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但是,他们提到了衍哥,还把他们的关系说的那么不堪,楚望气得肩膀都在发抖——可是他又不能把程衍是人鱼的身份说出来,更不可能说出他们现在暂时是什么关系。
  楚望心里憋屈极了,瞪了许铭洋一眼,抿着嘴走回到自己最末尾的位子去。
  在他走回自己位子的一路上,还能听到他的同学们嘀嘀咕咕,都觉得楚望太过分,许铭洋明明什么都没做,凭空要受他的气,觉得楚望性格阴晴不定,古怪极了。
  他刚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时候,画室的门口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非议同学都是不对的,不管对方做什么事情,都是别人的自由,难道你们都希望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周围一堆人给你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吗?”
  那个声音苍老又严厉,声线绷得紧紧的。
  画室里的学生齐齐望过去,然后随着那老人家走进画室,发出一声惊呼来。
  “院长!”
  美院一个年级就有多少人,开学典礼之后,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机会再见到院长一面,没想到他会跟在楚望的后脚进教室来。
  杨院长背着手,严肃地环顾了教室里所有人,说:“楚望同学是跟着我过来的,他进教室后,我一直在等着有没有一个同学会站出来给他说话,令我失望的是,并没有一个人做到。”
  一开始就八卦的女生嘀咕了一声:“我们也没说什么。”
  倒是许铭洋露出了不安忐忑的表情来。
  杨院长扫了一眼那个女生,才说:“众口铄金的道理你们不清楚?一个人的言论或许没什么,这么多人加起来议论,甚至可以达到颠倒黑白的效果。对同学的私事,可以关心,但不应该太好奇,更不应该妄加揣测。”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着台下一片鸦雀无声的学生,才接着说:“更何况,美院一直是风气最自由的学院,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在这个学院里培养自己的爱好,发扬出长处,我们接受离经叛道的创作,也要包容一切,求同存异。我不希望大家学会了拿自己的言论去当做武器攻击人,就轻易去诋毁他人。”
  画室里一片安静,有的学生撇过头去,显然不那么认可,也有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有些羞愧了起来。
  许铭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拳头。
  “好了。”教训的话听多了讨人厌,杨院长也不说了,清了清嗓子说:“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他的语气放轻松了一些,画室的氛围才没那么沉重了。
  立刻有活泼的学生在下面问:“是好消息吗!”
  杨院长笑了下,说:“是好消息。系里的画室从今天开始,要重新翻新建设,不仅会给大家提供更多方便的绘画工具,还会在画室里增加更多高科技的设备。”
  画室里立刻被巨大的欢呼声覆盖。
  他们美术系实在是太穷了!连画石膏像,都是好几个人围着一个画,有的人这节课画正面,下次课画侧面,再下次课画后脑勺……
  等学生们欢呼完,院长才笑着继续说:“所以,从今天开始,下午你们的实践课都要临时换一个地方上课,你们的画室优先进行翻新,下周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大家露出更加惊讶的表情了,一个个都非常不可思议。
  “这么好!学校突然有钱了?”“有钱了也不会轮到我们第一个翻新吧?该不会是我们班最幸运,抽签抽到了第一个?”
  杨院长笑而不语。
  心里想着,那全都归功于你们刚才在非议的学生,要不是楚望同学在这个班,才轮不到那么好的事情呢。
  校领导一个个心如明镜,哪里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只是,保持应有的沉默,不像这些鲁莽的少年,随随便便就做出要得罪人的事情。
  * 小傻子
  楚望一个人画完今天的练习作品,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独自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吃完独自一个人回宿舍。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独来独往的状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宿舍里、班级上的同学都非常的疏远,他无法融入到他们的交流之中,强求不来的话,还是一个人更自在。
  一踏进宿舍,就有一种刚才还欢快的气氛瞬间凝固的感觉,很明显刚才还围一圈正在聊天的室友一个个都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各自沉默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楚望也没有管气氛有多冷,兀自走到了他自己的位子面前,然后把他的写生本放在桌上。
  他准备去洗澡,才发现自己一直把程衍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
  西装外套和校园氛围格格不入,更是因为宽大了好几码,穿在楚望的身上显得他整个人身形都小巧了许多。
  但楚望穿一下午都有些习惯了,这才发现了过来。
  他脸色有些红,把程衍的外套脱下来,想了想,却把那件外套挂到自己的床位上面,而没有收拾起来。
  这件衣服看起来就应该很贵重,制作精良,直接用寝室的洗衣机洗,说不定会洗坏吧?
