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呕……”大鸿胪看到楚君,还未来得及欢心,险些一口吐出来,一张老脸扭曲,恨不能皱在一起。
  “君上?!您这是……呕——”大鸿胪说着,实在忍不住,又干呕了一声。
  楚君羞愤不已,恼怒地狠狠踹过去一脚:“废物!!庸狗!寡人在外面挨冻一晚上,你们都在做什么?!还敢嫌弃寡人?!还不快准备温汤!寡人要沐浴!沐浴!”
  “是……是……”呕——大鸿胪无声干呕。
  梁琛等得已然不耐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哗啦——
  帐帘子终于打了起来。
  众人朝营帐大门看去,尚未看到楚君入内,便闻到了一股奇妙的味道。
  “什么味道?”大刘吸了吸鼻子。
  夏黎好心的提醒:“不要深吸气。”
  大刘迷茫:“啊?”
  “啊!好臭!”坐在靠门的南楚官员首先惊呼出声,他们并不知是自家国君的臭味,因而肆无忌惮的喊出来。
  “什么味道,太臭了!”
  “是谁放屁了?”
  “这哪是放屁,这是捅了粪坑罢!”
  卿大夫也都是文雅之人,自负高贵,若不是真的太臭,又怎么会说出这等鄙陋的言辞?在羣臣的惊呼声中,楚君黑着脸走了进来。
  臭味……更浓郁了!
  “咳咳……”饶是梁琛,也忍不住抬起手来,用宽大的袖袍遮掩住自己的口鼻,嫌弃的看向楚君。
  夏黎借着用袖袍遮掩的动作偷笑,果然都淹入味儿了,好恶心。
  楚君硬着头皮,装作没看到众人异样的表情,开口道:“陛下,咱们开始会……”会盟罢。
  梁琛豁然长身而起,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寡人以为,今日并非吉日,还是改日再行盟约之礼罢。”
  “至少……”梁琛幽幽的道:“等楚君身上散散味儿。”
  梁琛可不会给旁人面子,大步走出幕府大帐,大梁的官员也跟着扬长而去。
  “啊——”幕府大帐中隐约透露出楚君愤怒的吼声。
  “岂有此理!”
  “梁琛这毛头小儿,竟敢嫌弃寡人?”
  “寡人已然沐浴熏香,身上能有什么味道?”
  “是是……”大鸿胪的声音应和着:“君上的身上,只有熏香的雅香之气,没有……没有半丝呕——异味……”
  夏黎笑不可支,只觉得笑得肚子疼,心情甚好的往自己下榻的营帐而去。
  “夏开府。”楚长脩从后面赶来,道:“陛下有请。”
  梁琛?夏黎奇怪,难道梁琛看出了端倪,知道是自己捣鬼?
  夏黎转身又往梁琛的御营大帐而去,到了门口,楚长脩并未入内,而是请夏黎独自入内,便退了下来。
  夏黎走进去,拱手道:“黎拜见陛下。”
  梁琛微笑:“阿黎玩得可欢心?”
  夏黎故作不解:“黎愚钝,不知陛下何意。”
  梁琛道:“还跟寡人装糊涂,阿黎方才在幕府,与常脩眉来眼去的,做什么呢?”
  当时楚君太好笑了,所以夏黎与楚长脩交换了一下眼神,哪成想被梁琛发现了。
  梁琛道:“便知是你调皮,敢如此整治楚君的,怕是只有你一份。”
  夏黎抿了抿嘴唇,表面恭敬的道:“黎自私行事,还请陛下责罚。”
  梁琛走过来,宽大的手掌托起夏黎的下巴:“让寡人看看,阿黎嘴上恭敬,心窍里在想什么呢?”
  夏黎:“……”不得不说,梁琛识人的功夫还挺厉害。
  “罢了,”梁琛笑道:“亏你能想得出来这等法子,也着实好笑……寡人今日叫你来,并非是要问罪的,有其他要紧事情,需要阿黎帮寡人拿拿注意。”
  他回身点了点案几,案几上铺着两块红色的布料,红黑交织,上面还有金色的绣线,何其的华贵雍容。
  梁琛道:“阿黎你来看看,喜欢寡人穿哪种样料的婚服?”
  夏黎微不可见的瞥了瞥嘴唇,口中却道:“陛下俊美不凡,这两块样料都极衬陛下。”
  “是么?”梁琛笑起来:“寡人也是这么以为。”
  夏黎:“……”好自恋。
  “若阿黎都喜欢,”梁琛道:“不如做两套,寡人一套,阿黎一套。”
  夏黎:“……”又不是自己成婚。
  梁琛一步步走过来,又道:“既然如此……阿黎你来帮寡人量体,如何?那些子宫人笨手笨脚,连量体都不会,不如阿黎心思细腻,体贴可人。”
  梁琛握住夏黎的手掌,将夏黎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肌肉流畅的胸肌,微微绷着一些气力,坚硬如磐石,还带着烫手的高温,甚至能感受到梁琛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夏黎掌心一烫,想要挣脱,梁琛却死死握着并不松手,沙哑的道:“阿黎你可要为寡人好好的量一量尺寸,先量哪里才好呢?”
