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甯太妃担心的看着甯无患,道:“陛下,无患他……”
梁琛却打断了她,道:“都退出去罢,这里人多,全都围着阿兄,如何能安心治疗伤处?”
“可是……”甯太妃还想说些什么。
甯无患道:“母亲,儿子承蒙天子恩典,您先退下罢。”
甯太妃只得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退出屋舍。
四个皇子赶紧溜走,夏黎跟着医官一起退出来,梁琛亲自关闭房门,夏黎站在门前想着,梁琛他不会是要……杀人灭口罢?
屋舍中只剩下梁琛与甯无患二人,梁琛走回来,拿了一块伤布,蘸上伤药,轻轻的涂抹在甯无患的烫伤处,道:“阿兄,你这伤势严重,这几日可要好生调理啊。”
“谢陛下关怀。”甯无患说到这里,突然“嗬……”短促的闷哼了一声。
梁琛的动作忽然变重,疼得甯无患一个激灵。
梁琛语气轻飘飘的道:“寡人方才分心了,阿兄不会责怪寡人罢?”
甯无患沙哑的道:“陛下为臣上药,是天大的恩典,臣又怎么会责怪陛下呢?”
“是啊。”梁琛笑起来:“天大的恩典呢。”
他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想当年,寡人寄人篱下,寄养在太妃跟前,与阿兄也是一同长大,这么一晃,许多年都过去了,阿兄与寡人,怎么变得如此生分?”
甯无患道:“陛下是君,无患是臣,自然是如此。”
“好一个君臣。”梁琛笑起来:“原来阿兄还记得这些。”
他说着,手上更加用力,甯无患明显一僵,疼得浑身打抖,但是不敢开口。
梁琛笑眯眯的道:“听闻……阿兄昨日去了夏黎的府上拜会?”
“是……”甯无患忍着疼痛,道:“是太妃思念夏开府,所以携臣前去拜会。”
“哦?”梁琛道:“太妃也是个念旧情的人,离开上京这么多年,还心心念念着故人……”
梁琛顿了顿,又道:“寡人还听说,太妃疼爱夏卿得紧,亲手做汤羹,为夏卿做了一碗……山楂甜汤。”
咯噔!甯无患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昨日便听到夏黎的屋舍中有声音,好似是在叫梁琛,今日这么一看,果然不会有错,梁琛昨日就是在夏黎的府中。
甯无患不知那碗甜汤被梁琛误打误撞的饮用,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碗甜汤或许已经败露了,而今日梁琛过来,是为了敲打他。
梁琛垂下眼眸,淡淡的道:“阿黎不喜欢什么山楂甜汤,他吃不得酸涩。”
不管以前的原身是不是喜欢山楂,是不是能吃酸涩,但是夏黎吃不了太酸的东西,也不喜欢山楂,便是连山楂糖葫芦,也只吃外面的糖壳子,这一点子梁琛是知晓的。
“不过……”梁琛笑起来:“还是要多些太妃的一片良苦用心,不是么?”
他的手掌向下压,正好按在甯无患的伤口上,也不见得多用力,可梁琛是习武之人,甯无患额角的汗珠立刻滚下来,涔涔不断的滚下来,仿佛掉了线的珠子。
梁琛沉下嗓音,语气中满含着警告的意味,道:“等阿兄回去,一定替寡人好好儿的谢谢太妃,太妃用心良苦了,只是往后……可别再送什么山楂甜汤来了,知晓了?”
甯无患咬紧牙关,这才没有痛呼出声,点了点头,艰难的道:“是,臣敬诺。”
第52章 如此亲密? 你可以唤寡人夫君
吱呀——
梁琛推门走出来。
“陛下!”甯太妃立刻迎上去, 道:“无患、无患怎么样了?”
梁琛一笑:“太妃放心,阿兄无事,只是小小的烫伤罢了, 寡人已经亲自为他上药, 很快便会痊愈的。”
“那就好……那就好……”甯太妃喃喃自语。
梁琛道:“太妃这些日子,定要好好儿的照顾阿兄, 旁的事情便不要再做了……哦是了, 若是得空, 给阿兄熬一些山楂甜汤, 听阿兄说起过, 这似乎是太妃的拿手膳食。”
甯太妃面色一僵,瞬间变得惨白,不确定的看了梁琛好几眼, 他突然提起山楂甜汤, 必然是话里有话, 是在这里点甯太妃呢, 偏偏一副“慈眉善目”的笑脸,让人也不好反驳。
甯太妃是长辈, 又曾经接济过梁琛一段时日, 否则梁琛也不会留她和甯无患的性命,让他们去南楚常住。梁琛也算是给她留足了颜面……
“是……”甯太妃低头应声。
梁琛摆摆手:“去罢, 照顾阿兄去罢。”
甯太妃不敢再说什么, 垂着头推开门, 快速钻了进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四个皇子也等在门外, 咕咚跪下来,哐哐磕头。
“陛下饶命!臣……臣只是一时失手,打翻了汤羹!”
