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柳傅文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杀了你们的祭祀,然后嫁祸到我们这两个外来人的头上,还要把我们安然无恙的送出去。”
说着,他蹲到稹安面前,盯着他的双眼,质问道:“你和他有仇?”
稹安摇摇头,“没有。”
“你和他有怨?”
“没有。”
柳傅文呵呵一笑,“既然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难道是为了祭祀的位置?”不等稹安开口,柳傅文继续道:“可是你已经是族长了,祭祀远没有你这个身份来的尊贵,所以肯定不是为了祭祀的位置。”
说完,他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他问道:“那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方隐攸用力的将稹安往地上一推,他瞬间摔在地上,穿着墨绿色长袍的起伏的身躯像是古寨里连绵的山,落在腰间的一缕花白的头发如细长的溪流,将他一分为二。
方隐攸走到柳傅文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同注视着地上的稹安,看他缓缓爬了起来,然后从容不迫的整理好衣裳。
稹安十分平静的看着他们,“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但是这与你们无关,与我们的交易无关。”
“我们不答应的话,你难道能将我们一直困在这寨子里?”
“不能,所以我在求你们帮我。”
方隐攸无语的笑了笑,“陷害我们叫求我们?威胁我们叫求我们?族长,你是身居高位太久了,不知道怎么求人了吧?”
忽然,紧闭的庙门被人敲响,咚咚几声之后,是一个温润清脆的男人声音,说的还是方隐攸和柳傅文都听不懂的话。
稹安看了一眼两人,然后朝着外面说了一句话,那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白衣,乌黑的头发披在脑后,烛火下半明半暗的脸十分精致,一双狐狸眼扫过方隐攸和柳傅文,走到稹安身边和他沟通了一会,然后在稹安点过头以后,走到了两人面前。
“我叫季沅,是这里的巫医。”他盯着方隐攸,手指着放桌上的棉被:“你这棉被,便是在我屋里拿的。”
柳傅文闻言一愣,然后走到方隐攸身边将他扯到自己身后,“他是替我拿的,多少银子,我买下就是了。”
季沅摇摇头,依旧看着方隐攸笑道:“当时我便想和你说,但是你走得太快,我来不及。”
说着,他上前一步,朝这方隐攸伸出手,“可以让我替你把一下脉吗?”
方隐攸冷冷的扫他一眼,没有任何回应。
季沅愣了一下,然后收回了手,“既如此,那我便直接说吧。你体内有一股邪气,需要及时医治,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柳傅文惊讶的回头看向方隐攸,“他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
方隐攸看向季沅,“直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答应族长的请求,我可以想办法替你去除体内邪气。”
方隐攸呵呵一笑,看向柳傅文,“你看,这才是他的意图。”
柳傅文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丝毫放松,依旧眉头紧锁的打量着他,因为他想起来当初在淮临县时发生的一切。
天下第一刺客竟然变成了一个疯癫的杀人怪物,而且醒来以后忘记了一切,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短暂的沉默之后,柳傅文看向季沅,“好,我答应你们族长的要求,你医好他。”
方隐攸一把将柳傅文扯到面前,“柳傅文,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意思?”
稹安这时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朝着他们说道:“你们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们我的目的。”
方隐攸斜眼看他,“你什么目的关我什么事?”
说完,他再次警告柳傅文,“有些事情一旦触碰可就没有那么好脱身了,你确定要帮他们?”
柳傅文郑重的点点头,“确定,只有你平平安安,才能保证我平平安安。”
方隐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再看他。
稹安如释重负的长呼一口气,整个人都舒展开,肩膀变得更加宽广,他抬手朝着两人躬身一拜,“稹安多谢二位。”
说完,他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朝着屋外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些人高声一喝一呼,然后举着火把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稹安回首朝着两人说道:“你们随我来吧。”
方隐攸一动不动,柳傅文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撑着伞,将人往外带去。
稹安与季沅对视一眼,然后领着方隐攸和柳傅文离开了山神庙。
第18章 途安
半夜时分的古岭寨因为祭祀被杀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跟在稹安背后的方隐攸和柳傅文被人指指点点了一路。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听不懂那些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从语气上分辨出里面的怨恨与愤怒。
柳傅文侧过脸,看向夜色里不甚明晰的方隐攸的侧脸,“你在埋怨我?”
