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现在也很讨厌。”
  牧闻反手握住蔺言的手,贴到少年的耳边轻声说:“程北拿的是另一瓶药剂。”
  不是牧闻喝的那瓶。
  蔺言意外的睁大了眼,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牧闻笑着说:“看到的啊。”
  “长官,你不是夸过我知道的很多吗?”
  牧闻耸了耸肩,提醒道:“崔堂既然醒了,您就要小心了,他绝对不会安分太久。”
  崔堂?
  蔺言愣了一下,意识到牧闻指的是刚刚医务室里那个一直盯着他看的男人。
  原来长这样啊。
  没有圣光和马赛克之后终于像个人了。
  “但是,他伤势愈合后就会被重新关进s区吧,哪有时间来报复我?”
  “那就不好说了。”
  牧闻搓了搓发冷的大臂,摇了摇头:“只要他想出来,总能找到机会。”
  牧闻猜的没错,崔堂确实打算给蔺言一个惊喜,但这份惊喜建立在他能够双脚走路的前提上。
  没有人会害怕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病号。
  **
  s区
  杰森绝望的看着终端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十二点,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与之相对,褚沙愉悦的眯着眼,手指一下一下在小臂的伤口上抠挖,血疤重新裂开。
  “啪嗒”
  血一滴一滴顺着手腕滑落,褚沙干裂的唇扬起,死皮被他撕了下来,又是一股血腥气。
  康拉德背靠着栏杆,嫌弃的捂着鼻子抱怨道:“没人想闻你那肮脏的血,褚沙。”
  褚沙缓缓扭过头,摇晃的发丝遮住了左半张脸,圆溜溜的右眼眨了眨,问:“你在闻吗?”
  康拉德嫌恶的扬起下巴,“我不能不呼吸。”
  褚沙又问:“很难闻吗?”
  没等康拉德再说话,青年已经移开了眼,他攥起沾满血污的绷带,对着康拉德的牢房扔了过去。
  康拉德发出一声尖叫,傲慢的姿态不在,只剩下满脸的厌恶。
  他想把绷带扔出去,又不愿意触碰,最后只能恨恨的闭上眼退到牢房的角落里。
  褚沙缓缓爬到康拉德的牢房前,双手握住栏杆抹了两下,阴森森的笑起来:“习惯了就不难闻了。”
  见他还想得寸进尺,康拉德受不了了,忍着嫌恶抓起地上的绷带,隔着栏杆环住了褚沙的脖子。
  “唔!”褚沙发出一声闷哼,氧气被阻隔在气管之外,无头苍蝇般找不到入口。
  康拉德是抱着杀了他的心去的,下手丝毫不留情。
  他紧紧的拽着绷带,似乎听到了骨骼移动的咯吱声。
  “呃、赫你要、杀了我吗?”褚沙艰难的喘息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眼球突起,面部充血,浮上了诡异的色块。
  心跳缓慢而沉重,褚沙的视野边缘开始模糊,世界仿佛倒转了过来。
  康拉德没说话,动作已经充分表达了他的观点。
  褚沙不挣扎,也不反抗,渗着血的手臂自然垂在地面。
  血液和他的生命共同流逝。
  “彭!”杰森一电棍甩在了康拉德的手背上,心有余悸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褚沙,蹲下身替他扯开绷带。
  “大少爷,我求你了,别再给我增加工作量了。”
  杰森拍了拍他的脸,确定褚沙还有意识,深深的叹了口气。
  褚沙没觉得自己给杰森添了多大的麻烦,五十万,买杰森一条命都够了。
  低低的喘息着,褚沙双眸幽幽的盯着天花板上的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
  再过十分钟,他就可以离开s区了。
  “还有十分钟。”褚沙动了动酸胀的脖子,歪过脑袋提醒道。
  “是是是,十分钟。”杰森翻了个白眼,将褚沙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着墙壁坐好。
  明天周六,褚沙想出来不会是为了吃肉吧?
  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杰森盘腿坐到一边看终端。
  今晚发生了很多事,杰森一点开消息栏就被密密麻麻弹出来的短信扑了一脸。
  咋了咋舌,杰森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点开闵盛的聊天框,一目十行扫了过去。
  “我艹,”男人忍不住说了句脏话:“程北这狗崽子居然袭击狱警!”
  嗯?
