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原本想等岑以白处理完再过去,哪想这两人站那聊了十几分钟都没有要停的架势,从他的视角看过去,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岑以白不解道:“你在生气什么?”
颜易一愣。
对啊,他在生气什么?
岑以白不是普通小猫,有交际圈很正常,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更何况,岑以白每天都坚持给他带花,颜易所接收到的珍重感早已不需要单靠这一束花来体现。
一束栀子花而已,他跟女孩子计较什么?
颜易说服着自己,脚下的步子稍微放轻了点。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颜易斜睨一眼依旧一头雾水的猫,轻哼一声。
不行,他就是吃味。
当了那么久饲养员,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一个认识两天的小姑娘就把他比下去了。
凭什么?
岑以白是只见色忘义的坏小猫。
颜易在心里定下结论。
第20章 暴躁小花
快到小区楼下时,眼前不知从哪儿窜出只狸花猫,怯怯地缩在花坛边,发出细弱的叫声。
岑以白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扯扯颜易衣角:“看小猫。”
颜易还在独自生闷气,一下没反应过来,岑以白又说:“我们去喂小猫吧好不好?”
话音落下,颜易一脸古怪地看他:“大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日里在手机上多看别的猫两眼都要生气,今天怎么会这么主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十分警觉:“你要干什么?”
岑以白把他往便利店里带:“喂小猫啊,它瘦瘪瘪的,像是饿了许久,我们帮帮它吧。”
两人蹲在路边给流浪的小猫喂食,岑以白伸手轻轻摸着小狸花脑袋上的毛安抚:“不要害怕。”
或许是猫与猫之间有特殊的气味感应,狸花猫在岑以白的抚摸下很放松,乖顺地发出回应,而后低头快速嚼动着喂归来的食物,看上去的确是饿得不轻。
一袋吃的喂完,小猫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在两人站起身时叫着想跟上来,岑以白弯下身挥挥手:“小猫再见,我们要回家啦,有机会再来找你。”
像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小猫迟疑着停住了,在原地蹲坐下来,只有视线随着他们移动,目送着他们离开。
颜易听见这话从岑以白嘴巴里说出来,先是好笑,随后突然心生感触,在被他捡回家之前,岑以白也是这样吗?
三天两头地饿肚子,随缘等着某个好心人停下来分点吃食,而后继续没有尽头的流浪生活。
他在摸流浪猫的时候,有几分是在看从前的自己?
他不是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但每次开口的时候,岑以白都神神秘秘的不肯说,是以这一回他没再打算问,只是兀自沉默着。
他不说话,岑以白也跟着安静,不时就要偷瞄他几眼,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岑以白大着胆子迈到他前面一步,半弯下身,光明正大地探过头去瞧他的表情。
颜易斜睨向他:“在憋什么坏主意?”
岑以白接的话出人意料:“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颜易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些什么。
岑以白是在向他示好。
颜易回想着小猫方才小心谨慎的反常举动,不觉扬起唇角轻笑一声。
原来是心思细腻的笨猫。
愣神的当儿,岑以白又迅速瞟了他一眼,眼疾手快地扯下脑袋上的发箍往颜易头上套:“它叫开心小花,你戴着会不会开心一点?”
“……”颜易面无表情转过头,岑以白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欠欠地在弹簧小花上狠狠拨了一下。
粉色的小花瞬间在颜易头上前后摇摆起来,颜易眯起眼睛,麻木道:“会更想揍你一点。”
“那不行!”岑以白干完坏事撒腿就跑,声音叽里咕噜地从前头传来,“小花都替你摇头晃脑了,你可不能生气!”
“他现在叫暴躁小花,颜一百今晚你鱼没了!”
一路追闹到家门口,岑以白累得气喘吁吁,两只鞋一脱就直往沙发扑,脑袋砸进抱枕里蹭了几下,翻身拱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跟在他身后阻拦不及的颜易两眼一黑,弯腰捡起他甩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归好:“先把外衣换掉再躺。”
岑以白充耳不闻,继续躺在沙发上,反手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颜易把栀子花装瓶摆好,进屋换完家居服出来,岑以白还一动不动,像是早把他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有些猫一天不揍就要上房揭瓦。
但比起教育,颜易掌握到了更快拿捏住岑以白的办法:“昨天洗的衣服干了,不换了试试吗?是谁一直嚷嚷着想穿的?”