“对对对, 是意外,意外!不小心令安远侯受了伤……”
四个皇子现在倒是兄弟齐心了,一口咬定失手打翻了汤羹,谁也不是故意的。
他们方才看到梁琛亲自赶来,并不知内情,还以为梁琛很在意他这个“阿兄”,甚至还亲手为他涂了伤药,放眼整个天下,谁有这样的幸事啊?
四个皇子吓得肝胆俱裂,跪在地上筛糠又磕头,梁琛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任何表示,好似看到了一团空气。
“陛下……”夏黎迟疑,低声道:“方才……陛下在里面都做了什么?”
梁琛道:“放心,寡人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夏黎:“……”更不放心了。
虽然梁琛为人沉稳,心机深沉,做事有条不紊,可谓是稳操胜券,可是有的时候莫名很孩子气,甚至幼稚。若他不幼稚,昨日也不一口气饮尽那碗山楂甜汤了。
夏黎眼眸一动,突然道:“啊呀,陛下你的手上怎么有血?”
梁琛垂头去看,展开宽大的掌心自己检查,难不成是按甯无患的时候太用力,蹭了一手?不应该啊,虽的确很用力,但甯无患是烫伤,又不是刀伤……
手上根本没有任何血迹,干干净净的。
梁琛这才意识到,他被夏黎诈了,还傻乎乎的检查自己的手掌呢……
梁琛:“……”
夏黎挑眉:“陛下真的做了点什么罢?”
梁琛狡辩:“起码没见血。”
夏黎:“……”
四个皇子还在不住磕头,不知他们打什么哑谜。
“饶命啊!陛下开恩,饶命啊——”
“臣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不小心伤到了安远侯……”
梁琛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四个皇子,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人伤害了安远侯,在意的是他们差点烫到夏黎。
夏黎身子骨本就柔弱,也不会武艺,皮肤细嫩得犹如剥壳的鸡子,若是被烫一下,必定比甯无患伤得还要重!
梁琛幽幽的道:“四位君子说的什么话,寡人有怪罪你们么?”
四个皇子惊讶的抬起头来:“陛下?”
“谢陛下宽宏大量!”
“陛下宽宥仁慈,乃万民之福啊!”
梁琛挑唇一笑:“既然不是故意的,寡人也不必追究,免得显得太小家子气,伤了大家的和善。”
他的画风一转,道:“今日风和日丽,寡人突然起了游湖的雅兴,不如……四位君子与寡人一道罢。”
四个皇子面面相觑,游湖?
虽如今已经进入了春日,可是上京的春日没什么看头,天气还是凉飕飕的,尤其是早晚,格外的阴冷,若是再刮风,那便是透骨凉。
不巧的是,今日便有些刮风。
这样的天气湖面波澜,怎么游湖?
而且四个皇子的老爹,就是因为“游湖”而溺死在荆湖之中,四人乍一听游湖,都害怕得筛糠。
“怎么?”梁琛挑眉:“四位君子不愿意?”
梁琛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四个人怎么可能不答允?再者他们转念一想,荆湖水深,而大梁宫中的湖水,都是观赏的湖水,远远没有荆湖那么骇人,其实也不必太过惧怕。
“不不不!臣愿意!”
“臣求之不得!”
“对对,愿意!愿意!”
梁琛微微颔首:“那便随寡人移步罢。”
招了招手,楚长脩走上前来,道:“请陛下吩咐。”
梁琛对他耳语了两句,摆手道:“快去。”
“是。”楚长脩应声退下去,急匆匆往远处而去。
夏黎奇怪,梁琛和楚长脩打什么哑谜?
“陛下?”夏黎询问出声,梁琛却笑道:“等着看好戏罢,寡人为你出气。”
众人一道前往长欢殿之前的湖水。
宫中有几片湖水,长欢殿前的湖水是最大的,素有瑶池美称,若是说泛舟,一定是在这片湖水之上泛舟。
楚长脩已经准备好了船只,一艘精巧的画舫,虽然不算太大,但雕梁画栋别致非常。
“各位君子,”梁琛指着湖中的画舫:“你们觉得寡人的舟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