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谭樾穿着衣,突然想起什么,语调慵懒:“生辰礼可备下了?”
甫祁正要给殿下禀告此事:“回殿下,早在一个月之前,我便与泗艽备下了四件,就等着殿下过目了。”
谭樾很满意,推门出来,道:“辛苦你与甫祁。”
甫祁跟在谭樾身后,继续禀报:“殿下不在的这些时日,大殿下几次登门,我与艽都搪塞过去,二殿下在狩猎会上受了伤,以后只能静养,所有的事大殿下通通接手过来,所以……”
谭樾停下脚步,侧头低声道:“吾临行前让你与艽做的事,如何了?”
甫祁点头,低声回复:“殿下放心,都让人盯着呢。”
谭樾放心甫祁办事,推门进了卧房,虽然几日奔波,但现在却没有丝毫困意。
“泗艽。”
站在门口的泗艽听殿下唤他,答应:“殿下有何吩咐?”
谭樾斜靠着椅子,慵懒道:“给吾送几壶酒来。”
泗艽有点纳闷,可不敢多问,他好歹也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他能看出来今日殿下从回府就不大高兴。
谭樾闭上眼,可还是觉得眼前被烛光照得发晕,他稍微前倾,吹熄了蜡烛。
泗艽抱着两壶酒进来,结果眼前黑了一片,跨门槛时趔趄了一下。
“殿下?”
好半天,才从黑暗里传来谭樾声音:“嗯。”
泗艽摸索着放好酒壶和酒盏,磕磕碰碰的又出去了。
谭樾哑笑片刻,准确的拿起酒壶,也不用盏,仰头直接灌了半壶。
谭樾皱眉,这酒的味道,相比将军府差的可远了。
谭樾喝的没意思,盯着窗外朦胧的光亮,心里翻腾的厉害。
邬国此刻可否有月,白离佛可否也会抬头痴望。
“白汀……”
·
童亦站在将军旁边颤个不停,自从樾君从将军府离开,将军的脸色就没有好过,现在整个府邸都覆盖着低气压。
羌塘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侯着,等着将军开口。
白离佛抬眼扫了他俩一眼,问:“今日有什么事宜?”
羌塘开口:“将军,今日您需要与齐将军一同练兵,晚上和城兼主商议事务。”
白离佛点头,起身看到童亦,开口:“你有何事?”
童亦语速飞快道:“将军,文诗已经送到宋府,再无其他事宜。”
白离佛嗯了一声,转身时衣袖碰到了锁铃,“叮铃”一声,白离佛整个人僵住。
羌塘见白离佛没了动作,询问:“将军?”
白离佛闭紧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拿起佩剑往出走。
白离佛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城外走,他心里从听到那声铃响后,就没有平复下来。
白离佛缓缓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再想,可心却越发地疼。
齐姜看到白离佛的时候,要搭他肩膀的手僵住。
白离佛盯着齐姜那张表情极度复杂变化的脸,问:“怎么了?”
齐姜憋了半天,才说:“你……是被欠俸禄了?”
白离佛不明所以:“没有。”
齐姜点头,拍了拍白离佛的肩:“先练兵,待会说。”
白离佛握住戟,流利潇洒的耍了一套动作,最后一个动作顿住,眼神随意瞄向他们。
新兵:“好冷……”
白离佛忽视他们眼中的羡慕与赞赏,开口:“就是这一套动作,是你们需要练习的,看清了吗?”
齐姜忙接上话:“来,拿戟!”
日头越来越偏西,各位的影子也越拉越长,齐羌开始频频看白离佛,可被看的人依旧板着脸,一遍一遍提高要求。
齐姜再一转头看了一圈下面的人,一个个脸色都已经不大好看了。
白离佛绕着他们踱步,齐姜打断他:”白将军,来喝口水吧!”
齐姜递给他水袋,顺带转身下达命令:“各位也休息一下吧。”
齐姜拉着白离佛要往旁边走,白离佛站住:“何事?”
齐姜不说话,执意要把他拉过去,白离佛拗不过去,冷着脸跟着他。
齐姜一下扳住白离佛的肩膀,用力晃着:“白离佛,你到底怎么了?”
白离佛挣开他,说:“什么怎么了?”
齐姜盯着他,低声道:“怎么了?你先摸摸你的额头。”
白离佛用手指一触,蹙眉盯着手上的汗水,不说话。
齐姜擂了他一拳:“你就这么逞强?”
