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说着，什么也来不及思考了。宋怀夕从凳子上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赵昉烨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抱进怀里，安抚道：“怀夕先别急，用完膳本王和你一起回去。”
宋怀夕被他圈在怀里急得直跺脚，听不进去话。
挣扎着往外走：“爹爹病了，我要回去。赵昉烨爹爹病了！”
宋怀夕小时候无意中听了一嘴，他娘说起爷爷的时候就是因为爷爷生病了。
后来爷爷就死了，府中的人怕小小的宋怀夕难过没有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以至于宋怀夕只知道人生病就会死。
包括他自己好几次在王府生病，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赵昉烨看了一眼王伯，示意他下去准备。
王伯脸上带着一些无措。他没想到王妃反应这么大，若是他知道就不在早膳的时候来禀报了。
无端打搅两人用膳。
赵昉烨见宋怀夕在自己怀里急的眼睛都红了。伸手捧着他的脸吻他通红的眼尾。
柔声安抚道：“怀夕，没事的。先不要着急，宋尚书会没事的。听话，先吃早膳不然饿着肚子没力气赶路。”
宋怀夕被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压抑不住。抓住赵昉烨的手腕声音颤抖的说：“不要爹爹生病，不要爹爹死。”
赵昉烨听他这话，无奈了。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小傻子。
擦着他湿润的睫毛，将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说：“只是生病，不会死的。”
“真的吗？”听他这样说，宋怀夕一下就安静下来，望着他不确定道：“真的不会死吗？”
“不会。”赵昉烨刮了刮他的鼻头，见他迷茫的小模样：“生病吃药就治好了，怀夕不也生过病吗？”
这下宋怀夕算是有些混乱了，脑海中的认知被打破了。愣着像是一只呆兔子。
不过好歹是冷静下来了。
赵昉烨将他没喝完的鸡丝粥喂到他的唇边：“先用膳，吃完我们就回宋府。”
用完早膳，两人乘着马车回到宋府。
一下马车，宋怀夕连披风都来不及穿就急急的往宋府跑。
地上还有些细雪结成的薄冰，宋怀夕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赵昉烨连忙上前接住他后仰的身体皱眉：“慢点走。”
说着将手中的披风给他披在身上系好，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是京城的风还是有些冷冽。
宋廉钰接到通传连忙出来迎接二人，见赵昉烨垂头为自己的弟弟系披风，一双凌厉眉眼都变得细腻的温柔。
男人最了解男人，宋廉钰放下心来。看来怀夕嫁给宁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哥哥！”宋怀夕看见宋廉钰，立即脆生生的叫了一句。
宋廉钰望向他脸上的笑容带着宠溺，走上前向王爷见礼：“王爷。”
转身摸了摸宋怀夕的发顶又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亲昵：“怀夕回来了。好像胖了点。你嫂嫂和爹娘都在里面等你呢。”
宋怀夕立刻上前抓着宋廉钰的衣袖，眼中湿润：“哥哥！爹爹怎么了？为什么会生病？”
赵昉烨站在宋怀夕身旁，看着他们兄弟两人的亲昵动作。淡色的眼眸划过不悦之色。
“无碍。怀夕别担心。爹就是想你了。”
宋廉钰眼中闪过隐忍，视线在宋怀夕和赵昉烨之间犹疑片刻，落到他们交握的手上。
对着宋怀夕宽慰一笑，并不想让他知道内情。
看了赵昉烨一眼，宋廉钰侧身：“王爷，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宋怀夕立刻上前想粘着哥哥，却不料手腕被赵昉烨一拽，跌进他的怀里。
赵昉烨沉着声音在他耳边说：“跑什么？当心地滑。”
“哦。”
宋怀夕还想问问哥哥爹爹是怎么病的，但望着前面哥哥的背影，他们距离差了一大截。
他放弃了乖乖被赵昉烨牵着手慢慢往府里走。
第59章
走进宋子艮院落，院子不算大。连王府的一间偏殿都比不上。
京城好多官位在宋子艮之下的，居所也比宋子艮要华丽精致的多。这间院落虽然不算大，但是十分的雅致。
能看出来主人精心打理过。
带着跟宋子艮一样的文人风骨，赵昉烨环顾四周。从居所就看得出宋子艮这样的人在朝中就是一股清流。
可惜如今，官员弄权，奸臣当道。
污浊的官场中哪里能够让他这一缕清流独善其身。若是他愿意苟同也不至于一个尚书的官职。
还居住在京城城角这所不起眼的宅院中。
走进屋子，一股药香弥漫。
林如珪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给宋子艮喂药，一旁赵琼婳端着漱口的清茶侍奉着。
宋怀夕一进门就朝宋子艮奔过去。望着床上脸色惨白没什么精神的宋子艮他立马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爹爹...爹爹..爹..你不要生病..你脸好难看...你痛不痛..唔..不要爹爹痛...”
