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方隐攸蹲下来,用手捏住他的下巴,直视着他的双眼,十分真诚又好奇的问道,“男人对男人的爱情也是这样的吗?”
柳扶斐也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在烛光里暗的发稠,“怎样的?”
“生死相依?”
柳扶斐露出一个感慨的笑,带着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男人对男人之间的爱情应该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我不会明知道前路危险,还留下你孤身一人面对。”
柳扶斐的眼神变得怅然,语气也变得沮丧,“但是,你从来都瞧不上我这份感情。”
“不是。”
柳扶斐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语气试探的问道:“什么不是?”
“我瞧不起的不是感情,是你。”
柳扶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手用力的拽住方隐攸的衣襟将人推到椅子上坐下,然后俯身凑近他,“方隐攸,你凭什么瞧不上我!我爹是大境的大将军!我外祖富可敌国!你懂不懂这代表着什么?”
柳扶斐显然是气急了,脖子上的经脉鼓起,脸红了一大片,一段话说的委屈又愤怒。
方隐攸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推开,“你善变。”
短短三个字,让柳扶斐瞬间变得萎靡,肩膀塌成拱桥,看着方隐攸的眼神也没了方才的气焰。
他嘟囔着说道:“我也才比你年长一岁,从来没有爱过人,你又刻意引诱我,我怎么能守得住本心?”
方隐攸一听柳扶斐说这话,瞬间变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就好像他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后还将黑锅丢给了别人。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无奈道:“你既然不愿意走,那就不走,但是你需要写信告诉你爹,你若出事,与我无关。”
柳扶斐仰起头看着屋顶上黑漆漆的屋顶,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心里升起几分埋怨。
方隐攸果真是个铁石心肠的莽夫,半点不懂得情情爱爱,自己都这么表述心迹了,他不感动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怎么撇开责任,真叫人为难。
方隐攸久久得不到回应,侧过身子睥他一眼,“怎么了?”
柳扶斐看向他,和他四目相对,随后又将他整个人纳入眼中仔细打量。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先不与他计较。
柳扶斐朝他笑了笑,“好,不就是写一封信吗?本公子写就是了。”
施亦礼是个书生,客房里也备着文房四宝,柳扶斐执笔洋洋洒洒的写下几百字,然后递给方隐攸,“你看看,这样可以吗?”
方隐攸最烦看白纸黑字,只随意的扫了一眼,看到自己名字后面有无关二字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柳扶斐写好信,然后又招来死侍吩咐人将信寄出去。
主仆两人见面的时候也没避着方隐攸,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交代完了事,那死侍离开前竟然还朝着方隐攸拜了拜,弄得他十分莫名其妙。
柳扶斐关好窗户,走到方隐攸面前,问道,“你方才说留在施亦礼府上正好,好在哪里?”
“我是故意接近他的,想借他的酒楼,探听消息。”方隐攸撑着下巴,闭着眼睛缓缓道。
“你相信他?”
方隐攸点点头,“他的声音告诉我,他不是一个坏人。”
柳扶斐闻言一愣,然后用力的踹了一脚他坐下椅子的腿,椅腿瞬间断开,方隐攸立刻睁开眼站了起来,十分不解的望着他,“你做什么?”
柳扶斐呵呵一笑,手指着倒在地上只剩下三条腿的椅子,“赔椅子的钱你付。”
“凭什么?”
“凭我的声音告诉你,我不是个好人,不会替你出银子。”
第44章 打探消息
方隐攸闻言无语的瞥他一眼,蹲下来拿起那根断腿在手里仔细打量。
柳扶斐看着他的动作,“怎么,方兄还是个木匠呢?”
方隐攸沉默的去院子里捡来一根树枝,用可生剑削得十分锐利后抵在断腿和椅子中间,然后用力往下一压,树枝便将断腿和椅子串在了一起。
方隐攸得意的朝着柳扶斐挑挑眉,“如何?”
“不如何,穷酸样。”
柳扶斐说完转身就走,方隐攸将修好的椅子放在角落里,免得再被人弄坏,然后才追了出去。
柳扶斐并未走远,连院门都还没出,听到动静后转身看着他,“还磨蹭什么呢?你还没醒来时你的施兄...”
