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痛的话就开吧。”
蔺言轻轻的发出一声疑问的“嗯”,随后鼓起了嘴。
【蔺言:他怕疼吗?可是他从三楼跳下来哎!】
【夏娃:害怕什么就要直面什么。】
说的好有道理,可是不对吧。
那怕死就要去死吗?
诡辩!这是诡辩!
再一次举起枪,蔺言收紧了手指,眉心,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蔺言只在那里停留了一瞬,缓缓下移。
鼻梁、下巴、脖颈——心口。
枪口隔着被子对准了褚沙的心脏,褚沙看到了湿润的蓝眸氤氲着雾气,听到了心跳撞击肋骨的声音,预见了血液在被单上流淌的污浊。
下一秒,心跳被掩盖,蔺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心,不会痛的。”
骗子。
骗子。
褚沙想,蓝眼睛是个骗子。
伊甸园的毒蛇也是这样欺骗亚当的。
他是喜欢发疯,不是真的没脑子,如果被子弹贯穿身体不会痛,那吞下禁果的就是上帝。
“害怕的话就闭眼吧。”蔺言笑着说。
如果不看他手里的枪,这一定是副温馨的场面。
褚沙抿住唇,一言不发。
狱警里没有人敢让他死,哪怕四肢俱断,他们也要给他续命,只要他活着,严安就能从褚兆冶身上榨出更多钱。
死亡真的降临之时,褚沙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恐慌吗?有一点,好像不多。
遗憾?抗拒?求生欲?
人的大脑太过复杂,纷杂的的思绪绞成了麻花,而褚沙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儿。
于是他闭上了眼。
伊索已经愣住了,他惊惶的看向闵盛,又看向蔺言,不是,真开吗?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褚沙死了他们怎么跟玉吉星星长交代?
终端里的信息还在不断的弹出来,杰森焦急的询问蔺言是不是真的要杀褚沙,伊索眼一闭,直接把终端关机了。
闵盛不拦,他也不敢插手蔺言的事,万一蔺言把他一起崩了怎么办?
崔堂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蔺言那次避开了他的要害,显然,他对于人体的了解并不差。
当然,就算没有专业知识也该明白心脏的重要性。
轻蔑的笑了声,崔堂重新躺了回去,死吧,s区确实有点挤了。
克里斯曼大概是唯一一个感到高兴的了,他和褚沙无冤无仇,但他乐的看蔺言开枪。
好看,爱看。
只要不是对着他开,克里斯曼都十分欢迎。
蔺言终于扣下了扳机。
“砰——!”
空响声在静谧的室内响起,褚沙感觉到了一股冲击力,好似要把他的心脏凿穿,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不痛。
一点儿也不。
没子弹了——意识到这一点,褚沙猛地睁开眼。
天空坠落,掀起海啸,蓝色与蓝色撞在一起,爆破的颜料涂满了视网膜。
失重感在脑内盘旋,褚沙怔怔的看着蔺言。
而少年只是望着他笑。
下巴上的伤口好像又撕开了,褚沙说话时也带动着发疼。
“骗子。”
“嗯。”
蔺言轻笑着颔首:“我是骗子。”
他骗了你。
但他真的不让你疼。
第36章
执法队总部地下一层
封女士离开后, 罪犯们也安静了下去,他们等待着自己的死期,也幻想着能够被放出去。
电费不要钱似的燃烧,没有人能在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包围的刺目灯光中安然入睡, 除非他是个瞎子。
显然, 封荆的视力并没有因为刑期的反复而受到影响。
全身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封荆打了个哈欠, 几秒后又打了一个, 口腔中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形成了一片水雾。
桑德拉啊,又要回去了。
封荆不明白, 他这次明明留了手, 罪行算不上多么夸张, 顶多去个普通监狱待上两年, 再依靠表现良好减刑,为什么还会被送去桑德拉。
有人从中作祟了吗?
抬起右手,封荆眯着眼遮住光, 一个个名字从脑海中滚过, 他首先排除了受害者的亲属,每一个受害者都是封荆精挑细选的,他们有没有能力,有没有门路报复他, 封荆一清二楚。
不是他们, 那就是和他有过节的人了。
军团的人吗?
