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琴音一顿,谭椟见对面剑光划过,也不躲,提剑相抵。
  “铛”,又是一声。
  两人僵持不下,听到一声熟悉的笑声,谭樾才回过神。
  邬王拍手而笑:“好好好,不愧是孤儿。”
  谭樾扫了一眼谭椟,只见谭椟将剑递与侍从,迎上前行礼:“父王。”
  谭棹等人行礼过后,才发觉邬王身后还伴着澜妃与雅妃。
  谭棹见到母妃高兴,只与澜妃叙话,谭楷起身,恭恭敬敬:“母妃。”
  谭椟内心落寞一霎,伴在邬王身旁,请父王落座。
  谭樾内心苦笑,望着天地茫茫,忍不住伤神。
  “樾儿。”
  谭樾回神,走到邬王身旁,坐下,开口:“父王身子可好些了?”
  邬王望着雅妃,点头:“有雅妃的医治,好了许多。”
  谭樾顺着邬王视线看去,内心了然,自己斟了一盅酒,慢慢饮着。
  谭椟看着此刻的谭樾,倒觉得有些“天涯沦落人”的滋味。
  笑着开口:“父王,可要观两出冰耍?”
  邬王:“冰耍?确实许久未见了,最后一次瞧,还是十几年前。”
  谭椟起身:“儿臣下去准备片刻。”
  谭樾抱着汤婆子的手紧了紧,记起儿时自己贪玩,看了冰耍后,硬是要去学。
  ……
  “樾儿!不许。”
  谭樾听到母妃的不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试图用眼泪贿赂母妃。
  结果蕊贵妃压根不吃这一套,佯装要揪谭樾耳朵,唬得谭樾捂着耳朵躲在泗艽身后。
  那时泗艽也才一般大,甚至没有谭樾高,抖着身子害怕道:“贵妃娘娘,饶殿下耳朵一命吧,哎呦,殿下您踹艽干什么?”
  谭樾忍不住笑了一下,邬王瞧见,问:“何事这般高兴?”
  谭樾收住笑,恢复平常:“回父王,无事。”
  另一边,雅妃站在谭楷面前,嗔怪:“又许久没来见母妃了,最近可有好好吃药?”
  谭楷无法,只能低声答:“儿臣最近有些忙,正准备过两日再去看望母妃。”
  谭楷扶着雅妃坐下,问:“母妃在苓菱宫可还住着习惯?”
  雅妃接过晴玄递来的汤婆子,淡淡道:“本就是旧居,何来习惯不习惯。”
  谭楷没话说,只好静立在雅妃身侧,雅妃知道谭楷还站着,开口:“站着做什么,陪你父王说说话。”
  谭楷答应着,却转身出了亭,在一片寒冷中静静站着。
  谭椟凑巧碰着谭楷,拍了拍他的肩:“站这干什么,身子受得了?”
  谭楷正心烦,扭头:“与皇兄无关。”
  谭椟懒得搭理他,催促身后的人跟上,自顾自步入亭中。
  谭樾正与邬王聊着,听谭椟道:“父王,一切准备就绪。”
  谭棹也过来,打趣谭樾:“皇弟可还记得儿时要闹着学冰耍?”
  谭樾轻咳一声:“儿时不懂事罢了,太子莫要取笑。”
  澜妃接话:“太子幼时不依旧闹着要拜师去习木雕,讲这王宫是一点都待不下。”
  谭棹耳红:“母妃。”
  冰耍果真精彩,两人起跳时,谭樾替他们紧张,一场结束,众人皆拍手称赞。
  邬王难得如此高兴,命人给冰耍的人散银赏酒。
  谭樾也有些口渴,进了亭中随手斟了一杯,抿了一口润唇,谭棹唤他。
  谭樾拿着酒盅走过去,见谭棹已完成的那一幅冰耍图,把酒盅给周围的侍从,端详着画。
  “太子的画技越来越精湛了,弟自愧不如。”
  谭棹也给自己斟酒,开口:“来,共饮一杯。”
  谭樾依旧拿回自己的酒盅,仰头饮尽。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回到幼时依旧居住在王宫的日子。
  一日夜晚,月亮挂在梧桐梢,谭樾听到有石子从墙外抛入,知道是谭棹来了。
  小心开门跑出来,悄声问:“怎么了?”
  谭棹伏在他耳边道:“跟我来,有好东西。”
  两个小身影鬼鬼祟祟的猫在酒坊门口,听看守的侍卫的打呼声响起,谭棹要拉谭樾进去。
  谭樾盯着对方的眼睛:“你要,偷酒喝?”
  谭棹:“你去不去?”