眼下天色已经黑了,只有廊下的几盏灯笼照明,柳扶斐半个身子隐在夜色里,说话时恰好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一只蝶落在了他铺着光的肩膀上,引得他话说了一半就噤了声。
方隐攸忽然闪到他身边,伸手捏住蝴蝶的翅膀,然后将蝴蝶放在自己手心,还转了个身子让光照在蝴蝶翅膀上。
蝴蝶也不怕人,真就乖乖的在他手心里缓慢的煽动翅膀,上面的鳞片在光里流光溢彩。
“施兄怎么了?”
柳扶斐看着他手心的蝴蝶,淡淡道:“他说请了并阳县最好的歌姬舞伎,让你务必要赏光去欣赏欣赏。”
方隐攸不解的看着他,“他请那些做什么?”
“大概是觉得天下男子都爱这些。”
方隐攸将手里的蝴蝶往天上一抛,看着它扇动翅膀缓缓的落在一旁的长春花上,“走吧,去看看。”
两人刚出院子,就看到一个仆人正提着一个灯笼朝这边小跑过来,他看到两人后明显松了一口气,赶紧跑跟前为他们引路。
“我家公子已经在前院里等着了,两位一到便可开席。”
“开席?”
仆人一听,连忙解释,“也不知道县里的那些商贾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知道我家公子今日在府中待客,都带着家眷来蹭吃蹭喝,公子也不能将人撵出去,便直接设了宴席,就等着两位公子了。”
“他们常如此吗?”
仆人长叹一口气,有些踌躇的开了口,“我家公子独自一人撑着一个诺大的家业,平日里常与他们打交道,公子性善,在生意上总是让他们一头,原以为他们得了我家公子的好处,便不会再为难我家公子。”说着,几人转过一个回廊,便看到庭院中的施亦礼正在躬身朝着一群人作揖,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
仆人语气愤恨难当,“可谁知道那群人就是喂不饱的豺狼,时时刻刻想着磋磨我家公子,恨不得将整个施家都拆吃入腹,将所有施家的生意都瓜分了。”
方隐攸冷眼瞧着那群人,“你家公子就没想着抵抗?就这么由着他们欺负?”
“我家公子只是个书生,这家业原本也落不到他头上,只是大公子几年前遇了难,夫人老爷不久都郁郁而终,他才不得已接下了整个家业。”
仆人说完后弯腰一拜,“两位公子请吧。”说完,他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方隐攸和柳扶斐还未踏进庭院,就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大笑,那笑声轻蔑又肆意,像是在取笑过街的老鼠一般。
方隐攸环抱着长剑,散漫的走进院里,朝着那群笑呵呵的人说道,“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闻声看了过来,视线在方隐攸身上一扫,“你就是今日施府的客人?”
方隐攸点点头,视线落在被围在人群中的施亦礼身上,“我与施公子一见如故,便应邀来府上不醉不归。”
那人仰头大笑两声,“施公子果然好人缘,看来我们皆是与施公子一见如故,亲如一家啊!”说完,他看向周围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笑着应和几声,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看向施亦礼,遗憾的摆了摆头,“只是施公子只怕不是这么想。”
一个年轻男人捧场的问了一句,“苏铎兄何出此言?”
苏铎抬手摸一把嘴上的山羊胡,啧啧两声,“苏某听闻施公子前日里在冀州的马市上谈妥了一笔大买卖,卖的就是你前几个月低价收来的邻县茶农手里的新茶,低买高卖,施公子只怕赚了不少银子吧?”
说着,他朝着施亦礼冷哼一声,“施公子既然知道这茶叶市价要涨,为何没想着带我们分一杯羹呢?”
施亦礼朝着他们歉然一笑,“各位教训的是,怪晚辈没有告知各位叔伯。”他手指向一旁摆满了美酒佳肴的长桌,“今夜就当晚辈给各位赔罪,诸位敞开了吃喝。”
说完,他拍拍手,一众仆人们抬着几个箱子走了出来,里面装的都是银锭。
“这些就当做晚辈给各位的赔礼,还请叔伯们别嫌弃。”
方隐攸看着面前那群人当真要恬不知耻的收下银锭,立刻上前一步,语气讥讽的大声说道:“我虽然不是商人,但是也知道生意场上各凭本事,你猜准了茶叶价格要涨,低价入手再高价转卖这是你有眼力,他们自己愚笨看不透商机,凭什么还来怪你不带着他们一起赚钱?”
苏铎闻言上前一步,站在方隐攸面前,注意到他怀里的长剑后又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傲慢的嗤笑一声,“你既然不是商人,那又为何要来管我们商人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