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们追到了玉厄门,那老杂种不肯交人,刚刚回报,他们已经祭开了晖灵法柱。”
  顾正涵沉着脸,冷哼一声,大袖一挥便腾空而起:
  “开得好!老子今天就让它变成给玉厄门上的头一炷香!”
  陆知宁见状,跑出来说道:
  “等等!我也要去!”
  第16章
  陆知宁此生,虽醉心修炼,实力不凡,却从没真正与人你死我活地打过。
  此刻和顾家的几个晚辈一道跟在顾正涵后面,终于见识了何为沛微境强者,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他本以为自己是来帮忙的,没想到竟是来学习的。
  无论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轻魂箭针,还是玉厄门的镇派法器灵晖法柱,竟被顾正涵的一道真气轻松荡开。不仅逼得玉厄门掌门涕泗横流地交出了行凶的那六人,还当着顾家人的面毁了派中所有轻魂箭针和功法,叫这阴毒凶器至此绝迹。
  至于那六个人,顾正涵原想带回景阳城审问,陆知宁没忍住,上去将人打了个皮开肉绽。
  回去的路上也出了点小意外,其中一人想逃跑,顾卓与他缠斗一番,人是抓住了,可伤得太重,竟当场咽了气。
  一行人清理完玉厄门,便急着往回赶,毕竟顾遥尚在昏迷中。
  ******
  入夜,陆知宁坐在顾遥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顾遥不习惯外人,所以由顾正涵、厉叔、和澄霞院三人轮流守夜,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顾遥依旧没有醒。
  思桐端着药走了进来,在桌上轻轻放下,而后走到陆知宁身前比划起来。
  陆知宁笑着说:“我不累,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女孩子替我,这几天你最辛苦,快去休息吧。”
  思桐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陆知宁见她今日的眼睛总算不是红红的了,松了口气。
  思桐原来是会医术的,算是厉叔的徒弟,顾遥回来那日她也在房中那一群医师中。
  拔箭时陆知宁看见了思桐,本以为她肯定会哭,没想到她异常冷静地配着药,眼睛都没红一下。这几日顾遥脱离险境了,小姑娘才哭了出来,一哭就是好几天。
  “你要是还不醒,思桐肯定又要哭了,我们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掉眼泪呢。”
  他用手帕轻轻擦着顾遥的手,独自喃喃道。
  顾遥的手骨节修长,莹润白皙,陆知宁低头看着,满脑子都是这只手紧紧抓着金竹笺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顾遥的手,托着脸看着顾遥,没过一会,突然伸出手戳了戳顾遥的脸。
  “你啊,为什么不拉开金竹笺呢?说不定师长们还可以早点赶到。”
  他沉默了一会,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又兀自说道:“我那天......我不是想说你没用,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这么傻呢......”
  门没敲就被打开了,陆知宁立即闭了嘴,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香卷进来了。
  他撇撇嘴,脱了鞋子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就算他和香卷各自都能打趴下一排人,遇上了给人换衣服这种事,也只能乖乖合作。
  他接过香卷递过来的绸衣,轻车熟路地开始给顾遥抬手、翻身,眼神不经意划过他狰狞的伤口,有片刻的失神。
  “陆知宁!你偷看什么?”
  陆知宁愣了好一会,才理解清楚香卷的意思,暴跳如雷。
  “什么我偷看?!”
  “你刚刚就是偷看少爷的身子了!”
  “不是,我没有!不不不,我是看了,但我不是......”陆知宁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最后甩了甩脑袋,梗着脖子道:“我是光明正大地看!我看他怎么了?我不能看他吗?”
  “你当然不能!”香卷边说边用被子把顾遥盖好:“你和少爷是假夫妻!假夫妻怎么能看少爷的身子!”
  陆知宁简直要被气笑了:“就算不是夫妻,我和阿遥也是兄弟,我不能看兄弟的身子吗?”
  “兄弟能看,假夫妻不能!”
  “你凭什么不让看?你是顾正涵吗?”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半天,最后香卷抱着顾遥换下来的衣服,狠狠瞪了陆知宁一眼,愤然离去。
  陆知宁气呼呼地下了床,托着脸看着顾遥。
  “被当成登徒子了,你再不醒,香卷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他又盯着顾遥安静阖着的眼睛看了会,叹了口气,想到桌上的药,转身拿来端在了手上。
  “这药,说是最好能让你喝下去,你看看你行吗。”他嘟囔着,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送到了顾遥唇边。
  顾遥闭着眼睛,毫无所动。
  陆知宁试着想把顾遥的嘴撬开,刚动了动手又连忙停住,把勺子放回了碗里:“不对不对,万一呛着了。”
  他发愁地盯着碗里,看了许久,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不行不行,这不是坐实了登徒子的名头了!
