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坐下后,孙朔环顾四周。他们的位置是在二楼,两侧被屏风隔断,围成一个小隔间。侧方便是一扇极大的窗户。能将楼中的动静尽收眼底。
  视线看向大厅中间的高台,孙朔站在窗边问道:“什么是芳泽日?”
  “这都不知道?孙兄你可真够土的。”影五屈腿靠在软垫上,嘴中嘲笑着:“不知孙兄可知一亲芳泽啊?这芳泽日就是楼里来竞价姑娘们初夜的。价高者便可一亲芳泽。”
  原来如此,孙朔眉头更深了。他对这种东西一直很反感,若不是活不下去了又谁愿意出卖自己得身体做交易呢?
  时局动荡老百姓们活不下去了这才会卖女以求生计,想来也是悲哀。因此看向楼中浓妆艳抹的姑娘们眼中也多了一丝怜悯。
  酒水被端上来了,影五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液入喉醇香而甘甜,捏着酒杯他啧啧称赞:“不错,不错。这醉生梦死不是徒有虚名啊。孙兄你也来一杯?”
  影五向他举杯,孙朔坐着不为所动。倒是脸色纠结困惑。影五看他这样子来了兴趣。
  突然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中充满兴趣:“今天不单纯是请我喝酒吧?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他这位老朋友神经大条,脑子一根筋,相识这么多年了除了公事,还没见他在私事上找自己帮忙的。
  除了上次拜托他去寻一个妇人和送一封信。
  孙朔被他的目光盯得无所适从,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在软垫上坐下清了清嗓音后:“那个......就是....”
  孙朔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但心底又很是在意。索性破罐子破摔。
  “嗯....上次让你找的那个妇人。她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妇人?那个妇人莫非是你的心上人?”影五转动着酒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过你若是找她本人的话年纪可就太大了点....若是找其他人.....”
  影五停住话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影五!”孙朔难得动气:“你正经点。我说真的。”
  “好吧好吧。”影五摊手:“那家人原本是名门贵府的小妾,后面一直被正房打压报复。看着病恹恹的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王爷派人给她们在京郊找了处别院住着。”
  “就这些?”孙朔见他这就说完了,还想问些什么窗边的气氛突然热烈起来。
  “怎么还有男的?绮梦楼什么时候也经营小倌的门生了?不过长得倒是好看,比寻常的胭脂俗粉气质出众。”
  “这个小倌多少两?小爷我要了!”
  大厅的高台上,被带上来好几人,有男有女。不过男的只有中间一人。坐在圈椅上,神情有些古怪像哭又像笑的。倒是旁边的女孩一脸麻木看不出其他的表情。
  “这倒是有意思。”影五看着中间那人:“模样这般俊俏倒是作贱了。”
  孙朔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逼良为娼的勾当他一向不屑。但也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
  只一眼,孙朔瞳孔震颤。猛地起身带倒了桌案上的酒盏,酒水滴滴答答的洒了影五一身。
  梁修竹!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发什么疯啊?”看着跑到窗前紧紧盯着那个男人的孙朔,影五敏锐道:“怎么?他是你相好?这么大反应?”
