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叶秾眨巴眨巴眼睛,都忘了哭,一肘子劈过去,愤怒地说:“那你再甩一次吧。”看起来格外有骨气。
“甩了你……没有叶家,你以为你能活下去?”霍砚辞受了他一肘,并不疼,他敛起笑容,阴测测地说。
叶秾无法反驳,嘴唇蠕动,肿着一双眼眼睛,哑着嗓子问:“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叶锦城?”他根本没法想象这个后果,他会被抛弃,小爸也会挨骂,那些人会骂小爸是个下贱不守夫道的狐狸精,就像骂他一样。
霍砚辞灰绿色的眼眸沉郁极了,他威胁似地开口,“以后你就乖乖地呆着,只要你不出去,这件事就不会传出去,还有,你也不想霍惟跟着受苦吧?”
叶秾头一次恨自己见识短浅,脑袋似乎也不够用,什么都想不出来,除了破口大骂,一点法子都没有,连怎么反抗都不知道。
于是又呜呜咽咽哭起来,妥协似的点点头。
围观全程的小惟目瞪口呆,觉得霍砚辞真是只狗,没想到后招是这么地阴狠,想来真是百密一疏。
甘晓真是够坑人的。
〔宿主,这真不能怪他,都得怪风祈和叶锦城。〕
小惟见楼底下停了声儿,默默地往回走,忍不住嘀咕,“当初发生了什么?”
〔一次婚宴上,叶锦城带着小情人应酬,甘晓怎么受得了,杀过去,和他大吵一架,心里不解气喝醉了,被叶锦城的死对头风祈带走,顺道给睡了。〕
小惟挑眉,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这么缺德的事儿也做得出来,“他们的仇怎么结下的?”
〔自小就不对付,叶锦城在结婚前还算洁身自好,结婚后使劲作死,好像后来染指了风祈的小情人,虽然风祈风流惯了,也不多在意身边的人,但若是叶锦城,那就是一万个不行。〕
小惟推开卧室的门,放轻却步,思索道:“能去那个宴会,还是叶锦城的死对头,想来非富即贵,毕竟是小爸的亲生父亲,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虽然因着风祈的威胁,两人一直藕断丝连,但是关于孩子,甘晓一直瞒着,风祈也不知道啊。〕
小惟摸到床上,头疼得扶额,甘晓真是好样的,这么大的事儿也能瞒得这样天衣无缝,当真是好手段。
让他再想想,不管怎么样,叶秾绝对不能有这样一个老公,太容易折寿了。
然而,还不等小惟想出什么法子,就被霍砚辞告知,他的小爸病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许他和一一打扰。
小惟面上担扰,心里却是将霍砚辞骂了几百遍。
三月的天气渐渐融和起来,小惟仍旧见不到叶秾,他被锁在卧室内,一直没有出来。
直到洛少霖和姜婷结婚的请贴发过来,叶秾才被允许出门参加婚宴。
第72章 婚礼
小惟趁霍砚辞在楼下, 偷偷地溜进了叶秾的卧室,想去见见他。
叶秾正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他的形貌来, 他的面色看起来很不好, 苍白的脸好似清晨的露珠, 一碰就会碎了似的, 眼下的青灰印在薄白的面皮上, 很似被鬼缠了身,元气大耗。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面色太过憔悴, 这样出去见人不太好。
有气无力地伸出手, 拉开抽屉, 从抽屉里摸索一阵, 找出一盒未扯封粉底, 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捻出粉往眼青抹了抹,再抹上润唇膏, 才算有了些气色, 起码能见得了人。
“小爸。”小惟出声叫他, 动作间尽显踌躇不决,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本能地叫了。
叶秾迟钝地回过头, 望向小惟的方向,他这才发现小惟在屋里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他下意识将头转过去, 垂首,指间碰触上睫羽,粘掉新团出来的眼泪。
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他,或者见到任何人,只好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你先下去等我,我换套衣服再下去。”
小惟见他不想多说,也没想着多过勉强,本来也只是来瞧瞧他怎么样了,现如今他虽伤心,但好在人是活生生的,于是轻轻点头,退步出了他的卧室,
向楼道另一端跑去,回了自己房间,移到床边,一一正窝在床上,皱着一张脸,发着小脾气,见小惟进来,哼哼唧唧地移开脸,看起来很生气。
小惟叹一口气,坐到床边,温声安抚他,“今天你不去,不就见不到你不喜欢的讨厌鬼了么?怎么还不开心呢?”小惟想,这真是两全其美的事。
一一捂住耳朵,理直气壮地说:“但是你见得到,你还喜欢他。”他现在是一个可以将自己的需求和想法表达得很清楚的小孩子了。
小惟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好笑,忍不住将他的小手从他耳朵上扒拉下来,捏捏他的小手,“谁说我喜欢他?你这是污蔑我的清白名声。”
一一瘪瘪嘴,认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哥哥好像真没有说,但他仍旧很坚持地说:“你就带上我,求求你啦!”