  ——哪里不行了?兄弟都这样了,难道要眼看他连药都吃不了吗?陆知宁你于心何忍!
  他抱着碗,天人交战许久,最终咬了咬牙,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勺汤药。
  满嘴苦味让他打了个激灵,他停顿片刻,抬起顾遥的下巴,倾身覆了上去......
  翌日,厉叔和顾正涵来看顾遥,看见桌上空了的药碗,讶然道:“他昨日喝药了?”
  陆知宁正准备去补觉,闻言点了点头。
  顾正涵往碗里看了一眼,面露喜色:“前两日我和老厉都没能给他喂下去,看来是好些了。”
  陆知宁眉头一皱,觉出些不对来,迟疑问道:“你们......你们前两日,都没喂这药啊?”
  顾正涵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那喂不下去怎么喂嘛?”
  陆知宁的心跳狂跳了两下,脸上有些发烫,恰好厉叔这时给顾遥把完脉,不知察觉到什么,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厉叔似乎往自己嘴上瞧了眼,顿时连睡意都下去几分,逃一般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
  因为陆知宁的成功喂药,大家都以为顾遥很快便会醒来,没想到过了两日,依旧是没动静。
  期间香卷还纳闷地来问陆知宁,为什么他就喂不下去药,陆知宁装傻充愣才把人忽悠走了。
  幸而骆春林又来复诊了一趟,告诉众人顾遥的情况很好,约莫这两日就能醒过来。
  今夜又是陆知宁守夜,有了骆春林那句话,陆知宁安心不少,守夜的时候还能拨出几分心思来温习功法。
  他在床边看着书,每隔一会就用湿帕子给顾遥润润嘴唇,看着那苍白却柔软的唇瓣,总会生出几分心虚,然后立刻捧起书本认真看起来。
  更深夜静,屋中只有蜡烛的燃烧声,声声轻促,更显得周遭安宁。
  也许是这几日的紧张终于得了片刻的放松,陆知宁看着书,不知困意何时沉沉席卷而来,眼皮一点点耷拉,眼前也渐渐迷蒙起来。
  头几乎要触到床沿的时候,他蓦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嗯?”了声,低头看了看,起身把书放在了桌上。
  然后吹灭蜡烛,掀开顾遥的被子,半眯着眼睛钻了进去。
  又是学习到深夜的一天啊,今天的被子怎么有点硬?明天该晒晒了。
  ......
  顾遥是被胸口的重量压醒的。
  他先是感到喘不过气,艰难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胸口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知宁......知宁......”
  他轻轻推了推,没推动,始作俑者还恼怒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陆知宁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在他胸口,顾遥叹了口气,一点点侧了侧身子,让陆知宁从胸口滑了下来。
  此刻,两人相对而眠,顾遥借着清冷的月光,静静端详着陆知宁。
  他的眼神落到陆知宁眼下的青黑处,微怔了一下,伸出手指,轻之又轻地在那上面点了点。
  一夜好眠。
  ......
  是日早晨,香卷照例进来换班,看见陆知宁没在床边,顿时心头火起。
  “好你个陆知宁,竟敢偷懒!”
  他走到床边,准备把药放下就去找陆知宁,不料往床上一瞥,气得倒吸了一口气。
  “好你个陆......额,少爷!”
  顾遥睁开眼,迅速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香卷立刻放轻了声音,欣喜若狂地盯着顾遥:“少爷你终于醒了!”
  他说完,眼神落到顾遥怀里的陆知宁身上,目露凶光,伸手就去拍他:“陆知宁你给我醒醒!你是猪啊!”
  顾遥想阻止已是来不及,陆知宁双目懵懂地醒来,看见身侧的顾遥,猛地睁大了眼睛。
  “阿遥你醒了!”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怎么和顾遥躺一张床上了。
  抬头看了看四周,是顾遥的床。
  顾遥的床......陆知宁瞬间清醒了,一点点想起了昨天自己是如何看书看困了把顾遥的床当作自己的床睡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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