  他脱了外衣后,拿了干净的睡衣就去洗澡。
  在楚望离开之后,宿舍里才慢慢地又有了议论声。
  “铭洋,刚才上课我觉得你没错,你们看楚望身上那衣服——那能是他的吗?肯定是那个包养他的男人的衣服。”
  许铭洋连忙说:“也许楚望周末只是去找朋友长辈,我们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俩什么关系。”
  另一个室友又立刻说:“铭洋,楚望这种心机很深的人,劲头都使在追男人身上,肯定关系不简单的,你就不要替他说话了。”
  许铭洋笑了笑,还是在说:“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啦……”
  楚望很快就洗完出来。
  他的手腕上还系着程衍给他包扎的纱布,其实那个不小心划到的伤口一点也不深,应该已经好了。
  不过,楚望看着那个可爱的蝴蝶结,却没有把它拆开,反而是在洗澡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避开花洒的水,不让纱布弄湿。
  他洗得很快。
  人鱼虽然性子喜水,但是一遇到水,不控制住的话,就会忍不住把鱼尾巴露出来。男生宿舍的浴室怎么都不会干净到哪里去,空间又逼仄,楚望不想把自己的尾巴露出来,每次洗澡都要压着念头,然后速战速决。
  衍哥的别墅里就不一样了,连客房的浴室里都有超级大的浴缸,而且还有一扇里间的玻璃门。他可以躺在浴缸里面变出尾巴来,然后痛快地玩水。
  一想到这里,楚望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这种幼稚的念头从心底里压制下去。
  他洗完澡出来,宿舍里又恢复了一片气氛凝固,他早已习惯,抱着自己的写生本爬上床,打开小台灯后,就将床帘拉上一半,隔绝开他和室友们之间的视线。
  他在自己独处的空间里,将写生本翻开来,看着自己上课画的草稿,想了想拿起铅笔,在一些细节的地方进行修改。
  楚望很喜欢画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在这方面展示了自己这方面的才能,才会选择读美术系。
  他也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怎么进行职业规划,甚至,他对画画的喜欢是非常纯粹的,他常常觉得自己脑海里好像存在着一些朦胧不清的片段,好像对他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他心里有了念头,就忍不住想把那些场景画下来,说不定有一天能知道,那些片段都是什么。
  宿舍里一直维持着不那么吵闹的氛围,一直到时间渐渐到了可以就寝的时间。
  陆续有室友洗漱上床,楚望也把自己的写生本和铅笔收拾好下床,修整一番后重新爬上自己床上,把床帘彻底拉上。
  在拉上去之前,他一眼瞄到了挂在床头的西装外套。
  没有人注意着他在做什么,楚望几乎犹豫不到三秒钟,就立刻伸手把那件外套拿起来,迅速地把手钻回去,床帘彻底拉紧。
  他自己独处的私密空间里一片漆黑。
  楚望坐在床上,盘着腿,抱着那件已经没有余温的西装。
  在这里没有人看得到他做什么。
  他终于压不住心里的念头,把西装外套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快速地蹬开被子,抱着西装就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里。
  然后他低下头,把整个脸都埋在西装上,带着凉意顺滑的布料抚过他的脸。
  他紧张得心脏好像要跳出喉咙一样,但是同时,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涌上心头。
  他用脸颊蹭了蹭西装的布料,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几秒种后,楚望沮丧地把他的小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郁闷地撅嘴。
  外套上只剩下他的气息,微凉的外套上没有残留的温度,更嗅不到另一个人的气息了。
  楚望来来回回地翻了几遍,好像小狗一样把西装都嗅了一遍,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其实他下午到晚上一个人,捱过情潮期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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