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昀趁着大家往粮仓冲去时,转身躲在暗处,遇到一婶子带着孩子也躲在这儿,他们瞧见林昀风尘仆仆将他认成流民一员,害怕得不行。
  “两位别怕,我并非流民而是镖队伙计,途经此地没曾想会被波及,敢问二位,这里发生了何事?”林昀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原地蹲下和他们对视,语气温和。
  那头的妇人警惕注视他,直到确认林昀真的没有恶意才放松:“这些流民都是从苏清镇来的,苏清镇前月里发生洪涝,好多人家都被淹了,居民没了家全都往最近的镇也就是咱们镇上来了,起先大老爷是准备接收一些人进来,谁知流民越来越多,已经超过镇上负荷,为了镇中百姓安全才将城门关闭,在城门口搭了棚施粥,流民中不满足的大有人在,一起哄便组织起一队人马趁着开门运粥时冲了进来,他们人数多,好多人都是练家子,大老爷举家被害,自己也被砍了头……”
  “这么说,他们是准备自立为王?”林昀眉间凝重。
  “没错,有好些权贵在他们打进来时就趁乱跑了,像我们这种普通百姓根本来不及逃!”妇人说着便落下眼泪,怀中的孩子也红了眼眶。
  “婶子别哭,在脸上抹些土,装成流民,等到合适时机先出城再说,婶子,保命要紧,命还在什么都好说!”林昀靠近,手指在地上一抹,随后便覆上那婶子和孩子脸上,顺道在自己脸上也抹上一些。
  他带着二人从另一条街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流民中,流民人数众多,并非人人都认识,只要挤进去没人认得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贝贝啾咪~~
  第 40 章
  所有流民集中到了城中宽阔地带,众人对面临时搭上高台,一行四人站立其上。
  左边两个孔武有力腰间别着大刀,一种蛮横杀气从骨头中散发,右边两个衣衫褴褛却精瘦,神色凛冽,四人并排而站,只要不眼瞎,瞬间就能看出四人的不同。
  右边二人拊掌,吵闹的众人立时安静下来,目光灼灼盯着他们。
  作为流民的领头人物,赵延和洪三贵对如今的局面甚是满意,当初虎头山的二把手找到他们时还有些犹豫,现在想想,与其做个被压迫的普通百姓,倒不如一举反压为自己乃至后人争取荣华富贵。
  二人言语间都是对虎头山两位的谢意,连带着流民们都将他们看做恩人,林昀躲在暗处只觉荒谬,古往今来能有多少山匪是真正为民,他们的目的绝非帮助流民占领府城,而是另有所图。
  虎头山在荣阳镇东北面,一直以来都是官府重点打击对象,可虎头山易守难攻,每次这伙人做完恶就会钻进山里,令衙役追击不了,是以这么多年都未能剿灭。
  山中权利分作四人,其中最负恶名的便是这一、二把手,也就是现在高台上站着的那两位,为非作歹多年,心肝早已被染黑,何以做出此等站在人身后支援的举动,自然不可能是爱心泛滥,其中真实目的绝不简单。
  当赵延和洪三贵一通动员后,流民们都显得十分激动,好像下一刻就要占领皇宫似的,自始至终,虎头山的人没说过一句话。
  集会持续了半个时辰,赵延才让大家去领粥,林昀带着婶子母子跟着散去。
  大家都以为幸福日子来了,殊不知苦难日子才刚刚开始。
  粥是普通白粥,却也是流民们吃得最饱的一顿,他们席地而坐,有的只顾埋头喝粥一碗不够再来一碗,有的则是一边吃一边流泪,抱着孩子的妇人、身形佝偻的老人,脸上不约而同展现的是欣喜。
  林昀看着这一幕顿时鼻酸不已,有了将系统仓库吃食拿出来的冲动,可离职告诉他,如今情况不明,贸然展现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安全着想,林昀只得歇下这个想法。
  混在流民中虽行动便利,却打听不出更多消息,现在他除了担心自己的安危,还很担心季家父女,虽说他们有功夫傍身,终归抵不过人多。
  他将婶子母子安顿好,就开始在流民群中寻找季家父女,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天色完全黑下来前找到了季娘子,却不见季远山。
  “季娘子,你没事吧?”
