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钧链感觉到寒意从脚下升起,哆嗦着唇,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你胡说,再怎么样,你不必要这么做。”
  南景低头盯着兵符,说:“为了国命,臣死也足已”
  钧链看着他对父皇这般忠诚,咬牙:“淮四王已死,我是太子,谁还要争抢?”
  南景沉默,半晌才抬头说:“老夫原以为您自是皇储,只待陛下退位即可,如今您还是孩子般的冲动,老夫虽不太清楚,但王爷从来不只淮四王一个。”
  钧链胸口急促的起伏,猛的打开扇子,口中喃:“一派胡言。”
  说着推开门匆匆离开,南景望着大敞着的门,不久,有人过来,道:“大将军,方才看到客离去了,可晚膳都已经备好了。”
  南景站起身,舒气:“无妨,倒是我有些饿,用膳。”
  ·
  钧链魂不守舍的回到东宫,看到裴妍又在。
  他无心再与裴妍闹,随便问:“你怎么来了?”
  裴妍问他:“你可知道曳在何处?”
  钧链烦躁:“我怎么知道,你的人倒来问我。”
  裴妍撇嘴:“先前几次你不也派曳干过几次事,我以为这次你又唤了曳。”
  钧链又喝尽一杯茶,问:“她怎么了,还轮的到你担心她?”
  裴妍怨恨的看了他一眼:“是我在想曳怎么变得这么差劲了,噢对了,四皇叔来了。”
  钧链耳畔又想起南景的话,顿时紧张,结巴:“他……何事来不……是何时来的?”
  裴妍看了他一眼,说:“晌午吧,现在在和父皇母后一同用膳。”
  璟川王,曾经与恵王关系颇好,性情温和,有胆识,只不过倒是太有些优柔寡断。
  钧链越想越怕,太巧了,怎么会如此巧,父皇看了信一定会严惩自己,说不准会被逐出鹤洲,他也太鲁莽了,轻易就上了那一众老狐狸的套。
  “钧链,钧链?”
  裴妍见钧链突然呆住,额角还不住的流冷汗。
  疑惑:“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变成了这样?”
  钧链回过神,强装正常,说:“可能不小心吹了风,皇姐我有些乏了。”
  裴妍点头,起身:“时候也的确不早了。”
  从东宫出来,裴妍没有直接去公主府,转了方向向药膳御秘道下的药阁走去。
  “怎么样了?”
  宫女起身,回答:“回禀公主,因为药不足,只有药引。”
  裴妍扬手给了那宫女一巴掌,质问:“先前的呢?”
  宫女跪地求情:“请公主饶命,奴婢不知。”
  裴妍冷笑,寒意闪烁在双眸中,唇角勾起的笑在火光的照映中隐隐约约。
  “不知?”
  宫女眼泪止不住的顺着面颊流下,声音颤着:“奴婢求公主,饶了奴婢吧。”
  裴妍厌恶的踹开宫女拉扯她裙角的手,环视着药阁木柜上的木匣。
  “本公主问你,怎么少了一个木匣?嗯?”
  宫女哆嗦着不回答,裴妍走近她,抬起她垂着的头。
  面无表情道:“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宫女以为公主放过了自己,忙胡乱的擦着眼泪,不忘叩谢:“多谢公主。”
  “呵——”
  裴妍坐下,唇角勾起,笑。
  “本公主问你,你那病重的老母,可好了?”
  宫女的动作顿住,惊恐的抬眼,跪爬过来,解释:“公主,您听我……”
  裴妍抬手用拇指轻摁住她的唇,蹙眉:“安静,本公主不想听了,既然老母身体已经大好,你便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吧?”
  宫女眼睛死死盯着裴妍从柜子上拿过来的刀,想挣扎,可又进来两个侍卫,抓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冥,过来。”
  公主身后的侍女走近,听公主吩咐:“药可会熬和炼?”
  “会。”
  裴妍满意:“好,那以后都交于你了,既然正好缺药,本公主看这个尚不错。”
  裴妍抬手,还没刺入,那宫女倒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给本公主堵住她的嘴。”
  裴妍刀刃向下,对宫女道:“你既然拿了,不该偿还吗?”
  结束,裴妍嫌弃的丢下刀,看着手上的血,眼神示意。
  那两名侍卫会意,拖着昏死过去的宫女,身影隐匿在了黑夜中。
  ·
  齐姜站在牢门前,问:“还不肯说吗?”