他一边趴在宋子艮的身上，一边抽噎，声音断断续续的说。
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他的印象中，宋子艮一向是和蔼儒雅的，说话也是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就算自己脑袋笨爹爹也不会斥责他。
只会抱着他说他是佛祖跟前的菩提子，不懂凡尘俗世也是造化。
这么宠爱他，慈祥的父亲。如今双颊凹陷眼中都没有什么神采，哪里还有以前儒雅的模样。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宋怀夕趴在宋子艮身上嚎啕大哭，林如珪心里也难过，转过脸偷偷抹眼泪。
宋廉钰接过赵琼婳手上的东西，看了一眼林如珪柔声说：“婳婳，娘不宜伤神。”
“嗯。”赵琼婳颔首，站到林如珪身边扶着她的手腕宽慰：“娘如今怀夕回来了，您这样父亲的病就瞒不住怀夕了。”
林如珪果然止住泪意，点点头。
宋子艮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眼中带着笑意，抬手在他头上抚摸：“怀夕回来啦？怎么一见爹爹就哭啊？小哭包，别哭，爹爹喜欢怀夕笑。”
“唔..呜呜...”宋怀夕抬头，望着他如今消瘦的脸，十分难过：“爹爹，你变得不好看了..唔..”
说完之后，他哽咽着又想哭。
“哈哈哈哈。”
宋子艮听后难得有精神，摸了摸自己有些凹陷的脸。
开玩笑说：“唉，爹爹是有些不好看了。怀夕别嫌我。”
宋怀夕被他逗笑，也笑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
宋子艮眉眼舒展，捏了捏他的鼻子：“这就对了嘛，怀夕笑起来就好看了。”
一屋子沉闷的气氛因为二人的对话活跃起来。
赵昉烨站在一旁，显得和屋子里格格不入。宋怀夕和宋子艮的对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十分的陌生。
微微出神，赵昉烨望着二人，原来父子之间也可以不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
原来也可以如此的亲昵温馨的吗？
宋家人的氛围让赵昉烨感到有些惊奇。同时心中也有些艳羡。
像是一个阴暗的蜱虫，误入了洒满阳光的大地。心脏像是放在滚烫的大地上炙烤一般。
发出噼里啪啦的悲鸣。
宋怀夕如此吸引他，是因为他身上，有自己究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
宋怀夕陪着宋子艮说了一会儿话，便到晌午了。
林如珪张罗了一桌子的菜，宋怀夕一回来府里沉闷的气氛都好多了。
桌上都是一些不错的菜品，赵昉烨扫了一眼。视线停留在一道淡黄色糕点上。
察觉到赵昉烨的视线，林如珪连忙说：“不知道王爷您喜欢吃什么，怀夕说王爷您喜欢吃这道菱角糕，还请王爷尝尝可还合胃口。”
赵昉烨心中微动，没料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宋怀夕会这般重视。
微微颔首赵昉烨道：“林夫人有心了。”
“哪里哪里。”林如珪忙道：“万望王爷不嫌弃才好。”
宋怀夕给赵昉烨夹了一块菱角糕放到他碗中，语气期待：“这是我娘做的，我家厨子不会做菱角糕。我娘怕你吃不惯特地做的哦！”
“哎！怀夕！”
宋怀夕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林如珪想阻止都来不及。
盯着碗中的淡黄色的菱角糕，赵昉烨心中动容，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触动。原本阴暗寒冷的角落被冰封起来的情感，被这份温情照耀融化。
他还从来没有被这样细致的对待过。他的爹娘厌恶他、忌惮他、外公利用他、敌人仇视他、下属怕他敬他。
反倒是在宋家，让他体会到了这辈子都没体会到的情感。
是温暖的、细腻的。
见他沉默不说话，林如珪以为他是瞧不上。连忙解释道。
“王爷，菱角糕是我家乡常吃的食物，做出来虽然没有宫里的精致，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王爷要是不喜欢，我立刻叫人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