  第123章
  梁修竹一露脸,绮梦楼的气氛便猛的热烈起来。那张绮丽的脸在高台上十分的惹人眼球。
  众人或惊叹或嘲讽说什么的都有,更多是觊觎和垂涎他的美貌。一双双眼睛中透露着贪婪像蛇一样湿滑恶心。。
  梁修竹被安放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被送上来的时候被喂了不知名的药。
  除了意识是清醒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架上高台成为玩物。
  他身上穿着一袭轻纱做的衣裳,单薄的布料堪堪遮住重要的部位。其他地方白皙的皮肉若隐若现的暴露在空气中。
  在周围投来的炙热目光下,梁修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
  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任人审视和打量。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丢进油锅里炸。羞耻,屈辱,恐惧将他层层包裹他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求援的人。
  日前,梁修竹的母亲姜雯漪突然病情加重。赵昉烨当初给他们的银两用来买药已经所剩无几。
  姜雯漪的病情是从前生产时留下的,加上她早年本就是花楼出身,身体底子本就不好。
  这几年若不是依仗梁家用金贵的药材养着,根本就撑不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梁修竹肯妥协,任由他爹将自己送进宁王府当内应的原因。
  现在赵昉烨虽然兑现承诺将姜雯漪从粱府接出来,又给她们找地方安置还给了银两。
  赵昉烨给的银两要是普通老百姓还能过上几年好日子,但是姜雯漪的病用的都是十分名贵的药材。
  赵昉烨给他们的银钱也撑不了很久,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的。
  梁修竹急得团团转,虽然他从前贵为公子的时候没有做过什么粗活。现在为了他娘也不得不出去讨生活。
  却不想进城招工,人家一看他这长得招蜂引蝶,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都不要他。
  在京城转了好几日,梁修竹碰了一鼻子的灰十分狼狈。内心十分受挫,再一次厌恶起自己的长相。
  从小到大他的脸就没给他带来什么好处,祸事倒是一桩接着一桩。
  这不,说什么来什么。
  两个人伢子早就在市场上盯了他好几天。见他四处碰壁便走上前去和他搭话。
  “这个小公子,我这几日一直见你在这里转悠不知你是想找什么样的活计啊?”人伢子笑得十分亲和,长得也憨厚老实。
  梁修竹见他们还算和善,不设防便道:“什么活计都成,我不怕苦的。只要是能赚钱我都能做的。”
  他内心正焦急一见到有人愿意找他,就什么都不顾了。只想赶紧找一份营生来维持生计。
  “这好说。”
  另一个人伢子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满意。虽然梁修竹只穿着粗布麻衣但是那张脸长得十分出挑,就连女子也没他长得出彩。
  一张美人面,皮肤吹弹可破。双眸水润清浅此刻正眼含焦急。看着越发让人怜爱。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真真是个尤物。
  京城多少小倌都不及他半分颜色好,这要是卖到了绮梦楼。被那些好这口的贵人看上了,少不了他们哥俩的好处。
  不知道面前这两人心里的算盘打到飞起,梁修竹见他们不说话眼睛黏在他身上感觉有些不适。但是没办法,为了他娘他也要忍受。
  人伢子看出他眼中的着急,不紧不慢的卖了个关子:“这样吧,我看你也是诚心诚意找活计的。我这里有个营生正缺人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
  “什么营生?我都可以。”梁修竹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说:“真的,我都能做。只要你们不嫌弃。”
  “哈哈,看你是个爽快人。”人伢子眼睛一转:“有家酒楼缺个打扫上菜的活计,包食宿每月一两银子你看如何?”
  “一两银子?!”
  梁修竹听了叫出声,这个酒楼的月钱是做其他行当的三倍不止。
  “怎么?嫌少?”那人一看他就是缺钱,怕他不上钩又给他一激:“你要是嫌少,我就去找别人,毕竟大把的人抢这肥差呢。”
  梁修竹一听就急了,连忙说:“我去!!我去!不嫌少!!!”
  殊不知这一应答就掉进贼窝了。
  晚上,两个人伢子趁着夜色带着梁修竹从绮梦楼的后门进去。
  梁修竹看着好几层楼高的绮梦楼还以为是哪家的酒楼。
  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等发了月银就给他娘做身过冬的新衣裳。
  进了一间屋子,人伢子让他站在外间。自己掀开帘子往里面走去。隐隐约约传来谈话声。男的女的声音交织。
  帘子后,人伢子站着对着一个女人殷切道:“丽娘,你看看,这次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和以前那些庸脂俗粉没得比,不信你看看。”
  华美的屋子里,名唤丽娘的女人身着京城最好的蜀锦做成的衣裙,闲闲的倚在美人榻上。举手抬足间皆散发着万种风情,身上的首饰件件价值不菲。
  精致的面容上美目一挑,慵懒的发出一声疑惑:“哦?”
  “当真!”人伢子立马走到珠帘旁将帘子掀开露出梁修竹那张绮丽的脸。
  梁修竹站在外间好奇的打量着四处的装潢,看着豪华大气的屋子。心里感叹:怪不得一个月五两银钱,这个酒楼一看就十分奢华。
  殊不知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给卖了。
  “不错!是个好买卖。”丽娘见到那张脸立刻来了兴致,懒懒的从榻上起身,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漠:“底子干净吧,别给老娘惹上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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