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快披上,不要着凉。”】
【夏皇后远远看着,嫉妒得咬碎了一口银牙,狠呆呆盯着夏黎。】
夏黎:“……”
或许在梦男眼中,通过别人的嫉妒,可以衬托住“我”的苏感。但夏黎并非真正的梦男,只要稍微一思考便能发现,梁琛如此关切的举动难道是真的关心“我”么?分明是为了挑拨夏国公府内讧。
梁琛想要除掉夏国公府的心思,不是一日两日了,尤其最近皇后迫切的想要一个儿子。除掉一个根深蒂固的势力,最好的方法不是从外界入手,而是从内部入手,让他们从根本内讧,如此一来兵不血刃,都不需要梁琛动手,这股势力必然自损八百,届时轻轻一拔,连根拔起……
夏黎抿了抿嘴唇,立刻拿起案几上的毛笔,直接将夏皇后谎称自己有喜的内容全部划掉,涂抹成浓浓的黑疙瘩。
夏皇后的谎言,并非一个人的谎言,这乃是牵连全族的谎言,不巧的是,夏黎也在这个宗族之内。
唰——
黑色的疙瘩瞬间化成粉末,在空气中蒸腾,消失……
“不能修改……”夏黎喃喃自语。
夏黎也发现了,《绮襦风风月》的话本原稿虽然神奇,既能“完形填空”,又能当做“预知功能”,可谓金手指大开,但运用起来有一定的规律。
想要修改情节完形填空,则必须先填写此人的人物设定。而开篇的人物卡一页,只有夏黎的爱慕者信息,并没有夏娡这样的配角信息。
换句话说,夏黎只能更改爱慕者的内容。因此夏黎刚刚在皇后的内容上涂抹黑疙瘩,是无效的做法,并不能改变什么。
夏黎摸着下巴,虽无法改变夏娡的做法,但话本已经给出了接下来的情节进展,也算是令夏黎有所准备,需要提前想好对策才是。
提起毛笔,笔锋轻轻落在梁琛的段落,若将梁琛为“我”拢披风的情节划掉,的确可以避免夏娡的嫉妒,但谁知梁琛会不会做出其他更加出格的举动,治标不治本。
夏黎的眼眸突然明亮起来,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的笔锋一转,稍微提前了些许,果断落下……
“夏副使!夏副使——”内官又在外面叫魂儿。
“夏副使,您更衣完了么?可别让陛下等太久啊!”
“夏副……”
吱呀——
舍门打开,夏黎更换了一身备用的绣衣,腰肢纤细而柔韧,点头道:“公公,可以走了。”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
堪堪来到绫椒殿的殿门前,便听到与话本原稿中一模一样的言辞传出来,那是皇后夏娡心腹医官的嗓音。
“天佑我大梁!皇后娘娘有喜了啊!”
“啊呀,”夏娡的嗓音传出来,饱含惊讶:“妾身真是糊涂,怪不得妾身这个月的月信还没有到,只以为是冬日寒凉,所以才推迟了些日子,哪知道竟然……竟然……”
夏娡的嗓音转变为娇羞:“都是……都是腊祭那日,陛下太过勇猛,妾身险些承受不住!竟就这样怀上了龙种,陛下好厉害呢!”
梁琛低笑的声音传出来,嗓音莫名宠溺:“这还不都怪娡儿?”
“陛、陛下?”皇后夏娡明显心虚,打了一个磕巴。
梁琛又道:“都怪娡儿那一夜总是言辞撩拨于寡人,寡人这才要得狠了。”
“陛下——”皇后夏娡娇羞起来,娇滴滴的拉长声音:“好羞人呢!”
咯噔!
夏黎在殿外听着,心窍却突然一颤。
腊祭那日他被喂了药,不只是虎狼之药,其中还有哑药,一整夜除了支离破碎的喘息声,根本无法发声,何谈什么言辞撩拨?梁琛这明显是试探,而皇后夏娡完全没有发觉梁琛的试探。
被发现了……
夏黎笃定,梁琛一定发现了,腊祭之夜与他发生亲密干系之人,绝不是皇后!
“夏副使,”内官更加没有发觉天子的试探,听到殿内的“调情”,还在窃笑,道:“请夏副使稍等,老奴这就前去通传。”
“陛下快别说了,”皇后夏娡用袖袍挡住脸面,状似娇羞,实则嫉妒的咬碎了后槽牙:“羞死妾身了呢。”
梁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里,眼中划过一丝阴森的了然。
“寡人的皇后有喜,这是天大的事情,不只是寡人的私事,关乎国体,”梁琛道:“医官署怎么只来了一个医官,是不将皇后放在眼中么?去多传召几个医官来,给皇后请脉。”
“不!”皇后夏娡激动的道:“陛下不必了!”
