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萧白榆又是一个很独特的人,他被妈妈和哥哥教过“规矩”,也受过同伴的同化,所以想得更多,也更看重他的父亲。
  司渊对这些东西虽然不屑一顾,却也不会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古怪看法,更何况这是萧白榆珍之又珍的东西,他舍不得狠心打碎。
  于是只能尽力安慰他,“萧叔叔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不会偏私的,而且那个omega应该是个性格不错的人,要不然萧叔叔也不会娶她。”
  萧印像朝羲城所有的alpha一样,能力强事业心极重,感情在他的世界里并不是很重要。
  像这样一些人已经完全被朝羲城的制度驯化。
  在他们眼里,omega被物化,是一个照顾家庭的必需品,所以,失去一个,即使他们会伤心,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找下一个。
  萧白榆闷闷地“嗯”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娓娓道来,“她其实……很可怜,因为生不出alpha,所以他的丈夫出轨了,后来小三怀孕,她和她的小o崽被净身出户后赶了出来,要不是爸爸接济了她,她就会被卖进……”说到这里,萧白榆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司渊心疼地揽住他的肩,拿出惯用的帕子俯身替他擦眼泪,“听你这样说,她性子应该很软和,再加上萧家给她容身之所,她现如今一定满怀着感激,定会善待你们的。”
  萧白榆环上司渊劲瘦的腰,缓缓合上眼,“司哥哥,我一定不要分化成omega,这太可怕了。”
  司渊十二岁时分化,林怀远更早,十一岁就分化成了优性alpha,注定卓* 尔不群。相比于他们,十四岁的萧白榆迟迟没有分化,不过,这也正常,青春期总是有迟有早的。
  司渊笑容潋滟,“你啊……还是个小孩,满脸都是婴儿肥,分化离你还远着呢!”司渊私心里更希望他做一个beta,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萧白榆将脸埋在他腰上,气闷地说,“我不肥!”虽然他确实有些微胖,脸蛋圆圆的,胳膊和腿也肉乎乎的,肚子上也有肉肉,但这叫珠圆玉润,不叫肥!
  司渊闷声笑出来,“你怎么听话只捡难听的听,不是肥,是婴儿肥!”
  萧白榆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睁开一双杏眼,伸出肉手捏司渊腰上的肉,却发现很硬,根本捏不动,不由地更加郁闷,好想很久很久以前……司哥哥腰上的肉也是软乎乎的。
  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萧白榆不知所措地说,“司哥哥,你要变成一个男人的了吗?”
  “我什么时候不是男人了?”司渊挑挑眉,好笑地问他。
  萧白榆不服气地说,“哥哥说没长大时叫做男孩,长大了才能成为男人。”
  “哈哈……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萧白榆莫名生出些忸怩,“不告诉你!”
  ……
  不幸的是,十六岁时,萧白榆还是分化成了一只omega,信息素是樱桃酒味。分化后,他被强制送进了omega学院。
  这一年,司渊的父亲因公殉职,给本就日薄西山的司家致命一击,司家失去了最有前途的后辈,逐渐泯然众人,尽管司渊十分优秀,但因为是个beta,司家并不十分放心,司渊逐渐被边缘化。
  第65章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萧白榆在omega学院过得并不开心, 不知是没有交友的欲望,还是和他们没有共同的兴趣,反正他总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这里的课很无聊, 家庭管理, 社交礼仪, 烹饪技巧……老师严厉得像教导嬷嬷, 然而尽管如此, 所有的omega仍旧非常努力,以期待成为优秀毕业生, 未来找一个万里挑一的alpha。
  萧白榆浑浑噩噩地水过所有课, 周五放学后乘车回家, 正赶上晚饭, 饭桌上的人却并不全, 萧焕萧印两人还没有下班,继母凌雨见他回来,笑着叫他坐下来用餐。
  萧白榆很礼貌地应了一声, 坐到常坐的位子上, 对面是萧笙, 萧笙旁边是凌雨带进萧家的omega萧诺, 今年十三岁,瘦小怯懦, 听说脑子被他alpha父亲打得不太正常,可能治不好。
  萧诺没什么存在感,平日里只爱黏着他的妈妈和继姐萧笙,而令萧白榆吃惊的是,一向无法无天脾气爆的萧笙竟也会给萧诺一点好脸色看。
  落坐后,先向萧笙问了好, “姐,你在第一军事学院过得怎么样?”