  褚沙动了动眼珠,等着他继续说。
  然而,杰森话音顿住,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
  杰森下意识想回答,意识到问话的是褚沙,又沉默了下去。
  亮起的屏幕上,闵盛的消息就和他本人一样,语气波澜不惊。
  【闵盛:蔺言把程北扔进了海里。】
  原来,当时在海里的是程北吗?
  【闵盛:程北被送去医务室了,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
  杰森苦笑了声,本来是能见到的,现在见不到了。
  抬起头,杰森看了眼半个血人一样的褚沙、目光充满恶意的康拉德以及不知道底细的江舒游,缓缓捂住了脸。
  这还不如和程北当病友呢。
  江舒游一手托腮,布料下的唇扬起:“喂,长官,我学过医。”
  “可以让我给那位被袭击的狱警看看。”
  杰森立刻警惕的摇摇头:“不麻烦你了,我们有机械医生。”
  江舒游遗憾的耸肩:“在外面,想要我帮忙可贵了。”
  多贵杰森也不敢把命交到江舒游手里,他干笑了声,移开视线。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五,还剩下最后五分钟,就是周六了。
  蔺言和牧闻回到了医务室,比起他们离开时,医务室里多了几个人。
  明秋阳、克里斯曼。
  “哟,长官,你回来了?”克里斯曼双手插兜,懒散的靠在墙上,金发下的深邃双眼在牧闻身上停了一瞬,很快移开。
  “你怎么来了?”蔺言左右看了看,没见到闵盛的身影,腮帮子无意识的鼓了起来。
  “前辈没带你们回a区吗?”
  克里斯曼伸出自己缠着绷带的双手,道:“我是伤患,伤患来医务室很合理。”
  明秋阳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克里斯曼,眼中流出一丝讥诮。
  “可是你白天的时候没有缠纱布。”蔺言指出了疑点。
  随后得意的叉腰,看穿了克里斯曼的谎言让他颇有成就感,扬着下巴说:“你别想骗我。”
  “那您可真细心,”克里斯曼轻轻拍了拍掌心,脚尖勾住一张椅子踢了过去:“长官,坐。”
  蔺言没坐,拉着明秋阳让他坐:“你怎么了,你也受伤了吗?”
  明秋阳摇摇头,按着蔺言的肩让他坐下,道:“我没事。”
  “真的吗?没事你来医务室干嘛?”
  蔺言仰着脖子,同低头的明秋阳四目相对,眼中明晃晃的担忧火球一般灼人。
  明秋阳避开了他的视线,解释道:“我不放心你。”
  嗯?
  蔺言眨了眨眼:“我有什么值得不放心的?”
  【夏娃:也许他怕你被醒来的程北套麻袋。】
  【蔺言:不能吧,你不是说程北会悔改的吗?】
  夏娃自知失言,沉默了一瞬。
  【夏娃:那就是怕克里斯曼套你麻袋。】
  【蔺言:可是我和克里斯曼是朋友。】
  你真的以为用枪换来的朋友算朋友吗?
  夏娃不知道说什么好,它的资料库里没有搜到任何相似的案例。
  最终,夏娃选择了闭嘴。
  反正里德肯定套不了蔺言麻袋。
  明秋阳还没说话,克里斯曼低笑了声,视线飘到了崔堂身上,嘲讽道:“是啊,你不放心什么,不就是s区的犯人吗?长官既然制服了他一次,还怕再来第二次吗?”
  这话是赤裸裸的拱火,崔堂听懂了他的意思,给了克里斯曼一个阴冷的眼神。
  克里斯曼不怵他,继续道:“长官,您说是吧?”
  蔺言不好说。
  他还记得白天时明秋阳说的那番话,估计明秋阳是以为他怕崔堂了。
  蔺言身子后倾,用后脑勺蹭了蹭明秋阳的肋下,安抚似的说:“我不怕,你也不用太紧张。”
  明秋阳“嗯”了一声,搭在蔺言肩上的手却没收回去。
  明秋阳对待蔺言是全然保护的姿态,牧闻看着只觉得好笑。
  明秋阳又不是没看到程北的下场,真以为长官是软柿子让人随便捏吗?
  蠢货。
  他又看向克里斯曼,对着自己名义上的老大笑了笑,“老大,你们都在这陪程北的话,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急什么,”克里斯曼指尖朝下点了点:“待在这,等程北醒了你再走。”
  牧闻立刻垮了脸,求助蔺言:“长官,您忍心看我一晚上不睡觉吗?”
  蔺言也困,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忍心,但比起其他人,还是对你比较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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