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徽缘面色一红,怕被看到失礼,连忙低头,“好……”
沈回心里对李徽缘一直有不知名的防备感,每次东西都放的很快。
出来时,他见凌星脸上满是笑意,没了之前的愁容。
下意识看李徽缘,见对方低头脸红的样子,沈回心底一沉。
这小子真是——
防不胜防。
第36章
衙门在县城, 云霞镇只有吏所,里面有管理乡镇村子各个领域的小吏。
从云霞镇到县城的衙门,要走两个多时辰。
坐牛车的话,一个时辰外加一刻钟。
马车最快, 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
凌星换算一下时间, 马车要一个半小时,为了赶时间也舍得花这个钱。
三人去镇子上唯一一家车马行租马车, 沈回会驾马车, 能省去车夫的三十文钱。
租一天的马车, 要一百七十文。
官道之上,简朴的马车不快不慢的行驶。
沈回的注意力一半在前方的路上, 一半在车厢里面。
姓李的看着是个腼腆害羞的读书人, 实际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半点都不知道避嫌。
上来就以要与他哥夫谈论秘方之事,好多了解一些在县令面前多说几句话,增加县令想见他哥夫的几率。
就这么堂然皇之的钻进车厢去, 与他哥夫同坐。
沈回冷脸驾车,把马车驾的稳稳当当, 彻底杜绝车内的两人会因为摇晃的原因,身体有任何的触碰。
进县城需要下马车接受检查,外加缴纳进城费用。
队伍不是很长,很快就排上, 一人三文钱缴了之后顺利进城。
“我以为是五文钱, 没想到是三文。”
马车里, 凌星想到刚开始计划摆摊子, 问了沈来关于云水县的一些事情,当时沈来说县城进城费是要五文钱。
李徽缘闻言给凌星解释道:“两年前都是五文钱的进城费,林县令上任之后, 体恤百姓生活不易,就降低了两文。”
“原来如此。”凌星了然,轻轻点头。
云水县衙和城门一样的老旧古朴,外面的两个石狮子倒是十分的新,雕刻的庄严肃穆,颇有些威慑之感。
衙门门口有两名腰间带刀的小吏,二人见有马车靠近,及时上前来出声驱赶。
“走走走,这是县衙门口,不允许停靠马车。”
李徽缘及时掀开马车的车帘,笑着对两人道:“孙兄,王兄,是我,李三郎。”
孙有余和王团两人认识李徽缘,每个月,李徽缘都会来一次县衙与县令见面。
不是因为李徽缘得了县令帮扶,就缠上县令。
而是县令的命令,叫他每个月来考教一次学问。
二人见是李徽缘,脸上没了方才的严肃恐吓。
王团嘿的笑一声,有些奇怪道:“前阵子三郎不是刚来过,今日怎又送上门来,给县令大人磨炼了?”
“王兄莫要打趣我了。”
李徽缘快速下马车,“大人可在衙门?”
“赶巧,刚回来。”王团没给视线给沈回,更没有看马车车厢里有没有人,直接问李徽缘,“要我带你进去吗?”
“辛苦王兄。”
李徽缘对王团有礼的拱手,随后转身给沈回指一个方向,那处可以停靠马车,离着县衙也近。
从侧门进县衙,李徽缘听王团有些不悦道:“那车夫是哪里找的?怎么那么没眼力见,瞧着人都不知道恭敬些。”
王团心里有诸多不满,区区车夫,看见他竟然和没见着人一样,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要不是李徽缘在,他不好发作,不然高低也得教训一顿不可。
“哦,那不是车夫。”李徽缘停顿片刻,斟酌着用词,挑了一个尚且合适的,“是我友人的夫弟。”
话起初听着没什么,仔细一想就有些不对味。
王团品出其中意味,眯着眼睛打趣,“友人是个夫郎?只知道三郎你交友甚广,没成想连夫郎都能成友人。”
“他、”李徽缘想起凌星,神色眉眼都柔和许多,“他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命苦的人。王兄切莫打趣我们,我很敬他。”
王团收声,偷瞄好几眼后实在是憋不住,“三郎啊,你知道律法规定,凡插足他人情感者,科举不予录用吧?”
