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知是不是小惟错觉,霍砚辞多了些真心的好心情让他像……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平日里惯常忽视两个小孩子的他也难得施舍一些善意给他们。
  用小惟的话说,他这反派爸喜欢区别对待人,对有利可图的老奸巨猾的,总会表现得礼貌周全,滴水不漏,如叶锦城。
  对于好糊弄的如叶秾,便会得到流于表面的应付。
  此外,还有一类,是在他眼里排不上号的,连敷衍的应付也省了,比如说娇弱的小孩子。
  在他眼里,没有亲疏,所有人都有公平的起点,谁在他的世界里进度值拉得长,谁就可以获得他以利驱动的应付,至于应付等级,这要看智商。
  至于小惟,虽然存在于他的世界,但可能实在是无利可图且还要被吸血,再加上由于性格原因,连起码的情绪价值都不能提供,进度条自然不长。
  深更半夜,外面的风呼呼刮起来,小惟半睡半醒间去关窗,发现外面又下起了雪,打了个哈欠,又钻进被窝,抱着香香暖暖的一一睡觉。
  次日,雪还在下,一一撅着小屁股扒在窗上看雪,整张小脸探出去,期望睫毛上可以挂些雪。
  当然,这并未持续多久,他就被以不能吹风以免生病的理由无情地拉入屋内,眼瞧着他的哥哥重重地关上了窗。
  一一不服气地刚要控诉,只见小惟开口,“一一,你应该学着认字了。”这番话吓得一一缩成了鹌鹑,苦丧着脸,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还不等他撒娇卖萌求放过,只见小惟突然说,“你先复习复习数字,我去玩具室找东西。”
  一一忙不选地点头,他觉得他必须要藏起来,以确保离他讨厌的东西远一点。
  小惟收到了八十六的消息,调查结果出来了。
  〔他的信息被处理过了,再加上过了十七年,所以查到的东西有限。〕
  小惟一向对八十六的耐心不多,催促着他说重点。
  〔蓝洛安当年只是朝羲城的一名普通公民,十八岁时,毕业于omega学院,后来经匹配,与叶锦程结识并顺利成为恋人,但因为叶家干涉,所以这桩恋情最终无疾而终。二十岁那年,蓝诺安嫁给了当时的检查长谢枫,后来,谢枫因贪污走私被收监,于狱中自杀,蓝诺安因此精神失常,剩下的,就跟叶秾说的差不多了。〕
  第57章 一一不见了
  等小惟从玩具室内推门出来, 一一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小惟不难猜到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藏起来的,好笑地摇摇头, 目光扫了一圈, 见屋里没有, 便直接去他常去的影音室寻人。
  然而, 小惟这次失算地彻底。
  直到他搜查完影音室, 也没瞧见半点人影,不由地纳闷起来, 难道跑下楼了?
  小惟下楼东寻西觅, 翻遍大厅, 不放过一个角落, 连花盆却给挪开, 但到底是寻不见人。
  小惟累得满头大汗,肉肉都在颤抖,佝着腰, 稍稍抬眸, 只见吊得极高的水晶灯璀璨耀眼, 看久了晃得人眼晕。
  一时又捉磨过味儿来, 吭哧吭哧地跑回房间,在忽视掉的卧房里找起来, 最终在小书房的沙发上发现了睡得正香甜的一一,小嘴红润,一张一合,像是在呼吸的鱼。
  小惟捏捏他莹润细腻的小脸,将他弄醒,白日里可不敢让他贪睡过多, 免得晚上他精力旺盛地睡不着,到时候又要花大力气哄这小祖宗睡觉。
  一一迷迷糊糊中醒来,像是将刚刚的事给忘了,一双惺松睡眼湿乎乎的,可怜又可爱地叫了声哥哥,伸出双手,一幅要急迫地要抱抱的模样。
  小惟安抚性地抱了抱他,以抱不起为名拒绝抱他出去,一一闷闷地用不甚丰腴的脸蛋蹭蹭小惟鼓鼓的腮帮子,“哥哥,你为什么抱不起我?”说着,就预谋着想用牙磨他。
  “因为我肥。”小惟冷冷地说。
  一一呆愣愣地伸手去摸小惟圆嘟嘟的肚子,眼睛都惊得瞪圆了,恍然大悟,“哥哥,你的肚肚有我两个大。”他的小手比划出大大的圆。
  于是自顾自地想,哥哥抱着他的肚肚就很累了,再抱一个他的话,就要跌倒被压成肉饼了。
  小惟:“……”
  这下也不求抱了,非常体谅地穿上小拖鞋,屁颠颠地走在小惟前面,适才耍无赖的模样散的一干二净。
  小惟见怪不怪地看他前后不一的模样。
  其实,大部分时间,小惟是跟不上一一的脑回路的,因为他变得总是这样快,朝令夕改,哪怕上一秒还在因为一丁点儿小事哭得不能自已,但下一秒可能又因为一句不经意的话喜不自胜。
  他的心情就像天气,令小惟总有一种开惊喜盲盒的惊喜感觉,一向行事有章法并有一套诡异逻辑的小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令他动心动脑的生物。
