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大哥,这早朝是他想上便上的吗?
  他被幽禁在寝宫里,温太后上他才可以上!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德公公已经面色苍白跪在了地上,“陛下,老奴没能阻止秦将军进见。”
  席淮忍不住戏精上身,装作生气的样子,狂吼道:“出去领罚!人都拦不住!朕要你有何用?”
  德公公面色惨白,惊魂未定离开了。
  徒留下了秦明镜,微微蹙起了眉头。
  “陛下可知北方的村庄遭遇到了旱灾,早稻颗粒无收,可陛下既是建立酒池肉林,又是铺张浪费……”
  席淮趁着他叨叨逼逼时,将水果沙冰塞入了他的口中,迅速的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味道如何?”
  正含着汤匙的秦明镜,下意识应道:“……尚可。”
  秦明镜很快回过神来,席淮已经将水果沙冰赐给了他,“秦将军平复北域有功,这沙冰是给你的奖励,只是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能再擅闯养心殿了,你要明白……”
  席淮顿了顿,忽然背身而立,语气里充满逼格,肃穆道:“朕才是这宫中的主人。”
  他再怎么昏庸无用碌碌无为,他都是大庆国的皇帝,而臣子只是臣子,君臣有别。
  而他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威严,令秦明镜怔了怔,良久才仿佛重新审视了遍他似的,诚恳跪了下来,“臣以下犯上,僭越了忠臣本分,还请陛下降臣的罪。”
  “朕才不要。”席淮望着手里沾满秦明镜口水的汤匙,嫌弃一扔,咸鱼躺在了太师椅上,懒散用手指剥着荔枝壳,“你让朕降朕便降,朕岂不是很没面子?”
  话虽如此,可有谁敢降秦明镜的罪,他是皇帝党一员,自始至终都是帮小皇帝的。
  席淮自然不想断掉他秦明镜,只要有他存在,男主多少会在谋朝篡位时有些顾忌。
  秦明镜不知道席淮心情起伏,只知道贯来昏庸无用的小皇帝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变了,只觉得面前面容稚嫩的少年,手指异样纤长而好看。
  少年只不过是在剥着荔枝,果汁顺着他饱满圆润的指尖,流入了细小的手腕,秦明镜便喉结滚动,收敛下了睫毛,遮挡住了眼睛里晦暗不明的光芒。
  他浑身滚烫,燥热不已,心脏犹如小鹿,怦怦直跳,他无法控制自己不看那只如玉笋的手指,想要转移注意力提及朝政之事时,只见箭矢飞跃而过。
  顷刻间,随着箭矢划过,门外传来德公公惊慌失措的声音,“护驾!有刺客对陛下不利!”
  第4章 席淮顿时觉得……
  席淮顿时觉得周遭充满着危机。
  原文里小皇帝是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兵权两分,其一是由摄政王萧沅把持。
  而原本直辖属于帝王的禁卫军,因小皇帝脑子不清醒,而被摄政王萧沅夺去。
  前几日萧沅还用温玉林身体抱恙,有人危害为由,安排禁卫军到慈宁宫巡逻。
  如今养心殿留下来的禁卫兵没有几个。
  因此秦明镜擅闯养心殿,除德公公与内侍外,没有禁卫兵阻拦。
  倘若宫中真有人想要对小皇帝不利,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席淮不觉得摄政王萧沅会在这时动兵,在宫中引起腥风血雨。
  太后温玉林更没有这个可能,因为他们表面上同为皇帝党,暂未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更不用说首辅男主上任不久,目前还没有篡位的实力,他正在养兵蓄锐,重振朝纲。
  席淮猜不出究竟是谁想要对他不利,因为皇宫中想要小皇帝狗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思忖间,窗外的箭矢已经戛然停止,黑衣人忽然翻过窗户,猛然一剑朝他刺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动弹,秦明镜已经伸出手来,将他搂入了怀中,拿出汤匙帮他挡了一剑。
  秦明镜:“陛下,请您不要乱动。”
  席淮:“……”
  ……不是,那什么,大哥,你这太虎了。
  汤匙挡剑与用平底锅挡子弹有什么区别?