岑以白果然动了动耳朵,坐起来问:“已经干了吗?”
“太阳那么大,早干了。”颜易趁热打铁诱哄,“要不你再顺带洗个澡吧,把出的汗冲掉,现在洗了晚上就可以一直看电视,不用再洗了。”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岑以白认真思忖了片刻,乖乖上钩:“也行吧。”
颜易就等着他这句话,甫一见到他点头,就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收了衣服塞进他怀里,而后将双手搭在岑以白肩上,将他推进浴室。
一整个流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生怕哪个步骤慢了岑以白会整出新的幺蛾子来。
被安排得稀里糊涂的猫扭过头还想挣扎:“等一下——”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利落带上,颜易隔着门板跟他对话:“等什么?先洗你的澡。”
今日份的斗智斗勇提前结束,人类险胜。
颜易长舒一口气:总算省掉一桩让他头疼的事。
半个小时后,颜易从厨房出来,路过浴室,岑以白躲在门后探头探脑,一见到他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欲言又止。
颜易拔高了声音难以置信:“你还没洗?!”
“不是!不是!”岑以白着急地解释,也顾不上掩门了 ,将手一撤,从门后闪出来,手忙脚乱地比划,“我洗完了!”
颜易跟他对视一眼,僵化在原地。
眼前的人不着寸缕,赤裸裸的年轻/肉/体就这样毫不设防地闯入他眸中。
岑以白发丝湿漉漉的,尾端的水珠顺着往下,滴在锁骨窝上,颜易的视线也跟着下移。
不知道是不是猫身长年有皮毛护着,岑以白的皮肤很白,在浴室的灯光下尤其晃眼,肩身的比例都偏瘦,腹部的骨骼微微凸出,明明喂了这么多天,也不见长出多少肉来。
再然后是——
颜易不敢再往下看了,手比眼快,再次“砰“的一下把门关上,甚至用上了比方才多一倍多力道,震得门框都发出余颤。
岑以白在巨响中大脑一片空白,隔了好几面才小心翼翼地拧开门,又缩回了门后边。
颜易面色复杂,语无伦次:“你、你干嘛不穿衣服。”
岑以白耳根子一红,终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没有拿内裤,你只给了我睡衣呀……”
颜易的脸比他还红,活像是被看光的人是他一样,呆滞地“哦”了好几声,临走前又把门给关上了。
岑以白瞪着门板莫名其妙。
颜易是不是看这扇门不爽,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把它关上?
直到岑以白穿戴好颜易都还惊魂未定,始终不敢拿正眼去瞧他,连喝了好几杯冷水,企图把快要冲出心脏的心跳给压回去。
没心没肺的小猫什么也不知道,洗完澡出来又窝回沙发上抱着手机哒哒哒地打字。
颜易路过不经意瞧了一下——居然是聊天页面。
岑以白没有手机瘾,在家几乎不碰手机,今天却进了屋就不离手,还罕见地登了社交账号,实在很难不让颜易留意。
想到这两天遇到的女孩,以及傍晚两人写便签的过程,颜易脑内的警铃登时拉响。
他看着沉迷于手机的岑以白,假装随意问道:“在跟谁聊天啊这么入神?”
“一个朋友。”
“新认识的?”
岑以白答得含糊:“……也不算吧。”
才认识两天就不算新朋友了?
颜易忍不住腹诽,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像絮絮叨叨管太多的老父亲,只好轻咳几声,隐晦地提醒:“那什么,你把握点分寸。”
岑以白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颜易叮嘱的事向来不会出错,便抱着手机嗯嗯啊啊地应下。
颜易无话,抱着岑以白换下的衣服,准备扔进洗衣机时从口袋里抖落出了一团纸条。
他弯腰捡起:“这是什么?”
原本还舒服躺着的岑以白闻言一个激灵。
坏了,傍晚写的便签忘记收起来了。
他从沙发上蹦起来,冲到颜易跟前想去抢那张纸条:“等等——!”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颜易已经展开了被揉成一团的便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