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夜,次生心口痛的厉害,她与姐姐的秘密是微生雀从来不可能知道的,双生相依相存,双生双死,可若次生太弱,便会被长生杀死。
次生不想死,她的能力从不需要别人来教,她蹑手蹑脚走到熟睡的祭司旁,指尖捻着幽火,将另一只手放在微生雀的心口,感受着强大的生命力。
没错,她在取舍,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在长生日益的压迫下活下来。
可大祭司又怎么好轻易让她得手,在将要成功的时候,微生雀醒了,抓住次生的手不可置信。
次生眼看要失败,心想:“不,绝对不行!”
微生雀感到一阵窒息,抖着手指诅咒她:“你从今以后,每次取舍,都要被桎梏,不得解脱。”
次生身体发抖,看着微生雀没了生息,而她,感觉到了新生。
但次生扭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瘫坐在地,她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了微生雀的脸,眉眼,鼻子,唇角,一丝不差。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推门而入的是她的姐姐。
长生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抱住哭泣的妹妹,轻哄着:“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长生将次生带回房中,告诉她:“天亮之后,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我的脸,怎么办?”
长生拿起斗篷,下定决心:“平时你便将自己的脸藏起来,他们若问你,你不语就好。”
第二日,微生雀的死传遍整个微生氏,可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敢猜测双生,只是随着日子渐长,微生氏的人越来越少,死的死,逃的逃,一年之后,竟只剩下几百人。
也无人再选祭司,长生与次生便担起责任,管理着微生氏,可偏偏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长生与次生在外,有人怪异的看着长生,次生拉着姐姐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看到姐姐的脸已经看不清,头发花白下来,俨然垂垂老矣。
长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次生便想到了自己。
微生雀若要活着,也确实该古稀之年,可自己没有变,却反噬到了姐姐身上。
长生拦不住,次生已经去抓那个看到姐姐模样的人,那人害怕不已,跪地不住的求饶。
长生藏在阴影里,低语劝着次生。
“姐姐,不必再说了,我可以做第一次,也可以做第二次。”
“你忘了大祭司的诅咒?”
次生看着那人冷汗涔涔的脸,笑的阴森:“正好,这张脸我也看腻了。”
凄厉的尖叫声后,长生与次生换了模样,不过长生变动不大,倒是次生,与那晚的情况一模一样。
可被取舍的人并没有死,次生诧异:“你为何没有死?”
长生从她的衣裳中拿出玉,冷笑:“原来是你偷了玉,怪不得没死。”
次生明白过来:“反倒我们成为了你的契属,笑话。”
……
次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抬眼盯着早已呆滞的谭椟。
“听明白了吗?”
谭椟倒吸一口凉气,开口:“也就是说,你,母后……”
“没错,我取舍了她。”
“为何?”
次生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这就得问问你的父亲了。”
第37章 送别陪伴
谭椟端着茶盏的手愣住。
次生依旧笑着:“想好,再来找我,我知道你已经拿到手了。”
谭椟出来时,悲戚的盯着母后的碑,蹲下,指尖抚过凹凸处。
“母后,儿臣定当接您回家。”
·
五皇子府。
鹤舒在谭樾房中,犹豫着是否要开口。
邬王看出他的为难,问道:“鹤大人,没有法子了吗?”