  但秦明镜没带剑,他虽身手了得,可是手持汤匙还是落了下风。
  席淮只见刀光剑影中,黑白两衣交替,汤匙与剑发出了撞击的声音,黑衣人持剑刺向秦明镜的胸膛。
  正在电光火石间,席淮整个人已经下意识扑向了秦明镜,用宽敞的胸膛替秦明镜挡下了黑人的一剑。
  那一刻,他脑子里没有多余的念头,只有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让秦明镜被神秘黑衣人刺死的想法。
  秦明镜是他的剑,是他唯一的利器。
  如果秦明镜死了,那么他恐怕孤立无援活不下去了。
  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清楚意识到穿着防护甲不会死,他才会毫不犹豫站出身来,挡在了秦明镜的面前。
  于是利剑毫不留情刺向他胸膛。
  结果利剑反弹刺伤黑衣人手指。
  黑衣人:“……”
  席淮看见了黑衣人眼里的震惊,看向他的眼神复杂,直到禁卫兵前来,黑衣人才回神翻窗而逃。
  他浑身冒冷汗,捂住了胸口,跌倒在地,因为首次遇见了如此刺激的事情,而迟迟缓不过神来。
  秦明镜大吃一惊,为什么,他从未有想过荒淫无道的小皇帝为自己挡剑,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
  他忽然想到很久以前,面颊有些婴儿肥的男孩,高高在上朝他说:“秦明镜,你要成为朕的剑。”
  那时刚入初春,老家的祖母生辰宴,桃花盛开,他爬上桃树,却双脚踩空,有只小手拉住了他。
  那是个有着瓷白肌肤,朱唇皓齿,粉妆玉琢的男孩,约莫只有六岁左右的年纪,生得金贵漂亮。
  不过是穿着刺绣华丽的衣裳,表情冷然站在桃树上,映衬着娇艳的桃花,宛若在春日盛开的桃花神灵,浑身散发着格格不入的气质。
  直到不久后,他才知道那天拉住他,与他玩扮家家酒,让他定下成为忠臣约定的男孩,不是父亲同僚的孩子,而是大庆唯一的太子。
  自那天起,他便将太子的模样,记挂在了心上,从心里发誓要追随太子,成为忠臣。
  即便是后来太子登基,性情大变,成了个荒淫无道的皇帝,但他从没有想要放弃他。
  秦明镜恍然失神,不知怎么的,只觉得面前的少年,与记忆中的男孩重重相叠起来。
  他望着怀里面色惨白的席淮,喉咙有些干涩询问了声,“陛下,您为何要替臣挡剑?”
  “放……”
  “放?”
  “放开朕的肩胛骨!”席淮咬牙切齿道,防护甲钛合金摞到他了!
  秦明镜:“……”
  德公公见状,登时面无血色朝着内侍大喊,“传太医!传太医!”
  德公公跪坐在地上,声音颤抖,泪流满面,“陛下,您还好吗?”
  “朕、朕感觉不太好。”他感觉防护甲要被剑刺断了,摞得慌。
  “太医!太医怎么没有来?!这帮庸医是不想要命了吗?!”德公公焦急道,他表情满是担心,最终竟决定亲自去请太医前来,离开前还轻声安抚了句,“还请陛下先躺在床榻上休憩,老奴马上回来。”
  席淮有防护甲在身,并没有遭遇皮肉之苦,不过在德公公离开后,还是假装虚弱躺在秦明镜怀里,眼尾通红,眼角蓄着生理泪水,咬紧牙关拽着秦明镜的袖子,声若蚊蝇,“秦明镜,你要成为朕的剑!”
  朕没想到昏君是高危职业!
  朕在那一刻真的害怕极了!
  朕在这深宫之中的生命安全只能靠你了!
  “朕需要你。”席淮现在身体颤抖到不行,连戏都懒得演了,他没有想到小皇帝在被男主凌迟致死前,还会有生命危险,明明原著没有刺杀这一趴的。
  他死死拽住秦明镜的衣袖,正如拽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指尖苍白而无力,身体娇弱而易推倒,蜷在秦明镜怀里说:“朕在这宫里,唯有你可信。”
  而那样与往日判若两人,意有所指的言论,让秦明镜身体微微一震,露出了一副猜测到了什么隐秘的事情的表情,神情有些怔然,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那双如黑玉的眼睛里,翻滚出了席淮看不懂的情绪,他怔了怔,片刻间,才终于听到了那道如陈年老酿的红酒一样,沉郁而沙哑的声音,“……好的。”
  席淮不知道秦明镜究竟脑补了什么东西,只知道秦明镜在他语言的诱导下,相信了他的身不由己。
  他松了口气,神态像是只被吓坏了的小奶猫,蜷缩在秦明镜怀里,任由着秦明镜将他抱回床榻上。
  等德公公随着内侍带着太医赶来时,席淮已经在床上休憩了。
  太医院首席医官慌忙为席淮检查身体,都检查不出所以然来。
  太医自然不知道防护甲,只道皇帝遭到惊吓,需服用安神药。
  “陛下乃真龙护体,身强体壮无外伤,实属于我大庆之幸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