  曳喉咙中发出低笑:“休想。”
  “你!”
  候在一旁的人见状要挥鞭子,齐姜制止:“算了,动武问不出什么的。”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公主身边的人,你这样不就是为了保全公主吗?”
  曳依旧垂着头,一副虚弱的模样,声音沙哑:“随你……怎么说。”
  齐姜转身要离开,又说:“那些平白枉死的人又怎能安息。”
  齐姜身边的人问:“将军,接下来要入宫吗?”
  齐姜点头,白离佛还在牢中,他也是真没想到,陈承有这般能耐,不过钧链的马脚太多,倒是这个女侍……
  陈承不安的房子里走来走去,这几日太子也没有给他消息,这事难不成就这么结束了?
  不行,白离佛不死,他儿子九泉下是安息不了的。
  他一瘸一拐的要出门,准备求见太子身边的大人,凑巧在酒铺门口遇见,忙拦住讨好道:“大人真是好品味。”
  那人冷淡的支吾了一声,准备翻身上马离开。
  陈承一瘸一拐的走近:“欸大人大人,草民有一事想问问。”
  “说。”
  “不知太子殿下现在……”
  “殿下身体抱恙。”
  陈承还想问,那人不耐烦,夹了夹马腹离去。
  他立在街边,想着:抱恙……那在等等吧,总是不会出岔子的。
  等再回到房子,看到匠人站着,心喜:“李匠,快进来喝口水歇歇。”
  那人摆手,说:“不了,你儿的坟都给你加固妥了,下雨什么倒不用再怕。”
  陈承往里面走,偷偷擦了一下眼角,说:“欸好,我给你取银子去。”
  李匠接过银子,看了眼陈承的腿:“好不容易手头宽裕了点,你的腿不找个郎中好好瞧瞧吗?咱们鹤洲的邓先生医的好。”
  陈承落寞的看了眼自己的腿,强笑:“害呀,都这么些年了,治不治的,都这样了。”
  李匠只能点头收了银子转身走了,陈承心里念:“儿啊,爹也就能为你干这事了。”
  ·
  谭樾无聊的坐在奕盘前,指尖捻着一子,看了许久,猛地丢下,起身站在窗边盯着池看。
  他的心太乱,不知道白离佛是否安好,不知邬国怎么样,自己又能否顺利离开鹤洲。
  已经六日了,宫里关于白离佛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的,可靖帝也并没有什么动作,可偏这件事其余人都只能干等着。
  心急也是无法的。
  今日天气很不错,谭樾自从住进这昔栖殿,就再没怎么出去过,索性无事,倒不如去散散心。
  踩着石块,低着头径直往前走,阳光照在石砾上有些刺眼,谭樾抬眼揉了揉眼睛,又看到有人不知道从哪里踱步出来。
  他原本想避让的,结果对方迟疑的叫了一声:“樾君?”
  谭樾愣住,征征望着来人,问:“贵人认识外员我?”
  那人豪爽的一笑:“看来你是真忘了,川君。”
  这么一说,谭樾有了印象,问:“不知身子可养好了?”
  璟川王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不知樾君晚上可有空闲,上次匆忙,还未好好谢过呢。”
  谭樾摆手拒绝:“助人本就是应该,何至于道谢。”
  有人过来禀:“王爷……”
  璟川王:“这点小事,都要过问本王,按他意思来。”
  谭樾想起自己身份,要准备行礼,被璟川王拦下。
  “不必不必。”
  谭樾好奇:“不知王爷是……”
  “是璟川王。”
  俩人分开,谭樾想起与璟川王的相识,不过是自己无意在山路中救了摔伤了腿的璟川王,这么算来,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真是太快了。
  等谭樾回去,羌塘候着要见他,让羌塘坐下后,谭樾问:“如何了?”
  羌塘摇了摇头,又说:“但从府中’那人‘秘书中,太子殿下好像是患了癔症,卧床浑浑噩噩的。”
  谭樾指尖轻叩着案沿,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羌塘突然又说:“樾君,原谅我这么冒犯的称呼,我只是想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谭樾没反应过来,懵道:“嗯?”
  羌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前一直对邬国的一切都怀有排斥和敌意,你之前到府中做书侍,最初我心中的确有些不愿意,所以之前有冒犯的地方,我很抱歉。”
  谭樾明白了,笑:“这有什么,不必这样,邬靖这般局势,这是难免的,不过……羌塘,所以说你早就察觉到我是邬国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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