  “寡人知晓了,”梁琛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引导着夏黎的掌心,隔着又薄又顺滑的外袍,一路顺着胸肌往下滑,别有深意的道:“先量此处……阿黎一定喜欢。”
  第40章 暴露 寡人的技术如何?【1万字】……
  分明是冬日, 梁琛身上的外袍却十足轻薄,又滑又顺,勾勒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 入手带着温暖的温度, 一股说不出来的酥麻从夏黎的掌心窜入……
  夏黎连忙抽回手来,道:“陛下说笑了, 黎并不会量体裁衣。”
  “是么?”梁琛一点子也不见害羞, 分明被摸得那个人是他, 他却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笑道:“可是寡人觉得, 方才阿黎量得便甚好。”
  夏黎:“……”暴君的脸皮,当真很厚很厚,是常人所不能企及。
  夏黎咳嗽了一声, 道:“陛下若是没有旁的事情, 黎……”
  “好了, ”梁琛话锋一转, 收敛了风流的笑容,好似一个正人君子, 道:“寡人唤你前来, 自然是有要紧事。”
  夏黎狐疑的看了一眼梁琛,真的有要紧事么?
  梁琛展袖坐下来, 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示意夏黎也坐下来, 道:“这个楚君, 袭胸狭隘,手段残暴,当年他为了谋夺楚氏的皇位, 将楚氏一干斩尽杀绝……”
  梁琛果然谈起了正经事儿,夏黎略微思索,还是在旁边坐下来。
  这些事情夏黎都在话本中见到过一个大概,不过梁琛不知晓的事,其实楚氏并没有被赶尽杀绝,当年大鸿胪之子楚长脩,拼死护送小皇子出城,楚氏还留下了仅剩不多的血脉。
  而此时,这个楚氏小皇子——楚轻尘,正在扈行的队伍之中。
  梁琛又道:“楚君的手段不只是狠辣,且卑劣,睚眦必报,你如今敢开罪于他,小心他报复你。”
  夏黎轻笑,不是他看不起楚君,骂楚君是软蛋、小牙签之人,分明是廖恬,倒他一头泔水的分明是楚长脩,把他推出营地风干一晚上的,分明是会盟大营中的仆役,和夏黎一丁点子干系也没有。
  夏黎道:“多谢陛下关心,黎必不给陛下惹事。”
  “你啊,”梁琛道:“寡人哪里是怕你惹事儿,只是怕那个楚君会找你麻烦。南楚还有后招等着,这两日便会会盟,阿黎稍微收敛一二,凡事不要冲动,等拿捏了南楚之后再说。”
  “是。”夏黎点点头,其实他也没想冲动,玩玩而已。楚君都臭成那样了,夏黎嫌弃还来不及,也没想着再往前凑合了。
  因为楚君实在太臭了,第一日会盟便这样作罢。
  梁琛半途离席,楚君的颜面难堪到了极点,回到营帐之后砸了一地的东西,呵斥道:“都是庸狗!!寡人失踪了一夜,你们竟谁也不知,谁也不寻!寡人养你们这些畜生做什么用?!”
  他说着,劈头盖脸的指着大鸿胪:“还有你!!站得那么远做什么,怎么?你是嫌弃寡人身上臭?”
  大鸿胪是读书人,又生在楚氏世家,斯文惯了,哪里闻过这样的臭气?尤其楚君身上熏了香,不只是臭,还香。又臭又香,忽臭忽香,时臭时香,那个味道实在磨人。
  大鸿胪连连道:“君上明鉴,老臣不敢。”
  “呸!”楚君咬牙切齿:“这一定是梁人搞的鬼!这把子梁人,便是想要看寡人的笑话,这件事儿不能如此作罢!寡人必要找回颜面!”
  “陛下……”大鸿胪苦口婆心的劝说道:“陛下何必急于一时呢?很快梁琛便会长眠在荆湖,这些梁人的军队,也会留下来陪葬,一个都跑不脱,届时陛下想出什么恶气不能?”
  嘭!!楚君将香炉砸在大鸿胪脚边:“寡人忍不下去这口气!不行,必须现在便把颜面找回来!否则会盟之时,那个梁琛一定会变本加厉的羞辱寡人!”
  “可是陛下,”大鸿胪为难:“陛下的谋划只剩下一丁点儿,若在这个时候出现岔子,恐怕……”
  “寡人不管!”楚君挥手道:“寡人的颜面,便是南楚的颜面!如今寡人被梁人如此作践,必要他们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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