  萧笙分化成alpha后,萧印就打算等她高中毕业后把她送进第一商学院,毕业后直接管理自家公司。
  但萧笙硬要唱反调,神不知鬼不觉地更改了志愿,等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她才高调地宣布,她被第一军事学院空间技术工程系录取了,生米已然煮成熟饭,任萧印如何地大发脾气也无计可施,更加无法改变结局。
  萧笙夹了个肉丸放在萧诺碗里,随后放下筷子,将及背的大波浪卷发往后拢了拢,抬起头,露出冷白纤细的脖颈,格外立体的五官昳丽非常,深邃的眼窝里的眼睛黑漆漆的,暗含几分桀骜不驯,初显上位者的强势。
  她挑挑眉,不答反问,“你呢?在omega学院过得怎么样?”她含笑的声音似乎在问,你有没有被驯化呢?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接着说,“今天遇着林怀远了,和司渊一样,入了指挥系。”
  萧白榆脸色立刻变得臭臭的,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呶呶嘴,“你提他做什么?”
  萧笙好整以暇地耸算肩,“他很殷勤。”
  “你以后不要理那个讨厌鬼了。”萧白榆愤愤不平地说,夹了好大一个肉丸,塞进嘴里,恨恨地嚼嚼嚼。
  萧笙喝了口果汁,意味深长地说,“我理不理不重要,爸爸很看好他。”
  萧白榆真想捂住耳朵,不想听姐姐说的话,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时候凌雨出来打圆场,“白榆,今天知道你要回来,我专门做了你喜欢的樱桃奶冻,你尝尝看。”
  萧白榆连忙笑着说,“谢谢凌姨。”
  “客气什么。”
  饭后,天色渐渐暗下来,萧白榆趴在窗口望着邻座的别墅,直到灯亮起来,他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穿着睡衣就往司渊家跑,一进门,正发现司渊打理着悉心栽种的花草。
  “司哥哥,你忙完所有的事了吗?”尽管很亲密无间,但萧白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问他爸爸的后事处理好了没。
  司渊略显疲惫地撩起耷拉着的眼皮,放下手中的剪刀,给他倒了杯热水,坐到他旁边,骨节分明、线条利落的手理了理萧白榆略显凌乱的前襟,“都忙完了,不用担心。”
  萧白榆心疼地盯着他青黑的眼圈、下巴上的青茬,话里的关切溢满,“司哥哥,我把肩膀借你靠靠,你要不要?”
  司渊怔愣一瞬,低头凝视着矮他一头的白净少年,水汪汪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轮廊,头脑昏沉中司渊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啊!”
  司渊如今长成结实挺拔的青年,分量并不轻,他放纵自己将整个人挂在萧白榆身上,掩着面色,微不可闻地喃喃细语,“本以为会不为所动,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司哥哥,我今晚不想回去,就这么一直陪着你,好不好?”萧白榆没听清他的喃喃细语,但感觉他的心情一定很糟,于是轻轻地抚着司渊宽厚的脊背,打定主意决不回去。
  司渊轻轻“嗯”了一声,微不可闻。
  这夜,萧白榆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正搂着一个人亲他,却怎么着都看不见那人的面目,后来,他听见男人喘着粗气,同他说,“我给你种的樱桃结了果子,你看!”
  萧白榆顺看男人指的方向,瞧见了院子里的樱桃树,风过树梢,带起繁叶,露出硕果累累的樱桃,阳光下,灿若红宝石。
  他收回眼,正想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地睁开眼睛,素雅的床帐映入眼帘,萧白榆心有余悸喘一口气,拍拍还在怦怦直跳的心脏,转头,瞧见窗外的月光打进来,延到了床边,照得满室暗暗地生出亮来。
  背对着月亮翻身,整张脸凑近还在沉睡的司渊,他心虚地收回眼,轻手轻脚地下床去了一躺浴室,重新躺回床上时他又怅然若失起来,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他对司渊心动了。
  他没忸怩太久,就想,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世界上,再没有人对他这么细致入微了,也没有人这么独一无二不可替代,令他这样地怦然心动,从他出生,变成小孩,长成少年,从来都有司渊陪伴,他们是如此地契合。
  爸爸有他的事业,哥哥忙着让自己变优秀,姐姐喜欢独来独往……萧白榆得不到的关心,司渊都给他了,而他,也会奉上他的所有,他们是如此地不可分割。
  小时候,他们是关心彼此的伙伴,长大后,他们会变成亲密无间的爱人,然后,他们一起慢慢地变老,最后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平安顺遂。
  萧白榆趁月光在司渊脸上打上柔和的光时,颤着睫毛,虔诚地偷吻了他的脸,这是只有萧白榆知道的吻。
  次日,司渊驱车带他去了医院,十岁的萧漓小小的一团,只有五六岁孩子的体量,苍白的脸比雪白的被子还要白上三分,呆呆地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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