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谭樾第一次见白离佛这样,会如此虚弱,哪有往日半点将军威风,倒像淋了雨的小猫偎在他的臂弯中。
  谭樾唤着:“白离佛。”
  白离佛用鼻音应了一声,握紧了谭樾的手。
  白离佛本应该立即上药的,但陪邓小子和谭樾坐了许久,实在难忍,才在那俩人走后,支持不住,不小心拂倒了茶盏。
  童亦很快就回来了,轻声道:“将军,药拿来了,请您解衣带。”
  白离佛微阖双眼,开口:“不用,药放下,你出去吧。”
  童亦第一次不服从:“将军。”
  白离佛不再说话,靠着谭樾直起身,解衣露出胸口。
  谭樾低头看见白离佛身上的伤痕,倒吸了一口气。
  只胸口处就有四五道伤痕,斜着下去隐在衣袍里,白离佛捂着的伤口与其他伤痕颜色不一样,但谭樾知道那是染了毒后伤口只堪堪愈合后的情况。
  谭樾突然明白为何那日在浴池,白离佛一直要用手覆住他的眼,不让他看到。
  现在那处伤口开裂,渗着暗色的血,谭樾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童亦仔细的处理着,涂了厚厚的药膏,再用绷带缠住。
  谭樾在童亦转过去收拾药膏时,把白离佛的衣裳系好,轻声说:“我扶你回卧房。”
  白离佛感觉到谭樾情绪,但实在无力说话,只好紧了紧握着谭樾冰凉的手。
  谭樾安顿好白离佛,转身闭门出去,看到童亦正看着让人收拾瓷渣。
  谭樾问他:“将军的伤?”
  童亦低下头,望着地板,缓缓开口:“在剿匪的时候被毒刀刺伤。”
  谭樾心里泛起一阵失落感,原来白离佛是在他来这很久之前受的伤。
  谭樾听童亦继续说:“当时将军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血,是其他战士把将军背回来的,险些……”
  谭樾知道童亦要说什么,沉默了一瞬,开口:“这个伤会反复发作?”
  童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每年夏半旬雨季的时候会发作,所以在其他时间都基本有药调养的。”
  谭樾看他们其他人收拾好客室,开口:“那我先回去了。”
  第21章 正面冲突
  卉都。
  谭椟接过谭楷之前所接手的事情,整日忙的脚不沾地。
  听边疆发来快报,这几日靖国又有了小动作,不过两国依旧都按兵不动。
  谭椟心里慢慢起了疑惑,谭樾那家伙去哪了。
  自战事结束后,他回来就没见过他,虽然父王一直用各种不能反驳的理由解释,可时间太久,很难不让人奇怪。
  谭椟没有忽略谭樾的威胁,还有现在谭楷身子底被毁,就算父王还看得重他,他身体问题也不会被接受,谁会愿意辅佐?
  谭椟得空,策马到二皇子府上来看看谭楷。
  谭楷已经能坐起来和人谈话了,谭椟进来坐在椅上,问:“二弟,近日感觉如何?”
  谭楷躬了躬身:“多谢皇兄,近来感觉有些精神了。”
  谭椟好似随意的与谭楷闲聊,实则一直在注意对方的状态。
  毕竟自己的眼睛可比别人的嘴巴要好相信的多。
  谭椟见谭楷有些恹恹的了,站起身告辞出去。
  谭楷看着谭椟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唇角微微勾起。
  谭棹放下手中的笔,捏了捏自己的脖颈,端详起自己的画作。
  两个月后是母妃生辰了,谭棹作这一副画想当寿礼,母妃应该会开心的。
  谭棹勾了勾唇,挥手让侍从把画拿下去晾晒。
  吩咐罢,谭棹看着日光正好,让人推着他去后园转转,稍微休息休息。
  谭棹正心情好,听到有人来报:“太子,大皇子来了。”
  谭棹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点头:“知道了。”
  谭椟倒也没有很想来太子府,只是他突然想起半个多月前自己要的东西,才顺路过来。
  谭棹见谭椟闭眼休息着,不露任何情绪道:“大皇兄。”
  谭椟闻声睁眼,点头:“太子。”
  谭棹依旧淡淡的,他们兄弟五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这样,倒也没什么难过的,毕竟谁想的什么谁都清楚。
  谭椟也不拐弯抹角:“今日吾来,是取东西。”
  谭棹想起来了,让侍从去拿,等待中谭棹说:“弟早已备下了,就等皇兄来。”
  谭椟笑了笑,没说话。
  谭棹问:“二皇兄,近来如何?”