“没有,你是雇主,帮不帮你说了算,反正在这里耽搁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时间。”
“不如这样,耽搁一日我便多给你一两黄金,怎么样?”
“好。”
方隐攸拿过柳傅文手里的伞,抖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然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不再那么压抑,柳傅文呵呵一笑,“方隐攸,你可真是钻到钱眼里了。”
方隐攸扯了扯嘴角,并不在意柳傅文语气里面的揶揄,他看着面前稹安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道:“族长亲手杀了祭祀,这古岭寨算是完了。”
柳傅文没想到他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方隐攸,就算你武功盖世,但是也不能在一族之长面前说这种话!”
走在前面的稹安蓦然回首,淡淡道:“他说的没错,古岭寨...要完了。”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极其缓慢,带着几分惆怅与无奈。
柳傅文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要如何回应,不过稹安说完就继续前行了,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看法。
没过多久,稹安的家就到了。
还不等他们进去,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就冲了出来,连伞都没有撑,淋着雨跑到稹安的伞下,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稹安才伸手指了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方隐攸和柳傅文。
男人朝他们两个人看了过来,但是天色昏暗,彼此都没能看清对方的脸。
等到四个人进了屋,男人立刻走到方隐攸和柳傅文面前,语气感激的说道:“多谢两位。”
方隐攸和柳傅文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和稹安长得有七分相似,只是看上去更年轻些,披在肩上的头发乌黑,没有一根白发。
男人继续道:“我叫途安,哥哥已经告诉我了,你们愿意认下杀害祭祀的罪。”
方隐攸闻言呵呵一笑,看来稹安杀人这事,知情人不少,他看向站在烛台边的稹安,“你杀一个人阵仗弄得倒是挺大。”
稹安平静的接下了他的挖苦,转头看着途安说道:“你去给他们收拾两个房间。”
“一间就够了。”
柳傅文说完,稹安和途安两个人的脸色突然大变,看着他们的眼神变得探究又惊讶,尤其是途安,眼中竟然还含着一丝惊喜。
柳傅文往后退了一步,十分困惑的问道:“怎么了?”
途安伸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一间房挺好的,我这就去收拾。”
等到途安离开以后,稹安神情复杂的打量着他们两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柳傅文一脸莫名的看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稹安垂下眼,看着鞋子上沾染上的泥泞,忽然微微一笑,“无事。”
说完,他伸手示意两人到旁边的椅子上,“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去给你们煮点姜茶驱寒。”
方隐攸喝不惯这些东西,直接拒绝了,柳傅文倒是想喝,十分自在的接受了稹安的好意,笑着道了谢,看着稹安穿过堂屋,朝着后面走去。
眼下大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方隐攸随意的倚在椅背里,手搭在柳傅文椅子后面,缓缓道:“我看他们这意思,离开寨子之前我们都得在这栋木楼里待着了。”
“无妨,季沅能来就行。”
方隐攸呵一声,“柳傅文,我再说一次,我体内没有什么所谓的邪气,那都是季沅为了让我们答应帮忙胡编乱造的。”
“不管有没有,让他看看又没什么大碍。”
“你只是我的雇主,我们之间是交易关系,你别真拿自己当主我当仆了。”
柳傅文打量着他,“你似乎十分介意就医这件事?”
方隐攸眼珠一转,轻蔑的哼一声,“我是忌讳庸医。”
“他好歹是一个寨子里面的巫医,怎么就成了庸医了?”
方隐攸和他说了半天,耐心早就耗尽,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在这等你的姜茶,我去找那个途安打探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