成数面,犹如一个多面魔方,正在半空中发着光,自行地悠悠旋转。
  “看见了,”苏玉萤说,“师尊,那灯模样好怪啊,简直是八面玲珑。”
  “这法器的确就叫八面玲珑灯,也有人叫它森罗万象灯。”钟隐月说,“它其实并不是灯,只是长了个灯样儿。”
  “它与紫虚瓶一样,能储存事物。但储存并不是它最大的用法,它能记住持有者给的诸多情报,并依着持有者的希望将其随时随地展示出来,以及做各种各样的处理。”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个能记录情报并且投屏的电脑。
  叫它电脑可不是钟隐月想简单概括,而是这东西的确能做到电脑能做到的一切——检索情报、做成pp t向外展示、将人员情报录入后随机抽取、随时随地把所发生的事情录下来,还能在持有者需要时随时调出。
  钟隐月当年在原书里看到这个法器描述的时候都服了。
  简直是跨时代的产物。
  “这么厉害啊……”温寒叹服。
  “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大会,也都知道,这仙门大会向来都是十分随心所欲的。从没有什么固定的规矩和安排,比武双方是为何人,都是找个箱子来,将弟子和长老的名号都放在里面,抽到谁就是谁。”
  “毕竟这样最是好玩。虽说十分没规矩,但修道若总讲究规矩,也过于死板。仙门比武,还是放开些的好。”
  钟隐月说,“往年都是找两个箱子,由举办大会的东家出两名弟子来抽取名号,抽到谁便上去打去。不过,荀宗主前年得到了这稀罕的法器,这次便用来替代门中弟子抽签的麻烦功夫了。”
  “那八面玲珑灯会抽取弟子的名号,展示出来。见了自己的名号的话,便上去就是。”
  “我说的话,能理解吗?”
  弟子们点着头。
  陆峻问:“师尊,这法器会如何展示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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