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终于,一刻钟后得到结论,先将罪人宇文诘押送天牢,以刑讯手段问清个中原有,再行斩立决,如此仓皇的决定,大理寺连插话的能力都没有。
  大家都看得出来,宇文奕这是在报私仇。
  而后又有朝臣三三两两上奏,皆是民生杂事宇文奕不耐烦听,他右手支颐,将手肘搭在宝座扶手上,以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听臣子们报告。
  变故也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看守皇帝的太监神色慌张跑来,告诉他皇帝不见了,宇文奕当即脸色一暗,眼神似刀锋利程度足以将那报信太监凌迟。
  还未等他问清其中缘故,殿外又传来厮杀声,不仅宇文奕茫然了,百官也茫然着。
  直至厮杀声靠近,谭康安才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护驾,殿门口一群禁军登时警戒起来,将殿门紧闭,奉命与不明势力抵抗。
  短暂的刀剑相击声响起,喷涌的鲜血如泼墨般洒在殿门上,靠得近的官员惊呼着往里面躲,末了所有声音消散,只剩殿中众人惊恐地喘息。
  嘭——
  殿门被大力撞开,一行黑甲兵士冲进殿内将所有官员困在一处,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宇文诘就这般浑身染血提剑走进来,一双冷冽凤眼一错不错盯住高台之上愤怒恐惧交加的人,手臂猛然抬起,滴血长剑直指宇文奕印堂。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私闯皇宫,你是要造反吗?”谭康安激动得胸口起伏,一声怒吼中气十足。
  “私闯?谭首辅有所不知,本王可是来清君侧的!当然你也在其中。”宇文诘目光未曾转移,声量不大不小足够整个殿中的人听清楚。
  “大胆毓王!这里是皇宫,是朕说了算的地方,还不速速退下,可别怪朕手下不留情!”宇文奕强撑着精神与他对峙,宽大袖袍里手掌紧握,指甲陷进肉里,生掐出道道红痕。
  宇文诘哂道:“宇文奕,你还真好意思自称‘朕’,那个位置,你配吗?”
  “来得正好,快给朕擒住这个逆贼!”宇文奕站得高,已看见后方禁军赶来,忙对着他们喊。
  可禁军根本不是精兵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撂倒,全都昏死过去,在场朝臣几百双眼睛看着,方才还吵闹着,登时鸦雀无声,就连谭康安都惊骇得大张嘴,脖子仿佛被卡住,再发不出声音。
  宇文奕顿时脚下一软,勉强扶住龙椅站立,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被这般一恐吓,原形显露无疑,他拉住内监挡在身前,在宇文诘上前来时一把将人推出去,自己则是往殿后方逃跑。
  繁琐礼服绊住双脚,慌张跑了两步便踉跄倒地,宇文诘紧追不舍,脚步比起他来悠闲得多,脚步声和剑尖划过地砖声仿佛索命铁链,将宇文奕慢慢勒紧,一股莫大恐惧劈头盖脸砸来。
  宇文奕在地板狼狈爬行,双腿早已没了力气,华贵装饰散乱一地,被长剑挨个劈砍,他终于知道怕了,涕泗横流求饶,许是销魂散发作,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猛然一股骚味传来,不可一世的他在剧烈恐惧中吓尿了。
  宇文诘眉头微蹙,一脚踩上宇文奕脚踝,镇日养尊处优泡在酒池肉林中的人,骨头都软了,只消一用力,踝骨轻松卸下。
  后者疼得吱哇乱叫,口水鼻涕流了一地,宇文诘觉得他叫得烦人,将他另一只脚也卸了,在巨大疼痛面前宇文奕再也叫不出来,直接昏死了过去,宇文诘这才满意,提着他胳膊一路拖行至前殿。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愉快!
  第 65 章
  宇文奕的惨叫外头百官听得清清楚楚,此番又见他像只死猪似地摆在殿中央,他一派的官员被恐惧罩头,纷纷向谭康安投去求助视线。
  谭康安本人哪儿还有闲心管他们,自己的命都快不保了,毕竟为官许久,再怕也要绷紧神经承受。
  “毓王,你莫不是失心疯了,竟敢对皇上动手!”
  宇文诘在宇文奕衣服上擦干净剑上血迹,并未将剑入鞘,而是反手握着逐步靠近谭康安,以剑身在他脸上拍了拍,谭康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心跳如擂鼓,双腿登时泄了力,狼狈跌坐于地,嘴唇打哆嗦,不仅是被他剑还被他狠辣至极的眼神吓着。
  宇文诘笑睇道:“谭首辅,少说话省点力气,待会儿进天牢还有事儿可别晕了。”
  谭康安吓傻了,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殿中央的宇文奕适时醒来,一入眼就是宇文诘的鞋子,他瞳孔激颤,试图调转方向,口中还喊着母妃。
  宇文诘蹲到他身前,缓缓道:“你的母妃早就跑了,难道你没发现吗?”