  季娘子脸上挂了彩,身上也沾了不少泥土。
  “我没事儿,就是摔了一跤。”季娘子见到熟人,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季老大呢?”林昀挨着她坐下小声问。
  季娘子听后眉头一锁,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和爹在城门就被冲散了,只希望他和弟兄们没事。”
  林昀安慰道:“放心,以季老大和几位弟兄的身手,保护自身安危不成问题。”
  “希望如此……”季娘子忧心的情绪没能少一点,“我打听到这里所有流民都是苏清镇来的,苏清镇发了洪涝,他们无家可归,没有办法才向最近的镇求助。”
  “没错,我刚才遇到两个镇上居民,你打听来的和他们说的别无二致。”林昀贴近垂首低语。
  季娘子一边观察着周遭动静,一遍分出心神在人群中寻找季远山的身影,如今天色已暗,整个救济堂只有几盏烛火跳动微光,不足以看清。
  流民众多,他们这里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不止安置在哪儿。
  “今日天色已晚,想必这些流民不会再有动作,不如趁机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想办法寻季老大。”林昀说话间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是真累了,生理和心理都恹恹的。
  林昀说得在理,饶是季娘子再着急也不得不按捺住焦躁,抓紧时间闭眼小憩。
  这一夜,二人并未睡熟,是以清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
  变故发生在此时,昨日还一副好兄弟模样的流民领头和虎头山匪,此刻竟在救济堂门口大吵,赵延甚至被踹飞到一边,洪三贵也没讨着好。
  只见虎头山的二人带着数十名山匪一拥而进,流民们还未看清发生何事,虎头山二把手随意拎起一名少女,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撕开少女衣衫覆身而下,少女惊惧哭声响彻整个救济堂。
  众人这才回神,少女母亲当即飞奔过去企图拉开暴徒,却被其手下一刀毙命,尸横当场。
  慌乱、惊恐的尖叫,在小小救济堂里此起彼伏,林昀和季娘子坐在最后边,事情初发时并未看清,直到现在,人群慌张散开,露出堂中惊心动魄的一幕。
  少女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凭着最后一口气撞死在刀口上,歪斜躺在其母尸身边,脖间鲜血如柱,染红一地石板砖。
  林昀已不知以何种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一股滔天怒火自胸口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双眼布满盛怒的红血丝,失去理智暴起前一刻被季娘子眼疾手快拽住,不然就这么冲上去定是刀下亡魂。
  虎头山匪在这时发言,一二把手分别押着两位流民领头。
  一把手关武扬声道:“在座各位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全靠我虎头山弟兄们仁慈,助你们拿下城镇,不求你们拿出真金白银感谢,我这弟兄们操劳这么久,是不是该好好安抚安抚?”
  赵延呸了一声:“无耻之徒,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赵延你糊涂了,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只要虎头山帮你们拿下城镇,你们自愿献上美人和镇中地盘,现在跟老子说无耻,我看无耻的人是你吧!”二把手孔大通此番已经提好裤子走来,将怀中一张纸拿出,举在头顶绕场一周给流民们看得明白。
  纸上右下角确实写着赵延和洪三贵名字,甚至盖了手印。
  流民中不伐有情绪激动的,当即冲着赵延和洪三贵破口大骂。
  洪三贵矢口否认,可白纸黑字在此,确实也是他二人的字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关武确实给他们签字画押了什么东西,当时情况紧急也没看得仔细,竟原来是这种东西,早知道山匪言而无信,偏偏赵延要信,还拉上自己,最终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思及此,洪三贵看向赵延的眼神怨毒。
  “别废话了,弟兄们可憋得太久了!”关武沉声一吼,身后的山匪们纷纷附声,随着他一声令下,那群暴徒便在人群中抓人。
  救济堂只有有两个门,前后门都被山匪堵住,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面对山匪的残暴行为,流民们没有一点抵抗能力,被抓住的人徒劳挣扎,他们的亲人无助哭喊。
  林昀意识到危险靠近,当即拉着季娘子往角落躲。
  未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抓了十多个容貌尚佳的女子哥儿,林昀和季娘子藏在后方暂时躲过一劫。
  关武和孔大通急不可耐,当即命人带着这十多个女子哥儿到镇中一富人遗留的宅邸中去。
  后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不用细想就知道。
  哄闹随之散去,只剩亲人们绝望哭喊,其中夹杂着对赵延、洪三贵二人的辱骂。
  虎头山匪将整个救济堂包围了起来,就连赵延和洪三贵都关在里面不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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