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夏黎便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让梁玷看到,他在替梁玷出头,如此一来便可刷一刷这位后补攻君的好感度。初来乍到,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
  梁玷道:“夏副使。”
  夏黎的眼眸微微一动,垂下眼帘遮挡住自己的表情。
  突然!
  夏黎身子一歪,口中“啊”一声惊呼,竟是要从墙头掉下来。
  “夏副使!!”绣衣卫大刘一身冷汗,高声大喊。
  梁玷眼神凌厉,猛地一步踏前,下意识伸手去接,动作飞快犹如雷闪。
  “哎呀……”夏黎慢悠悠的晃了晃身子,有条不紊的蹬住梯子,微笑道:“无妨,方才没有站稳罢了。”
  绣衣卫大刘庆幸:“夏副使您吓死卑职了!千万站稳,不要磕了碰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梁玷:“……”
  梁玷后知后觉,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跛足。
  方才那犹如雷闪的一动,梁玷的腿根本没有半点受伤的模样,可惜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险些要掉下墙头的夏黎身上,并没看有人注意梁玷。
  夏黎微笑:“大将军好身手。”
  梁玷:“……”
  梁玷压着唇角,沉默不语。别说,他与梁琛乃是堂兄弟,二人长相当真有两分相似,尤其是板着唇角的模样。
  而梁琛比他更多了几分帝王的薄凉。
  梁玷没有说话,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大将军跛足更严重了……
  “都让开!本宫要入内,谁敢阻拦?”
  “皇后娘娘,这里是绣衣司,您不能进去啊……”
  夏黎闻声收回目光,绣衣卫的门口吵闹起来,是皇后夏娡,风风火火的冲过来,堵在大门口争吵。
  “放肆!本宫乃天下主母!如今还怀着龙嗣!将来便是大梁的太子!本宫不过要见自己的弟弟罢了,都滚开!冲撞了本宫,便让陛下将你们的脑袋都砍了!”
  夏黎从梯子上下来,皇后夏娡已然不顾阻拦冲入了绣衣司,一把抓住夏黎,带入屋舍,“嘭——”狠狠关门,还落了门闩。
  夏黎拨开她的手,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皇后与臣虽是姊弟,但终究需要避嫌。”
  “夏黎!!!”皇后夏娡指着他的鼻尖,眼中赤着血丝,颤抖的怒声道:“你!你……你好狠的心呐!!你怎么忍心将郑郎君磋磨成那般模样?”
  夏黎淡淡的道:“原是来兴师问罪的。”
  第16章 被阉了! 今日撩拨这个,明日拉拢那个……
  “跑快一点!”
  “都打起精神来!夏副使有令,跑在最后的一个要挨罚!”
  “你!扭什么屁股?快跑!”
  绣衣卫大刘扛着紫金剑,大马金刀的往那一站,寒风凛凛呼呼作响,绣衣卫的红墙青瓦之畔,展现出别一般的风景线……
  只见——几个光着屁股,没有蛋子的太监,在冬日的冷风之下瑟瑟发抖的跑圈,一个个打着摆子,跑得踉跄崎岖,甚至腿都给冻青了,青得发紫。
  绣衣卫夏副使有令,将这些嚼舌头根子的内官,扒掉裤子,光着屁股“坦坦荡荡”的围着绣衣司跑五十圈,一圈都不许少,也叫他们懂得什么是寒碜!
  “快!”绣衣卫大刘挥舞着紫金剑催促:“若有懈怠,再罚五十圈!”
  天子梁琛正好从紫宸殿中出来散步,远远的便看到了这边的风景,一群白花花的东西乱晃,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大梁宫向来肃穆,臣子们都知晓天子梁琛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子,自然不敢在宫中造次,更别说光着屁股上蹿下跳了,简直有辱斯文,败坏德行。
  梁琛蹙眉道:“那面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内官趋步上前查看,很快折返回来:“回禀陛下,那面是几个不中用的小内官,听说在背地里嚼了金吾卫大将军的舌头根子,不小心被夏小世子听说了,夏小世子罚他们扒光了裤子,在……跑圈呢!”
  怪不得,梁琛自小习武,耳聪目明,就说不可能看错,那片白花花的根本就是屁股蛋子,原是如此……
  梁琛莫名展开了一抹笑容,像是被气笑了:“这个夏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就属他坏点子最多?”
  一般人的惩罚,要么剁手剁脚,要么砍头抄家,哪里像夏黎这样玩儿似的,竟然扒光了旁人的裤子,让他们赤身裸体的跑圈?这惩罚看起来也太轻了。
  可夏黎偏偏不是一般人,他是夏国公府的小世子,如今又是绣衣卫的副指挥使。跑圈的责罚看似很轻,不如大辟抄家血腥,但仔细一想,这些内官心里最大的倒刺便是净身了,叫他们赤着下身,众目睽睽之下跑圈,最后一层脸皮子都给扒得精光,往后便是大梁宫人人嘲笑的谈资。
  这还只是心理层次上的。数九寒天的,滴水结冰,上京可不比南方,尤其今年是冷冬,比往年的腊月都要寒冷,光着跑五十圈,一般的绣衣卫金吾卫受得,可这些小内官便不一定能受得了,何尝不是兵不血刃的酷刑?