  宇文奕不敢相信,眼眸四下扫视确实不见人,才想起方才她身体不适离开,难道是那时候?
  他嗓音颤抖,大有哭嚎之势:“怎么会?母妃他最疼我了!怎么会不要我就逃了!”
  “等下了地府,你有的是时间问清楚。”宇文诘冷哼一声,命人将宇文奕绑好扔在一旁。
  宇文奕口中痛苦呢喃着什么,整个人犹如枯叶般毫无生气,双目混沌,面色颓败,双脚折断的痛苦再清晰,都比不上心脏剜痛。
  他一派的官员今日全到齐,拿下自然也不费工夫,早晨来时得意洋洋,还没高兴多久,就要面对牢狱之灾,严重者甚至失去生命。
  人已经拿下,接下来的审问便全权交给潘羽书和天川。
  此时,内监推着行动不便的皇帝进到殿中,一身龙袍加身,面色不佳却难掩尊者之气,余下的大臣纷纷下跪行礼恭迎他出现。
  皇帝只字不提这段时间的经历,只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在场所有臣子,在接触到宇文奕后越发阴沉。
  皇帝冷哼一声不咸不淡地道:“朕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你们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这道问题相当于送命题,没人敢真的出声,纷纷低垂脑袋,尽量将自己缩到最小,生怕被点名。
  宽阔的大殿安静得可怕,宇文奕猛吼出声,眼中猩红,涎液顺着口角流下,大声嚷嚷起大不敬之言,看他这状态估摸是受不了刺激精神崩溃疯了。
  宇文诘命人将他嘴巴捂住,但那些说出口的话尽数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神色冷漠地盯着他。
  “太子宇文奕,德行不端,行事狂妄,不尊父君,觊觎皇位,伪造圣旨,其罪当五马分尸,念其皇室血脉,处斩首,押入天牢,择日执行!”皇帝冷着声音将这段话说出,大臣们再多震惊也只能憋在心里。
  领命的禁军上前将宇文奕拎起,拖拽至门外,宇文奕完全疯了,若非捂着嘴,他口中的话会更加难听。
  皇帝如此雷厉风行,大臣们越发惊悚,也知现在是表忠心的好时机,有了一人领头,其余的人纷纷磕头大赞皇帝做法得当,他的眼神没放过他们脸上的神情,各个诚惶诚恐,这样也好,压制住了少数人不安分的念头。
  病来如山倒,就算皇帝也不例外,再加上他年龄也大了,才说了这一会儿就已经精神不济,剩下的事宜只能交给宇文诘来做。
  天牢审讯已经开始,别看潘羽书形象温和,审问起人来手段极其残忍,再硬的骨头都能被他敲碎,本该手段最多的暗卫天川只得了个打下手的份。
  一行官员二十几个,知道内幕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只是例行走流程打了几板子,知道内幕的就惨了,尤其是谭康安,一把老骨头嘴巴还挺硬。
  他从一开始的拒不承认到后来言无不尽,只花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大家都看到他从审问室出来,穿着干净衣服气若游丝,他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他们心知肚明,更加怕得打哆嗦。
  晚些时候,宇文诘处理完一系列事受召面见皇帝,经过宫人一下午的清理,皇宫登时干净了不少。
  皇帝在两名内监的搀扶下坐于宝座,面前檀木桌案上摆着一张明黄锦缎圣旨,上面已经提了几行字,宇文诘站在对面看不清写了什么,只在桌前站定,规矩的行了礼。
  “祺妃那边怎么样了?”皇帝搁下手中笔,艰难抬眸看向他。
  宇文诘答:“回父皇,得您的令,祺妃已经自尽,尸首摆放在她寝殿。”
  “她有没有说什么?”皇帝手指微曲,一边等待他的回答一边忍不住攥紧。
  宇文诘摇头:“她并未说什么。”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却转瞬即逝,很快正色道:“朕时日已无多,以往苛待你兄弟二人,你们会不会恨朕?”
  宇文诘恭敬一礼,嘴角甚至含笑:“自然不会,您是父亲亦是君王,这般做自然有您的道理。”
  皇帝久久不语,心中已明了,最后只是深深叹口气。
  “这江山不能在朕手中消失,太子已废,能担此大任者唯有你一个,诏书明日公布,你且回去休息,明早领旨吧!”
  宇文诘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而是缓缓一跪,道:“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担不起如此大任。”
  皇帝眉头一蹙:“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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