白离佛转过身,丢下一句:“我先离开了,你继续训吧。”
羌塘见将军出来翻身就要上马,顿了顿,开口:“将军。”
白离佛扯住缰绳:“嗯?”
羌塘:“将军不歇片刻再走吗?”
白离佛拒绝:“不用,走吧。”
城兼主废话多,羌塘见将军频频揉眉心,不时应一声。
羌塘跟了将军许多年,深知将军性格,做事方式,可现在将军……
羌塘奇怪,好像自称樾君离开后,将军开始不顾身子,整日整夜的不合眼处理事务或者读书,好不容易劝将军休息了,可天刚破晓便起身练功了,整个人现在虽然看起来变化不大,可细微之处还是蛮明显的。
好不容易等城兼主缓了口气,白离佛开口:“今日辛苦大人,已多有叨扰,不便再打扰将军歇息了,告辞。”
城兼主听对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继续滔滔不绝,只好起身送客。
外面飘起了薄雪,羌塘一见将军跨出书房,迎了上来,给将军披上狐裘。
现在已经初冬,可靖国冬日的气温比较低,更何况现在是晚上,白离佛还有旧疾,身子现在需要格外注意。
白离佛紧了紧披风,大踏步往外走,走到马前时,白离佛开口:“羌塘,你先回去,我自己转转。”
羌塘不放心,白离佛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会注意时间的。”
羌塘只好翻身上马,慢慢离开,白离佛听着身后恢复宁静之后,踩着地上的浅雪,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街上没有太多人,有人也是埋头匆匆往前赶,都希望赶快回到自己温暖的栖身地。
白离佛站定,脑中响起最熟悉不过得声音——
谭樾悄悄拽着白离佛的袖子,仰起脸问:“白汀,靖国的冬天是怎么样的?”
白离佛偏头望着他,笑着:“冬天也不远了,到时候亲身体验一下。”
谭樾缠着白离佛必须讲个所以然,白离佛想了想,说:“下了初雪之后,那个时候的煨牛腩是最好的吃食,再有热乎乎的番薯,和家人坐在一起,有烧酒是最好的,边聊边酌。那时各铺子都会叫卖着时令新品,晚上虽然冷,可家人一起结伴出去,可以放福灯。”
谭樾听的入迷,楞楞的继续盯着白离佛,等着下文。
白离佛噙着笑,用指尖刮了刮谭樾的鼻头,说:“是不是很有趣?”
谭樾点头,红唇勾起:“很期待欸。”
白离佛注视着谭樾那双闪烁着雀跃的眼睛,挪不开眼。
“哎——小心!”
白离佛被人猛地一拉,晃了晃才站稳,那个人说着:“走路小心点,刚才那辆马车跑的飞快。”
可白离佛还恍惚着,盯着那人开合的双唇,以为是谭樾,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到关节有些泛白。
白离佛喃着:“樾君,樾君。”
那人被抓疼了,后退着挣扎:“你干什么,松手啊。”
白离佛惊醒,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低声道:“不好意思。”
白离佛随便从街边买了一壶酒,边喝边往回走,每灌一口,他的心就疼一分,到一壶见底,他已经有些步伐不稳。
好不容易到了府中,羌塘立刻迎上来,担心道:“将军。”
白离佛现在不想理任何人,随便摆了摆手,就直直往酒窖走去。
他平时酒量好,不是轻易醉的人,可今日才一小壶,他就有点恍惚了。
可他总想用酒浇灭心里令他窒息的思念,他倚靠在小亭里,慢慢喝着,眼角一闪而过一抹亮。
第29章 身临奇幻
谭樾隐约听见有人唤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泗艽的那一张圆乎乎的脸。
谭樾还迷糊着,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见泗艽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能清清嗓:“何事?”
泗艽斟酌着,想着怎么委婉的表达才能让殿下不被惊到。
谭樾等着下文,见他半天没声,没了耐心,作势要打泗艽,泗艽忙抱着脑袋嚷:“殿下殿下,您该去王上……”
泗艽话还没讲完,谭樾猛地站了起来,扭头问:“你为何昨日不提醒吾?”
泗艽一听,苦着脸小声说:“艽给殿下昨夜说了啊。”
谭樾细细一想,好像的确昨夜他有些醉酒时,泗艽来低声说了句什么,顺带把案几的酒杯收走了。
谭樾佯装恼火,赶泗艽去打浴汤,甫祁进来替殿下整理好去王宫的衣裳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