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当时八字还没一撇呢。”颜易看向岑以白,含糊道,“哪敢乱说。”
“那你更丢脸了。”
“……”颜易掀了掀唇,试探着问,“你这就接受了?”
“没,这一时半会儿哪能接受得了,脑瓜子嗡嗡嗡的。”颜馨叹气,“但别的话我也说不出口,你向来有主见,这种事不该轮到我掺和,你要是认真的,就跟人家好好谈吧,千万别因为我影响了感情。我以后不会再提这种事了。”
事情进展得意外地顺利,挂了电话,岑以白还没反应过来:“这样就算解决了?”
颜易捏住他的两颊揉搓,故意逗他:“是啊,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见家长啊?”
岑以白被捏得泛红,偏偏挣扎不开,折腾老半天才不好意思地憋出一句细语:“太快了。”
颜易原先没想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只是顺口开个玩笑,听见他这个回答倒是转了主意,追问道:“那你想什么时候?”
岑以白思考的时候眼珠子会不自觉向上瞟,缓慢地提溜转一圈才回到原点,他嗫嚅着说:“我想……我想先吃饭。”
又是惯用的转移话题伎俩,一如既往地生硬拙劣,可颜易就吃他这一套,当即不再逮着他打趣,利落地起身当厨子。
等到真开饭了岑以白又不乐意了。
他搅拌着碗里的挂面,愁眉苦脸:“清汤寡水,真的不能吃点好的吗?”
“生病了就是只能这样。”颜易抱着胳膊站在边上,趁机教育,“以后还淋不淋雨?”
岑以白垂着脑袋摇头:“不了,但是我的体温都退了,马上就好了。”
“那就等你彻底好了再吃。”
一锤定音,一只叛逆的猫在此刻被治好了反骨,老老实实地发誓再也不把自己折腾生病。
一顿寡淡的饭吃完,岑以白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查看梁圆给他发的新消息。
【梁圆】:你当上自己的嫂子了吗?
岑以白还是没能对这两个字免疫,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做贼一样地四处张望。
颜易在厨房里洗碗,视线并没有分到这边来。
他松了一口气,面上还是热的,回道: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
梁圆对此视而不见,自问自答:看来是当上了。
岑以白:……
【梁圆】:对了,你让我画的东西差不多了,节后估计就完成了。
看到这个,岑以白猛地想起他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
他得赶在梁圆的画完成之前练好他的狗爬字。
以免到时候情真意切写的留言又没办法让颜易认出来。
在对待洗澡之外的事,他的行动力都很强,说要练字便迅速猫进书房里,翻找出纸笔像模像样地对着手机上的教程临摹。
但他的手跟笔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和睦相处,落在纸上时总与规划好的轨迹相差甚远,每一划都歪歪扭扭的,难以入目。
“在做什么?”
颜易不知何时摸到他身后,见到他这么专注很是稀奇。
岑以白颓丧地搁下笔:“闲着没事干,练字。”
“我看看?”
a4大的纸张上写了满满一面的字迹,岑以白把控不好笔划,每个字都写得很大,字与字之间特意留了空格,虽然笔划还是乱飞的,但好歹乱中有序了,稍微用心点还是能认出百分之八十的内容。
纸张的顶端用更大的字号写着一个显眼的标题:《人类社会生存准则二十条》——岑以白改编版。
下方补充:仅对颜易生效。
第一条:出门要报备,随时与颜易保持联系,否则他会担心。
……
第五条:凡事讲究礼貌,接受帮助要说谢谢,不能把颜易的付出当理所当然。
第六条:及时洗澡,保持干净。
备注:若是颜易惹岑以白生气的话,另当别论。
……
第十四条:对于重要的人,不要不告而别。
……
第二十条:每天给颜易送一枝花,以示感恩。
颜易一条一条看着,眸光扫到末尾时突然说:“错了,写错了。”
“哪错了?”岑以白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没看出哪有问题。
“有错别字,我教你。”
颜易弯下腰将他整个人半环在怀里,掌心包裹住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把第二十条上的“感恩”划掉,改成了“喜欢”。
“应该是这样才对。”
岑以白浑身都被颜易的气息包裹着,对方说话时的鼻息轻轻喷洒在他耳尖,将那一处地方染得发烫。
他缩了下脖子,故作镇定:“哦,还有呢。”
“还有……”颜易半眯起眼,把第五条那个碍眼的“谢谢”也一并划掉,在后面批注:恋人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如果要说的话,一个亲吻能替代一切言语。
第41章 约会
岑以白这场病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所幸发现得早,加之颜易对他一天三顿药严加管控,烧退了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修养了两天便又生龙活虎的,只偶尔会咳嗽两声。
身体上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被勒令不能出门的日子对他而言过于难熬。以往他最爱在傍晚自告奋勇到楼下拿快递,绕着小区溜达一圈,招猫逗狗的,等将一身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慢悠悠上楼。
如今这项消遣被剥夺了,岑以白只好搬了张椅子到阳台上,天天伸着脖子对外望。
也不知道在望些什么。
颜易每每路过都忍不住要问:“外边有你的家?”