封荆当年仗着自己能力出众,树敌不少, 甚至将一名同期重伤,害得对方永远不可能再次踏足军部。
以血脉维系的第三军团最忌讳内部不和,封荆也因此吃了教训, 三年内禁止入职第三军团,也就是这三年,他找到了犯罪的乐趣。
如果是军团的人就说的通了,封荆很清楚自己在军团里的名声有多么糟糕,趁着他倒霉的档口踩上一脚也不奇怪。
唯一的问题是,谁有这个能力?
翻了个身,封荆面向房门侧躺着,灯光也跟着追了上来,前赴后继的占据青年的视网膜。
闭了闭眼,封荆不耐的将被子拉过头顶,心中再一次开始了排除大业。
能接触到这件事并且给予一定影响的人在整个军部里都不多,第三军团更是寥寥无几,掀起唇,封荆缓缓笑了起来。
只要知道是谁,等他再出狱,一定要给那人送上一份大礼。
正想着,头顶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封荆的头正好抵着墙,隔壁的男人一说话就像闷雷一般,声音低而重。
“喂,封荆,刚才来的是你什么人啊?”
回忆了几秒,没想起来这人是犯了什么罪,封荆兴致缺缺的闭上眼,没等到回答的男人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大力撞起了墙。
“咚!咚咚!”
“神经病啊你!”封荆抵住墙壁,对着隔壁喊道:“把执法队招来了你就高兴了是吧?”
隔壁瞬间没了动静,封荆翻了个白眼,不悦的重新躺了回去,男人却阴魂不散的再次问:“你要去桑德拉了吗?”
隔音不好的坏处就在这里,封荆要重回桑德拉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他“昂”了一声,“对啊,怎么,你想替我去吗?”
那当然是不想的。
隔壁的男人安静了下去,封荆不屑的发出一声低哼,卷起左边的袖子露出手臂,封荆对准手腕按了一下。
“滋滋”的电流声响起,一道蓝光沿着手腕向着小臂延伸,几秒后逐渐消失。
他的左臂在一次斗殴中断了,但封荆不亏,因为那个折断他手臂的人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桑德拉。
握了一下拳,封荆满意的笑了起来,新装的机械臂比老款好用多了,外表上也更加真实,摸上去的触感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非要说有什么缺点,太贵。
贵到封荆下单前沐浴焚香了三天才敢付款,等待到货的几天里也一直荤素搭配,绝不挑食。
敲了敲墙壁,封荆主动搭话道:“哥们儿,你犯了什么罪?”
隔壁没说话,封荆也不恼,面上依然笑着,壁虎一样贴着墙壁说:“我已经去过一次桑德拉了,下周就回去了,那里可是个好地方。”
好地方,听到这个评价,隔壁的男人瞬间露出了不可理喻的表情,可惜封荆看不到,继续说:“上次出来之后我就觉得挺怀念的,那里面的犯人都很友善。”
“真的吗?”隔壁的男人半信半疑的说:“我怎么记得桑德拉出了名的不友好?”
封荆笑了,没说话。
两天后,前来押送他的执法队成员打开门,封荆猛地扑了出去,却不是对着执法队队员,而是冲着隔壁的犯人的。
金属机械臂放出电流,密码门在一瞬间失灵,封荆大力一撞就开了。
房内的男人和他想的一样高壮,看到封荆,男人震惊的瞪圆了眼,他急忙从床上站起来,眸中有仓皇,也有不解。
“你要…”干什么?
话音断了,封荆没有丝毫停留,“咔”的一声扭断了男人的脖子。
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力大无穷的机械臂就残酷的收割了一条生命。
“封荆!你在干什么!”
猝不及防被挣开的执法队成员立刻追了上去,封荆后颈一痛,被两人重重的压在地上,双手拧在背后。
“长官,你们来晚了。”封荆的语气不乏挑衅意味。
身后的执法队成员立刻给了他一拳,恶狠狠的说:“你完了,四年不够,你就等着一辈子待在桑德拉吧!”
几年都无所谓,联邦就是个巨大的罪犯培养皿,封荆恶意的想,就算他不在,犯罪率也不会有任何降低。
“别和他废话,”另一名执法队成员走到男人的尸体边看了会儿,神色一凝,“已经死了。”
封荆感觉到身后的力道更重了,脸皮和地面摩擦,又疼又痒。
感受着执法队成员的怒火,封荆反而愈发得意,快意爬上了眼角,盯着那具没了呼吸的尸体,他无声的动了动口型:“你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