鹤舒摇头:“王上,法子倒是有,不过太冒险了。”
邬王蹙眉没再问下去,只坐下思虑着。
鹤舒行礼,谨慎道:“王上,草民瞧您精气神不大好,可否……”
“不必了,孤不过是最近有些劳累,您也知道,靖国又不安分了。”
鹤舒听邬王这样说,也没再坚持,行礼:“草民每日只能为殿下熬些药汤,尽力让殿下不伤跟本,待一段时间,殿下自会醒来。”
邬王拍拍老朋友的肩膀,郑重:“好。”
甫祁与泗艽轮换着守夜,待泗艽睡眼朦胧,甫祁悄然进去拍醒他:“艽,你去睡吧,我来守。”
甫祁站立在黑暗中,他已经明白鹤氏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难道,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甫祁自幼便跟在殿下身后,儿时殿下调皮,贵妃娘娘宫里又多树,殿下时常趁贵妃午睡,带着他与泗艽跑到宫角去爬树,摘花摘果之类的。
泗艽与他不会爬树,只能眼巴巴瞧着殿下在树枝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殿下还会故意吓他们,假装脚滑要摔下来,他立刻大喊:“殿下!”而泗艽已经趴倒在树下,准备接殿下。
次数多了,他们的心也就松懈下来,可偏偏一次殿下又逗他们,真踩着了湿滑的树枝,“扑通”掉下来。
他与泗艽来不及接,只能立刻趴到地上,能接殿下一点是一点。
幸好,接到是接住了,可殿下还是晕过去了,吓的他俩半死。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俩要完蛋了。”
泗艽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甫祁脸都白了,没办法,只能去找娘娘认罪。
甫祁正要抬脚走,感觉脚腕被抓住,扭头一看,是殿下!
因为殿下嫌弃泗艽手上都是鼻涕眼泪,甫祁忙跪地把殿下扶起来,忍着哭腔道:“殿下,您可吓死我和艽了。”
谭樾摸摸后脑,与他们约定:“这件事我们三个保密,谁说出去谁是小狗。”
三人正密谋着,有宫女过来:“殿下,您的陪伴到了。”
谭樾皱着鼻子,纠正:“是朋友!”
宫女忙改口:“是,殿下的朋友再等您了。”
谭樾快步走到西午门,看到和他一般大的小人站在那里。
“殿下。”
谭樾满脸开心:“许久未见你了,往日托人带给你的东西可收到了?”
陪伴点点头:“都收到了,多谢殿下。”
谭樾奇怪:“你今日怎么这般生疏,我也没有什么好玩意,只能将平时自己玩过见过的给你送。”
陪伴嗫嚅,向谭樾伸出手:“殿下,我待您去个地方。”
谭樾挥手示意甫祁与泗艽后,伸出手让陪伴拉住。
艳阳高照,两个小身影在宫墙的阴影下一路奔跑。
泗艽看着殿下离开,担心:“今日娘娘不是不让殿下出去吗?”
甫祁敲了敲泗艽的脑门:“笨,娘娘若是不同意,宫女姐姐能来报信?”
泗艽揉着被敲的的地方,噢了一声,嘟囔着:“有他这样的陪伴也挺好的。”
谭樾享受着风吹过脸颊的感觉,享受着短暂的自由。
两人在湖边停下,谭樾有些气喘,忍不住问:“还没到吗?”
对方回答:“马上。”
谭樾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撩起幔帐,走入亭子。
看到画笔和纸,墨砚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案上。
谭樾忍不住笑了,道:“寻常的作画题诗,你这么严肃干嘛?”
对方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想……添点趣味。”
谭樾眼尾挂着笑,提笔蘸墨,问他:“今日画什么?”
玩伴接过笔,开口:“今日我来。”
谭樾反应过来,答应让步,站在他身侧看着。
墨笔在纸上渲染开,勾勒出一片树林。
谭樾猜他在画什么:“狐狸?”
“不是。”
“啊我知道了,是人欸,不过好小。”
“这又是一个人?”
“对的。”
“风筝?”谭樾知道他在画什么了,“这不是我们上次在林子里放风筝,结果把风筝放丢了。”
对方冷不丁开口:“我要走了,殿下。”
谭樾不解:“今日时间这么紧张吗,这么快就要走了。”
对方看到殿下眼中难掩的失落,还是开口:“不是,是我要离开邬国了。”
谭樾愣住,理解着这句话的含义,小声道:“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再见不到了?”
陪伴故作轻松:“世上哪有如此绝对的事呢?”
谭樾沉默了,突然想到:“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
空气凝固,对方打破沉默:“殿下,该回去了。”
谭樾拿起画,问:“能否将这幅画留给我?”
对方接过为殿下收好:“好。”
两个身影又到了西午门,夕阳西下,将两个影子斜拉着,对方走近一步,两个影子重叠一部分,显得亲密无比。
谭樾盯着对方的眼睛,看着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开口:“陪了我这么久,都未曾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