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狱警怎么还没来啊,我都快睡着了。”
“你急什么急,来个软柿子又不给你捏,”室友翻了个白眼,“等吧,反正肯定会来的。”
“今晚谁巡逻啊,有人知道吗?”
掌握一手消息的牧闻瞬间竖起了耳朵,他笑眯眯的招了招手,将周围的犯人都拢到了一个圈里。
蹲下身,牧闻用气音说:“今晚蔺言巡逻。”
话音刚落,离得最近的几人猛地后仰,撞到了外围圈的犯人们,来不及找麻烦,外围圈也“唰”的散开了。
“我操,一说迟到果然是他!”一名犯人抢占了一个角落,又是摸头发又是搓衣服,手忙脚乱的找不到事做。
“怎么又是蔺言,他不休息的吗?”另一名犯人苦着脸说。
“我这个姿势看着是不是很良民,应该不会被蔺言注意到吧?”
“今天探监的时候他好像看了我几眼,怎么办,我不会被记住了吧?”
之前还满脸颓废的犯人们转眼间变得积极起来,每个人都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罪魁祸首牧闻悠悠哉哉的笑起来,“大家都这个有干劲,长官一定会很高兴。”
“去你的牧闻,”一名犯人对着牧闻啐了一口,“就你天天和狱警走那么近,老子早晚弄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牧闻也不恼,轻轻摇了摇头:“你就是嫉妒罢了,谁不想获得特殊待遇呢?”
能和狱警打好关系的不止牧闻,但只有牧闻能够获得这么多犯人的恶意,毕竟,别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他不一样,尾巴举的比头都高。
克里斯曼看的心烦,一脚踢了过去,“闭嘴,滚一边去!”
牧闻闪身躲开,吊儿郎当的耸了下肩,笑道:“我懂,你也嫉妒。”
“没办法,谁让我就是和长官聊得来呢?”青年话音拖着长长的腔调,一只手抵在脸侧,屈起的手指压进皮肉,目光斜着划过克里斯曼。
躺在床上的明秋阳也得到了一个眼神。
“我觉得我其实挺有耐心的。”克里斯曼阴鸷的看着牧闻。
“不然我不会忍你这么久。”
牧闻眉心一跳,下一秒,天旋地转。
“砰——!”
克里斯曼的暴起没有任何预兆,一脚直接踹在了牧闻的肚子上,男人横着摔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几米远。
“艹、”牧闻一只手撑着地面,嘴里猛地吐了口血,他捂着脸将第二口血咽了回去,眸中有些许惊愕。
这就破防了?
一脚可不够克里斯曼解气,男人蹲下身揪住牧闻的衣领,冷声道:“在蔺言来之前,你猜我能打断你几根骨头?”
牧闻咳了一声,脸上还在笑,“老大,我很容易死的。”
“那就死吧。”
克里斯曼掐住牧闻的脖子,无所谓的说:“正好,我很久不杀人了。”
“那不赶巧了吗?”牧闻收起笑容,眸子惊恐的睁大,发出尖锐的悲鸣:“长官,救救我!”
极近距离下的叫声把克里斯曼的耳膜都震得发疼,他“嘶”了一声,松开牧闻的衣领,一回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蔺言。
倒在地上的牧闻像只脱水濒死的鱼,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他的双腿像是被鱼尾取代了一样,挣扎了半天,只蹭了一腿的灰。
克里斯曼看得冷笑,装什么装。
“长官,您来的也太晚了,”克里斯曼双手插兜,不咸不淡的说:“要是来早点,就能看到我收拾他了。”
伊索听得眉头紧锁,犯人之间经常会发生打斗事件,只要不造成严重伤势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不少犯人卡在这条界限边缘动手。
克里斯曼更是有恃无恐。
老实说,牧闻会挨打完全不让人意外,他的性格确实很容易树敌,但动手的是克里斯曼就很耐人寻味了。
牧闻不是傻子,他的挑衅对象只有两种人,打得过的、一半一半的,像克里斯曼这种惹不起的,永远不会出现在牧闻的名单上。
他想干什么?
蔺言看看牧闻,又看看克里斯曼,问道:“你要继续吗?还是先让我巡逻完再打?”
此话一出,牧闻不蛄蛹了,克里斯曼也不摆pose了。
金发青年意外的挑眉:“长官,您不拦我?”