“哦?”梁琛微笑的看着她,眯了眯眼睛:“为何?”
“是……是因为……”皇后夏娡支支吾吾:“妾身……妾身……”
跪在殿中的医官,乃是皇后的心腹医官,一手被皇后提拔,自然是皇后让他说什么他便说什么,可医官署旁的医官就不一样了,若是被会诊……夏娡虽已经服用了拖延月信的药物,但万一还是逃不过那些医官的火眼金睛该如何是好?
“娡儿?”梁琛的微笑冰凉彻骨:“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会呢,”夏娡干笑:“妾身只是……”
内官正巧入内,解救了皇后夏娡。
“陛下,”内官通禀:“夏副使到了,已在殿外等候谒见。”
“夏卿可算是来了。”梁琛冰冷的笑容扩大了。
【暴君天子黑色的眸子犹如深沉的漩涡,闪烁着谋算的光芒,他说:______。】
绫椒殿内,梁琛的笑容更加冰冷刺骨,眼睛里闪烁着谋算的光芒,阴沉沉的开口道:“寡人知道了,让夏副使回去罢,该干什么干什么。”
内官:“……”
皇后:“……”
梁琛:“……”???
内官一副卡壳的模样,眼睛干涩的转了转,老奴前前后后跑了一炷香的路程,火急火燎的把夏小世子叫过来,陛下连见也没见一眼,怎么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皇后夏娡更是一脸呆滞,天子什么意思?把夏黎叫过来,进门都不让进,又让夏黎“该干什么干什么”,那是干什么?
别说是他们,梁琛也是一愣,寡人刚才说了什么?深夜把夏黎传过来,就是为了当着皇后的面,表现得更加宠信夏黎,他深知皇后的秉性,善妒猜忌,夏国公府一定会陷入内乱,可现在……
梁琛亲自把精心布局的棋盘踹翻了!
绫椒殿内静悄悄,绫椒殿外,夏黎挑起一抹毫不意外的笑容。
无错,既然无法修改皇后的情节内容,干脆从一开头就把狗血掐死在摇篮里,杜绝与梁琛见面,任他是狗血还是鸭血猪血,没有见面便没有冲突。
夏黎挑眉,不需要内官通传,在殿外提高了那属于少年人的清冷嗓音,朗声道:“是,臣告退。”
第10章 共用郎君 好一个狗血……种田文?……
“臣告退。”
夏黎干脆利索的转身,潇洒而去。
梁琛:“……”寡人……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夏娡反应了好一阵子,终于回过神来,艰难的干笑道:“陛下——时辰不早了,妾身伺候陛下更衣燕寝罢!”
梁琛则是后退半步,与皇后拉开一定距离,眼中划过森然的冷漠,淡淡的开口:“寡人还有公务需要处理,便不多留了。”
梁琛似是连借口都懒得找,转身阔步离开绫椒殿。
“陛下!陛下——”皇后夏娡一路追到大殿门口,但梁琛头也不回。
身后的宫女并着医官,连连大喊:“娘娘!皇后娘娘!小心身子啊!小心凤体!”
啪——
皇后夏娡劈手就是一个大嘴巴,直接扇在医官脸上,呵斥道:“小心什么?陛下都走了,喊给谁听?!你就是故意寒碜本宫!”
“不不不,卑臣不敢!”
*
夏黎闲庭信步回到中朝的绣衣卫休息舍,来回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夏副使回来了!”
“夏副使?这深更半夜的,陛下急招,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绣衣卫都知晓,这在宫里巡逻,最忌讳的除了走水失火,便是深更半夜被陛下急招,准没好果子,全都是火烧眉毛的事儿。
因着夏黎为人亲善,分给绣衣卫们炭盆子与热茶汤,这些绣衣卫们已然与夏黎打成一片,不自觉的便开始关心起夏黎来。
夏黎微微一笑:“方到了殿门口便回来了,兴许是陛下忘记了什么事儿,你们也知晓的,陛下日理万机,有些小事情,难免便会忘在脑后。”
绣衣卫们:“……”听起来陛下……很是随性。
夏黎走进内间,关上门,将话本原稿拿出来。
原稿上的内容果然发生了改变,原本梁琛在皇后面前关心体贴夏黎,挑拨夏家内讧的剧情,全部消失不见了。
好一段狗血情节,被夏黎调理的明明白白,风平浪静。
“呵呵。”夏黎轻笑一声,忍不住便在想,好端端一个狗血梦男话本,这样下去怕是会被自己改写成……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