  如果霍砚辞将人分为三类,那么小惟就将世界里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出在他读得懂的,另一类是他读不懂也理解不了的。
  小惟自认为他不是个蠢材,识人还算有一套,至少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基本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嗅得哪些是危险的哪些是无关紧要的不去在意的。
  来这个世界后,大多数人他是可以摸清的,通过观察也好,依靠八十六复述的剧情也罢。
  叶秾是很好懂的,尽管他的审美千奇百怪。
  而霍砚辞,除去八十六事无巨细的讲述,再加上他毫不掩饰的明目张胆的傲慢,小惟算是将那家伙摸透了。
  目前为止,小惟却是独独对一一似懂非懂。
  他的底色是如此地干净,但他的情绪又是那样地难以捉摸,竟要废他那么多的心思去弄懂他。
  小惟这时候总算知道甘之如饴这个词了。
  跟在一一身后下楼,正瞧见身穿着毛茸茸的绿鸭子睡衣的叶秾窝在单人沙发上打游戏,眼睛亮晶晶的,身子斜倚,额前碎发似乎还没有打理,零零散散地遮着眉,小小的发旋上翘着几根呆毛。
  他玩得是那些开心,沉醉,丝毫没意识到两个孩子下来,直到有电话传来,他不耐烦地瞥一眼,才不情不愿地扔下游戏机。
  斜横在小沙发上,接通,“哥。”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眼里的火苗冒出来,“凭什么不让我进?这不公平!连你也要站在那狐狸精那边?”他大为不解,话里就差明明白白地问,你为什么不站我这边?
  忍着气再听对面讲,越听眉皱得越紧,怀里的抱枕被他叼嘴里撕咬,他几乎像个被点燃的地雷,冷呵道:“我不懂礼貌?叶宵意,你就是个白眼狼,怎么能护着那个罪魁祸首?”
  小惟:“八十六,快快快!告诉我叶宵意那边讲了什么?”
  〔好的!传声中……〕
  叶宵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冽。
  〔秾秾,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你应该成熟地去思考事情,而不是武断地去曲解别人的意思,认为所有的事情是你以为的以为,事实上,没什么事是必须要围着你转的。〕
  叶秾爪子重重拍在沙发扶椅上,“你又来,烦死了,你到底让不让我进梨南疗养院?”
  〔不是我不让你进,而是爸爸不让你进。爸爸他……是为了你好,你对十七年的事情总是耿耿于怀,他希望你能走出来,往后少一点负担。〕
  “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要不是叶锦城整日里拈花惹草,要不是他非要对蓝洛安念念不忘,要不是蓝洛安恬不知耻地去勾引他……小爸就不会患上抑郁症,也不会想要心灰意冷地逃走,如果没有这些……我们该是幸福的。”
  〔秾秾,你不能总这么自以为是,就算你千方百计地粉饰太平,但裂隙总是在的。你不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会被交给爷爷奶奶扶养?他们那么看重小爸,真的会如外界所说,狠心地让不满一年的婴儿离开他的omega父亲?没有这些……我们也不会幸福的。〕
  叶秾是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的,但这样明显的暗示,令他下意识拔高声音忽视叶宵意的话,固执地强调着他的目的,“我不管这些,反正你必须要放我进疗养院。”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这道理你该是懂的。小爸……他太偏执了,掌控欲又是那么强。〕
  “呵!这就是你愚不可及的看法么?”抱枕被狠狠扔在地上,叶秾怒不可遏地起伏着胸膛。
  〔这不是我的看法,但爷爷奶奶都这么认为,你知道的,他们一向不偏不倚。至于我……他极厌恶我,恨不得这世界上没有我,直到他去世前,都没见过几面,而每次尴尬的相见,他总会避开。〕
  叶秾嘴唇嚅嗫着,用发干的声音问他,“那……你恨他么?”他不是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不对劲,但他小时候可能确实有点傻,总不会去怀疑,而且,小爸是那么好,怎么会忍心伤害他的孩子……怎么会呢?
  〔小时候恨过他一天,但我早原谅他了,他只是病了,相比于恨他,我更希望他不要去生那么可怕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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