蔺言“嗯哼”了一声,“牧闻不是你的手下吗?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有什么矛盾你们先解决,解决不了再来找我。”
牧闻:“……”
他会被克里斯曼解决掉的。
克里斯曼倒是笑了,“长官,我要是把他杀了,您会怪我吗?”
“朋友”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蔺言的回答并不能让克里斯曼满意,他说:“审判长会做出正确的判决。”
刑期加加加,反正历来的罪犯中也不是没有身负几百年刑期的角色,克里斯曼说不定还能破记录呢。
只不过,克里斯曼出不去,蔺言的工作就没着落了。
“啧,”克里斯曼收了杀心,警告的瞥了眼牧闻,大刀阔斧的往床上一坐,“长官,您巡逻吧。”
蔺言歪了歪头:“你不打了吗?”
牧闻一听这话就立刻叫了起来,声音中气十足:“长官,您怎么也不可怜可怜我,我都吐血了。”
和刚才的尖叫一样,牧闻声如洪钟,蔺言实在不能把他现在的形象和声音联系到一起。
“那我给你补补血吧,”蔺言弯下腰,掌心向下,隔着空气在牧闻头顶画了几个圆圈,“没事了没事了。”
有事。
有很大的事。
牧闻翻了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进了自己的牢房,被子一掀就滚了进去。
牧闻不是会闹脾气的人,这样的反常恰恰说明了有问题。
【蔺言:有点太刻意了。】
【夏娃:你要入套吗?】
蔺言收回手,茫然的看向伊索:“前辈,他怎么了?”
克里斯曼冷哼一声,抢先道:“矫情。”
【蔺言:好强的攻击性。】
【夏娃:你指的是语言攻击还是物理攻击?】
显然,克里斯曼在这两个方面都发展到不错。
蔺言鼓了下腮帮子,凑到伊索耳边说了几句,伊索点点头,提着电棍就近走到了一间牢房前,“犯人a1358,犯人a1496,出来查房!”
蔺言则钻进了牧闻的牢房。
进去之前,蔺言回头对克里斯曼做个手势,防止性格暴躁的霍华德行为艺术家再进来打牧闻一顿。
克里斯曼远远的看着,嘴角一扯,不太乐意的颔首。
蔺言得到了想要的回复,眼尾一弯就笑了起来,不用他开口,牧闻的室友“嗖”的一下钻了出去,比克里斯曼出脚的速度还快。
蔺言羡慕的“哇”了一声,紧接着坐到牧闻床边,隔着被子推了一下。
本以为要僵持一会儿,没想到牧闻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棉被一翻,将蔺言整个人罩了进去。
蔺言被劈头盖脸的裹住,无措的抬眼,只看到一片漆黑,下一秒,被子边缘泄进一片光,牧闻也钻了进来。
两人一个盘腿坐在床上,一个侧身坐在床沿,厚重的被单将外界隔绝,黑暗之中只有他们俩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你怎么也偷袭啊?”蔺言屈起手肘撞了他一下,抓住被角就想出去。
“哎,长官,等会儿,”牧闻想拉他的衣袖,动作一偏,直接握住了蔺言的手,他脸皮厚,就这么继续握了下去,“我有话跟你说。”
蔺言将脸扭了回来,“什么话?”
牧闻勾了勾手指,示意蔺言靠近点,见少年不动,他叹了口气,自己贴了过来:“前几天,明秋阳去了一趟s区慰问他的老板。”
“我猜,他一定和尹老板说了关于你的事,那个黑心鬼指不定已经在打你的主意了。”
牧闻嘴里一股血腥气,蔺言闻着不舒服,他只能憋着气不停的点头,憋着憋着脸上就掀起一阵绯红。
幸好被子里黑,牧闻看不见,蔺言小小的吸了一口气,继续憋。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克里斯曼的,我不知道克里斯曼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他被送进桑德拉的时候,霍华德家主也跟着一起来了。”
蔺言点头的幅度小了下去,他双手捂住口鼻问:“他来干嘛?”
“说是看看环境,不知道的还以为克里斯曼是背井离乡来上学的。”
讥诮的笑了笑,牧闻道:“我见过他哥,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骨子里看不起人的劲儿倒是一模一样。”
蔺言轻轻“嗯”了一声,他没见过克里斯曼的兄长,但克里斯曼口中描述的形象确实不算正面。
牧闻垂下眼,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勾勒蔺言的侧颜,话题渐渐走偏了,“长官,我还有三年就可以出狱了,出狱之后我们就见不到了。”
蔺言抬眸,投去疑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