  内官观察着梁琛的脸色,陛下的笑容虽是气笑,又好气又好笑的那种,但生气的成分显然不真切,多半还是觉得好笑。
  于是内官见人下菜碟,赔笑道:“是呢陛下。”
  哪知梁琛的笑容突然凝固,唇角的森然慢慢扩大,幽幽的道:“夏黎啊夏黎,堪堪上任没两天,用一盒蜜煎金橘撩拨了柳望舒不说,如今又要拉拢寡人的弟弟了?绣衣卫和金吾卫,寡人的左膀右臂,都要叫他收买了去。”
  内官吓得不敢噤声,明明上一刻陛下还在笑,下一刻突然如此阴霾严肃,尽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梁琛沉下眼目,道:“摆驾,寡人今日还去绣衣司。”
  “敬诺,陛下!”
  *
  “夏黎!你好狠的心!”
  “阿姊怎么以前没发现,你竟如此心狠手辣?”
  “叫郑郎君助你一臂之力的事情,是阿耶想出来的,你若是出气,冤有头债有主,合该去找阿耶理论才是,你却将郑郎君磋磨成那般人不人鬼的模样!夏黎,你还是阿姊识得的那个夏黎么?”
  皇后夏娡呜呜哭咽,情绪激动的指着夏黎的鼻子一顿大骂。
  夏黎微微挑眉,不管夏娡是有心还是无意,还真是叫她说对了。夏黎已经并非原本书中的那个只有长相好看,其余一无是处的夏国公府小世子,自然不可能按照剧情被炮灰掉。
  倘或按照原书的发展,夏国公府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被发现,所有人难逃一死,夏黎也在其中。夏黎可不想跟着他们共沉沦。
  夏黎平静的道:“姊姊这么想要孩子,自己去生便罢。”
  “你……你……”皇后夏娡手指尖儿颤抖,脸红脖子粗哆嗦的道:“夏黎!你是故意寒碜我对不对?你分明知道我……我不能生!”
  夏娡早年在府中豢养过一群男宠,在外美称门客,没有五十也有三十,郑惜卿只不过是其中比较得宠,很会哄人的一个。因着挥霍无度,夏娡搞垮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因而才会想到在腊祭之夜,用夏黎充当自己的替身,与梁琛圆房的法子。
  夏黎的体质特殊,这样的体质被说得天花乱坠,虽是男子之身,但极易受孕,几乎是百发百中,但夏娡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夏黎之所以没有怀孕,是他特意在《绮襦风月》的原稿上写了好几遍——夏黎没有怀孕,夏黎没有怀孕,夏黎没有怀孕!
  夏娡不想让儿子做太子的美梦如此破碎,夏国公也不甘心如此,便想到了让郑惜卿与夏黎发生干系,生出一个有夏氏血脉的孩子,偷梁换柱,冒充皇室太子。
  夏黎便是故意的,淡淡的道:“姊姊的声音可要小一些,若是叫旁人听到的,姊姊的后位怕是不保。”
  夏娡身为皇后,一直没有与天子圆房,这是梁琛的问题,并不是夏娡的问题,所以朝廷中的官员们只是请求天子圆房,从来没有动过废后的念头。一旦他们知晓,夏娡其实早就垮了身子,没有生育能力,绝对会群情激昂,联名废后的。
  “你敢威胁于我?!”夏娡不敢置信的瞪着夏黎,道:“好啊,你去说啊!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把我的事情抖落出去,整合夏家都要跟着抄家!你夏黎也是夏国公府的一份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姊姊说哪里的话,”夏黎并不惧怕,反而愈发的平静,反诘道:“这是欺君之罪,难道混淆皇室血脉便不是欺君之罪了么?左右都是死,不如黎现在便出去和大家伙儿分享一番?”
  “不要!不要!!”夏娡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若是放在往日,夏黎早就会服软,害怕的筛糠,央求自己这个好姊姊原谅他,要怎么做都会乖乖听话。
  而如今,哪里不一样了……
  皇后夏娡眼眸一转,“呜呜呜”的哭出声来,显然改变了策略,悲戚的道:“阿弟啊!你也是咱们夏国公府的人,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姊姊的苦心呢!姊姊是皇后,儿子必然便是储君!你若是能替姊姊诞下这储君,你想想看……等陛下驾崩之后,你的儿子可就是天子了!!姊姊找来郑郎君,也是为了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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