  谭椟放下茶杯,说:“还好。”
  又是一片安静,只有微尘在阳光中上下飞动,空气凝固着。
  谭棹见等不来,心里已经暗下决定准备换掉这个人,效力太差。
  那人终于慢吞吞的来了,捧着匣子过来:“太子。”
  谭棹接过,递给了谭椟:“皇兄看看吧。”
  谭椟慢慢打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匣子,说:“不愧是三弟,成色果真不错。”
  谭棹笑而不语,低头抿了口茶。
  谭椟也不多逗留,开口:“太子歇着吧,告辞。”
  谭椟回到府上,才小心拿起匣里的原玉,观察着。
  ·
  谭樾和童亦倒着守夜,看童亦哈欠连天的往回走,自己往白离佛榻边走去。
  白离佛身子底好,敷药再加上喝着邓先生开的药,已经没有那么痛,只是每日清晨和夜晚湿气一重,又疼的稍厉害些。
  谭樾支着脑袋发呆,房间漆黑一片,只有白离佛均匀的呼吸声。
  谭樾还没有从刚才的梦里回过神,他这次梦见了好多人,但他们的脸一直都模糊不清,他梦醒之际,感觉都快看清了。
  谭樾心累的紧,他都放弃要恢复记忆的了,大不了就这样,没有之前的任何记忆,混混沌沌的活着。
  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总会控制不住的睡着。
  谭樾身体抖了一样,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白离佛的里侧睡着。
  谭樾脑子混沌,是他困的糊涂爬了上来,可那也不能睡在里侧啊。
  谭樾满腹狐疑,余光看到白离佛嘴角勾了勾,好像在笑。
  谭樾悄悄凑近,看白离佛确实又笑了一下,没控制音量喊了声:“我看到你笑了!”
  白离佛不装了,睁开了眼望着谭樾,抢先说:“我这不看你趴在榻边睡着了,让你睡舒服点。”
  谭樾不说话,起身下了榻,伸手要扒白离佛衣裳。
  白离佛意外:“你这要干什么?”
  谭樾不松手:“让我看看伤口,别晚上把我抱上了榻,崩坏了伤口。”
  白离佛摁住谭樾的手,哄着:“别生气,我在战场上拿过的戟可比你重的多。”
  谭樾懒得和他废口舌,转身出去让人打水进来。
  白离佛看外面明亮,问谭樾:“今日天气不错,我想走走。”
  谭樾点头,擦到白离佛锁骨处的时候,他心里是愧疚感更强了。
  白离佛点了点谭樾的鼻头:“想什么呢?”
  谭樾摇头:“没什么。”
  谭樾擦完,给白离佛说:“我让童亦给你上药。”
  白离佛下榻后活动着肩胛,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白离佛躺着的这两日,都没让府中惊动外边,他明白一墙之隔,鹤洲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谭樾听白离佛让他去膳房取盘新鲜山楂,见正中午太阳晒的紧,拐进一条近路,想遮点荫走。
  谭樾一步一个石块,走的不亦乐乎,猛然听到一阵飞禽翅膀拍打的声音,谭樾一抬头,只从树枝间看到灰白的影子。
  谭樾奇怪:“好像是鸽子,是谁正送信呢?”
  谭樾把碟子放在案上,见白离佛嚼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问他:“好吃吗?”
  白离佛想逗逗谭樾,点头:“好吃,给你尝一个。”
  谭樾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口,瞬间被酸的缩着脖子,表情有些变形。
  谭樾要喊:“白离佛!”
  可才说了一个字,对面气人的家伙凑过来,轻吻住谭樾,把谭樾要说的话全部堵住。
  谭樾感受着白离佛轻柔的情绪,慢慢忘了口中让人难以接受的酸。
  白离佛放开谭樾,谭樾看到白离佛的眼中全是自己的倒影,不觉红了耳朵。
  白离佛揉了揉谭樾的耳垂,问他:“还酸吗?”
  谭樾推开白离佛,扭过头:“酸。”
  白离佛又要伸手揽谭樾,谭樾拍掉他的手,蹦的老远。
  羌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军,公主又又又又来了。”
  谭樾捉到羌塘话语中的一丝无奈,裴妍已经第四次到访了,之前三次白离佛病态明显,就用各种理由推掉了,这次再不见公主,倒也真说不过去了。
  白离佛理了理衣裳,打开门说:“走吧,去书房。”
  裴妍不信邪的来了第四次,她不信自己和白汀缘分这么差,连着三次都错过。
  见羌塘出来,裴妍听他说:“公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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