他黑亮的眼睛里布满乞求,像湿漉漉的小鹿,懵懵懂懂得让人难以拒绝。
小惟低下头,耷拉下眼皮,眼睛里藏着温情,这份温情让一双冷色调的眸子里染尽了温度。
他目之所及,是一双细瘦却又白嫩嫩的小手,他注视着小惟,果断地摇了摇头,这太危胁险了。
一想到婚礼上的原剧情,他不可避免地沉下眸色,那简直是一场灾难,而且,他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规避灾难,还要完成一份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置换,险象环生,再没有心力顾及更多,也不想一一陷入危险之中。
他忽视掉一一的撒娇,沉声说:“照顾好自己,别忘了这几天我同你说的话。”
一一恼怒地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呜咽着说:“你真是个坏东西。”说着,就扯了被子裹住自己,连脑袋都没有露,看起来真是气闷极了。
小惟想了想,这样也好,从床上起身,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一一说:“我讨厌你!”
小惟顿了顿,沉着声音说:“讨厌就讨厌吧。”
轻身离开房间,轻轻地遮上门下了楼。
霍砚辞倒是穿得人模狗样,衣冠楚楚地仿佛是个什么正人君子,见到身穿小西装的小惟,挑了挑眉,一双没有什么温情的眼眸生出些玩味。
他坐在沙发上,板正的靛蓝色西装让他穿出一种禁欲的味道,头发被打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亳无杂质的薄白面皮瞧着倒是白皙干净。
小惟崩紧身子,坐到他的对面,有礼貌地喊了声“爸爸”,霍砚辞不冷不淡地应了声,听到楼梯那边传来的脚步声,骤然起身,目光淡淡,悠悠地瞧着叶秾朝他走来。
叶秾温顺地挽上他的手臂,面上勉强挤出一丝儿笑来。
小惟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望向他的卧室,一一扒在窗子上,似乎……正凝视着他的离开。
露天的婚礼现场春意盎然,嫩生生的草尖儿刚露出头来,粉嫩嫩的花卉娇艳欲滴,白色的纱幔随风而动,再衬上澄澈无云的蓝天,今日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日子。
三月末四月初的天气清清爽爽,最令人神清气爽,来宾心情愉悦,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握着酒杯,谈笑风生。
叶锦城也来了,身后跟着叶宵意,见到小儿子,自然是亲切地凑上去,先明里暗里阴阳霍砚辞一番,引得叶宵意频频蹙眉,觉得他爸太过刻薄,但碍于他是长辈,又不好说什么。
霍砚辞从善如流地怼回去,面上挂着虚情假意的笑,滑不溜秋的像只狡猾的狐狸。
叶锦城没讨着便宜,转而关心他的儿子,这才发现小儿子沉默寡言了许久,这不正常,他的小儿子从来乍乍乎乎,不顶撞他就跟不舒服似的,简直是个逆子。
今日倒是娇娇俏俏地贴着霍砚辞,一言不发,正因为这样,才格外地不正常。
叶锦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秾,发现他气色不太好,跟蔫了的黄瓜似的,现在他有理由怀疑,霍砚辞虐待他的儿子。
“秾秾,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受了委屈,告诉爸爸,爸爸为你做主。”话留了半句,叶锦城想,只要叶秾愿意,这个婚随时可以离。
叶秾有些委屈地看着叶锦城,心里伤心地想,他不是他的亲生爸爸。
霍砚辞低头,漫不经心地扫过叶秾的白皙面皮,虚拦着他的手逐渐收紧,叶秾感受到腰间的灼热力道,僵硬地摇摇头,“没事。”
但叶锦城又岂是那么好糊弄,决定等婚宴后好好地查上一查。
冷哼一声后,转头刚要抬步离开,却被迎面的人拦住了去路,见到来人,叶锦城的脸顿时黑得像个锅底,连起码的风度也无法保持,“好狗不挡道。”
来人一头短碎发,看似挺硬朗的打扮却仍盖不住艳丽的五官,偏大的桃花眼尽显风流,眼角虽生了细纹,却有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