禹朝新皇在选取入仕之人的要求上,是历朝历代最严的。
他不仅要求其有学识文化涵养,还要求其道德观念上佳。
前朝就完全不管这些,皇帝都纳亲爹的妃子入后宫,又当娘又当媳妇的。
臣子们有样学样,哄着皇帝高兴之余,他们也背地里乱来。
最后耽于享乐,皇帝做了亡国君,那些臣子也死的死伤的伤。
都没好下场。
所以禹朝建立之初,就明确的规定,凡入仕者不准与有夫之人有瓜葛。不准与父亲兄弟的妻妾、外室有瓜葛。
可以隐瞒,但只要查出来,或是被有心人检举,那欺君之罪可不是常人能受的住。
皇帝对此看的很重,坚决避免走前朝老路。
也因此有不少人利用这点,故意陷害政敌。先头几年的时候,闹的可真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禹朝上下都有种动荡不安的感觉,但如今细细想来,有无辜冤枉的不假。
更多遭殃的,还是世家大族。
新朝建立,要么把根深蒂固的世家打服,要么哄着对方愿意为新朝效力。
显然皇帝选了第一种。
李徽缘到底是读书人,他能看透这些政令律法的另一面。
不过皇帝也确实在实施这些律法,并不是单纯的只想找个由头,悬一把剑在世家头顶。
他知王团是善意的提醒,也怕人看轻误会他肖想有夫之夫,不得已解释道:“他的夫君已经离世。”
王团闻言松一口气,那没事了。
寡夫郎可以改嫁,这就不在律法不准的范围里了。
二人踏进后院,自觉的没有再言语。
县衙后院与前头完全是两个世界。
前面老旧不堪,后面富丽堂皇。
他们云水县的县令大人,是京城大族林家旁支。
当今圣上开刀宰的第一只肥羊,就是林家。
不然林家人就算再差,也不能是一个小破县的县令。
就算是县令,那也该是富县的县令。
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别说林家还没死,皇帝只是想压一压林家风头,这两年隐约也有复起的样子。
林家不仅当官的多,经商的也多。
在林家的老鼠,都胖的和猫崽子一样大。
林县令身为林家人,自幼都是锦衣玉食。
就算是到云水县,虽然为不给京城那帮人留话柄,没买宅院不得不住进破旧县衙,但他也要住的舒服安逸才行。
前面只重新弄了对石狮子撑门面,衙门门头大堂都是有规格,不可私自整改。
就算是翻修,也必须经过朝廷同意,然后派工部的人来。
后面居住区域倒是可以随着官员心意去修整,前提是不要有逾制的东西。
因着能自行整改,衙门后院那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真正的一步一景,极尽的奢华。
就连石灯顶部,都放着夜明珠。
林清渝一袭锦绣衣袍,绣着复杂多变的花样,正毫无形象的坐在小池塘边垂钓。
鱼竿微动,他立即拉起,肥硕的鱼咬着钩,被带出水面,水珠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水线。
“哎呀!又钓上来一条。”
他三十有六,留有美髯,打理的顺滑。微风吹拂随风而起,潇洒飘逸,颇有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意味。
此时,池塘里突然冒出人来。
“大人,您还要属下串几条上去啊?”
通水性的小吏浮出水面抹一把脸,他讨好的问着次次钓鱼钓不上来,偏又爱钓的林大人。
也真闹不明白,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小池塘,下那么多鱼苗进来,林大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条鱼都钓不起来的。
林清渝看一眼鱼篓里五条活蹦乱跳的鱼,心想小钓怡情,大钓伤身,过过瘾就够了。
凡事都得有个度嘛。
“你出来吧,找林杉去领五两银子。”
小吏有些失望,林大人今天才钓五条。上次同僚串十条上鱼竿,一下就赚十两银子。
不过五两也很多了,就是比起十两少了一半。
小吏这心里又高兴又难受的爬上岸,浑身淌水,也不忘恭敬的对林清渝行礼,“属下告退。”
目送小吏离开,李徽缘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拱手道:“见过大人。”
林清渝早看见李徽缘,他叫人过去,“来把鱼放回去。”
“是。”
李徽缘熟练的将鱼放回池塘,在鱼篓里还剩最后一条鱼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大人,小生今日前来是想给大人献上一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