  谭樾缩缩脖子,想到母妃恼怒,有些犹豫:“嗯……”
  谭棹知道他在想什么,澜妃也不准他胡来,可小孩子的好奇心就是如此,偏偏要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看一眼,才算心安。
  谭樾听谭棹洗脑:“你都走到这了,再回去,你觉得值不值,而且压根不会有人发现,你早晨不才给我讲,你好奇那坛子的水到底是什么味道,放心,我们就抿一口,不多喝……”
  谭樾迷迷糊糊的点了头,随谭棹推门进去。
  谭樾觉得自己晕乎乎的,拉住谭棹衣袖,开口:“皇兄,我有点头晕。”
  谭棹不以为然:“待会就好了,等着,皇兄去取。”
  谭樾捧着酒瓢,不敢长嘴,看谭棹一股脑饮了,才在再三的催促下抿了一口。
  谭樾被辣的出了眼泪,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小声责怪:“难喝至极。”
  谭棹不信:“我怎么喝着是甜的,你再喝两口。”
  谭樾也半信半疑的一口饮尽,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脸颊飞红,傻笑着说还要。
  谭棹感觉困得眼皮睁不开,搂住小小的谭樾,两人就偎在酒缸下,醉了过去。
  等两人被晃醒,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一群人围着他俩,澜妃与蕊贵妃满脸着急,忙传医首。
  事后,谭棹因为不好好做皇兄为由,被禁足两个月,谭樾也同样被禁足一个月。
  这也让谭樾对酒这东西没有多少兴趣,只在一些宴会沾一两口,从不会贪杯。
  谭樾知道谭棹也想起那次闹剧,谭棹感慨:“时光易逝啊,这已经过去数十载。”
  谭樾放下酒盅,正准备答话,听邬王唤他们,抬步欲走时,口中涌上一股腥甜。
  谭棹见谭樾跪地,口中吐出一股鲜血,愣神,忙让侍从去传医首。
  澜妃等人听到动静,回首一瞧,慌了神,忙几步赶来,查看谭樾情况。
  澜妃拉住谭棹,问:“到底怎么回事?”
  谭棹冷静下来,明白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想要陷害给他,可,是何时?能这般凑巧正好……
  澜妃见太子不讲话,摇着谭棹的肩膀,慌神:“太子,太子!”
  众人都明白此事的目的,邬王皱眉,冷声:“太子。”
  谭棹垂首:“父王。”
  何人能受得了帝王之怒,更何况是伤了的人是五皇子谭芷卿,凑巧又有太子在。
  澜妃跪下解释:“王上,太子是不会的,绝不会的,一定是有什么在从中作梗,王上……”
  谭棹有口难辩:“父王……”
  邬王头疼:“够了!太子,孤给你三日,给孤个真相,先下最紧急的是樾儿的安危,他一定不得有任何闪失!”
  医首皆浑身一颤,哆嗦着应答:“奴定当尽力医治五殿下。”
  谭樾只觉得五脏六腑皆被一只大手揉捏,使他痛到不能呼吸,口中依旧涌着一股股鲜血,剧痛敲打着他的心脏,恍惚中,谭樾感觉自己坠入深渊。
  第35章 重重迷雾
  是夜。
  男子斜倚在窗栏,头微微垂下,因为台案上跳动的烛火,看不清神情。
  窗前一片月色毫不吝啬地倾泄而下,羌塘轻轻推门进去,屋内听不到任何声响。
  “将……”
  羌塘噤了声,放轻脚步走到案前。
  “咕噜——”
  一个酒壶沿着案沿滚动,羌塘眼疾手快稳稳接住,重新放好。
  羌塘以为白离佛醉酒睡着了,担心夜凉,打算扶着白离佛躺下。
  才把手搭上将军的胳膊,羌塘就感觉一股力道把自己惯在了地上,紧接着,屋内响起低沉的男声。
  “何事?”
  羌塘嗅到周围的酒气,还散发着淡淡的桑葚甜,轻呼一口气:“怕将军,受了凉……”
  蓦地没了声,羌塘身体僵住,因为白离佛与自己距离近极了,羌塘生怕将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索性闭了嘴。
  白离佛在羌塘耳畔轻笑一声,也不说话,羌塘倒觉得自己也快醉了。
  羌塘被白离佛压着胳膊发麻,忍了又忍,终于开口:“将军……?”
  没有回应。
  羌塘借着月色偏头看过去,白离佛闭眼真的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羌塘听的清清楚楚。
  羌塘定住眼,用眼光描摹着将军被阴影衬地柔美的五官。
  突然听到将军在睡梦中低喃,羌塘凑近仔细听。
  “…芷卿。”
  羌塘心里疑惑,依旧打算先让将军睡舒服,轻轻抬了抬胳膊,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偏碰着了一个细碎的物什。
  羌塘拿起来,看到是一直挂在书房的锁铃。
  “将军何时一直随身带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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