“有我的心灵居所。”岑以白有气无力,“还有你的两个快递,它们偷偷跟我说想回家。”
颜易忍不住笑,手指在他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发间穿梭:“让它们等一等,明天再回家。”
掌间的脑袋顿时往后仰了仰,岑以白的眼睛里映着夕阳的余晖:“真的吗?”
“不止是拿快递,还想去哪玩?”颜易的手指顺着额间的碎发移到他眉梢,“岑以白,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岑以白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先是迷茫,继而眉眼舒展,远处的斜阳在他身后渐渐失了色。
他重重点头:“好,我们约会。”
-
岑以白抱着手机查了一晚上的攻略,最终把游玩地点定在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热闹场景——游乐园。
翌日一大早,天光刚钻入屋子,颜易惺忪着眼睛醒来,神思还没聚拢呢,一低头就对上一双炯炯发光的眸子。
“……”
“早上好。”岑以白笑眯眯的。
颜易摸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才八点,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我不困,你睡。”
说是这么说,但被这么注视着,颜易哪里还睡得下去,忍无可忍地把人掏出来亲了几下,利落地起床弄早饭去了。
吃完饭,岑以白一头扎进衣柜里,挑挑拣拣大半个小时,搭了一件浅灰色卫衣和牛仔裤,站在镜子前琢磨了一会儿,又从帽架上取出顶鸭舌帽戴上。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颜易见状动作一顿,默默把套了一半的卡其色风衣换下,从衣柜里掏出放置已久的一件款式相近的黑色卫衣穿上。
再看向镜子里一灰一黑的两道身影,心头没来由涌上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很顺眼。
两人这么一通磨蹭下来,出门的点早超出了预期的时间,到达游乐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
进了大门,岑以白目的明确,直奔过山车。
回环曲折的设施和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无一不勾得他跃跃欲试。
在排队前,他关心颜易:“你恐高吗?”
“不会。”
“那就行,”岑以白放下心,一本正经地说,“一会儿你要是害怕的话记得抓紧我的手,我牵着你。”
颜易失笑,配合地说“好”,又问:“第一次坐,你不害怕吗?”
岑以白仰头看了看冲向云霄又急速跌落的设施,心里丈量着高度,笃定地说道:“不怕,我天天跳墙头。”
这句话勾起了颜易某些久远的关于初见的记忆。
他问:“你很喜欢跳墙头吗?”
岑以白此时也福至心灵地想到了初遇时的那场乌龙,骄傲地扬起脑袋,郑重点头:“你终于意识到我当时是在给你一个台阶下了吗?好感动——啊!”
岑以白捂着被弹了个脑瓜崩的额头:“你怎么还恼羞成怒!”
颜易充耳不闻,把手往后一背,转了个身,排队买票去了。
假日里车水马龙,游乐场也人头攒动,比往常热闹不少。
两人排了好一会儿队才顺利坐到过山车上。
系好安全扣,岑以白伸出手,跟颜易十指紧扣在一起,在机器启动时兴奋地晃了晃脚:“飞咯。”
列车平缓上升,在攀到顶峰时停滞片刻,而后带着所有人紧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急速冲刺坠落,绕着曲折的轨道一路翻转疾驰,风与呐喊被遥遥抛落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