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地面湿漉漉的，满是牲畜的血水、内脏碎末以及洗刷留下的污水，在黯淡的灯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暗红色光泽。
嘈杂的机器轰鸣声和牲畜临死前的哀鸣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工人们穿着沾满血迹的围裙和手套，手中锋利的刀具动作熟练在牲畜的身体上快速切割、分解。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alpha双手地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走着，眼神在各个工作区域游移。
这个人就是屠宰场的老板，姓李，叫李顺德。桃花村所有养猪的人家都是把猪卖给他的。
突然，他的眼神锁定了一个在操作中出现失误的工人，扯着嗓子大声呵责起来，“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是不是不想干了！”
工人的身体猛地一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嗫嚅着连声应道，“是……是，我这就改，马上改……”
“下次别再犯这么简单的错误了啊。”
警告完，李顺德鼻孔一哼，双手交叠负于身后，大摇大摆地继续巡查，皮鞋踩在地上的声响在这嘈杂的屠宰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瑾阳深吸一口气，稳步朝着李顺德走去。
“李老板。”
李顺德正迈着四方步，认真巡视中，冷不丁听到这声招呼，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开始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alpha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从容与自信，宛如一位优雅的绅士，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李顺德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看着不像是来卖东西的，难道是什么大老板特地来这里进货的？
最近又到了禽流感爆发的季节，导致屠宰场最近生意不景气，销售量开始下滑。
若是他能把这里所有的肉都买了……
想到此处，李顺德原本紧绷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他赶忙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轻声问道，“请问……您是来这里进货的吗？”
顾瑾阳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微笑不减，直视着李顺德，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不是，我是来卖猪的。”
“您还收吗？”
李顺德一听，脸垮了下来，刚要开口拒绝，可念头一转，想到自家屠宰场所剩不多的库存，眉头皱了皱，终究还是咬咬牙，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收的。”
接着，他转过头，提高了音量喊道，“小张，小李，这边有人卖猪，你们俩跟着去看看情况。”
被叫到的那两名工人听到呼喊，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匆跑了过来，站在一旁等待指示。
李顺德说道，“咱们这屠宰场收猪，那可是有一套严格标准的，从猪的品种、个头，到健康状况，哪一项都得达标才行，但凡有一点不合规，我们都不会收的。”
顾瑾阳点点头，不在多说什么，跟着人出去验收。
当小张和小李的目光触及到那些猪时，两人瞬间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满是惊愕之色。
小张率先回过神来，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说道：“这些……这些真的都是你自己养出来的？”
小李则是不由自主地围着猪绕了一大圈，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一圈下来，他才停下脚步，由衷地赞叹道：“好家伙，我在这屠宰场也算是有些年头了，可真是好久都没有见过这般体型大的猪了！”
0338电子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大声叫嚷道：“没错没错，就是我们养的！”
紧接着，它朝顾瑾阳炫耀道，“都说了，系统出品，比属精品，你当初还不信？”
顾瑾阳看着激动的两人，在心里真诚的夸赞道，“系统，你很厉害。”
0338骄傲的输出一堆乱码。
“有效的动物检疫合格证明，有。”
“生猪来源记录，有。”
“猪很健康，没病。”
“体温正常。”
……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严格的检验流程，顾瑾阳的几头猪终于达标了。
小李完成检查后，走上前，伸出厚实的手掌，在顾瑾阳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兄弟，你这几头猪的个头太大了，超出了我们收猪的标准。本来应该是七块多一斤。但我们老板念在你从大老远跑过来，还是决定按照原价给你收下。”
“以后你要是还有猪要出手，可千万要想着我们屠宰场啊。我们这儿虽说规矩多了些，但在价格和信誉方面，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这些我都明白，放心吧，我会的。”顾瑾阳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替我谢谢你们老板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只猪，八块钱一斤，就是三千七。如果把十二只猪全都卖了，除去养猪的成本和陆延的工资，他大概能赚两万多。
今年，总算是能过一个好年了。
这么想着，顾瑾阳觉得心里暖暖的，看着空荡荡的银行卡也觉得有了盼头。
他不是能亏待自己的性子，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屁颠屁颠的回家去了。
……
屠宰场这边，刚送走顾瑾阳不久，又来了一个旧人。
“老李，我来进货了。”一个光着上半身，身材粗犷的alpha说道。
“呦，这不是老张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李顺德一见来人是谁，便高高兴兴的迎上去。
来人是他们屠宰场的常客，也算是一个大客户了。
“快进来，快进来，这么冷的天气，感觉进来喝一口茶。”
“行，喝茶去。”
两人一同走进了一间小办公室。
老张一坐下来就是叹了一口老气，李顺德把泡好的茶递给他，“叹啥气啊，最近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提前这个，老张就生气，他气冲冲的拍了拍桌子，“还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禽流感，现在客户都怕的很，根本就不敢来买猪肉。”
“这两天都是只有几个常客来光顾，我看我这猪肉铺子啊，怕是过几天就要倒闭了。”
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没有了神采。
李顺德听得心里一惊，面上还是宽慰他道，“咋可能呢，就你那火爆程度，我这屠宰场倒闭了你都不会倒闭。”
虽是一段无厘头的话，老张还是被哄高兴了。他猛地灌了一口茶，“也是，我还不信了，会卖不出去。”
李顺德不再言语，也跟着喝了一口茶。
老张愁，李顺德何尝不愁。
兔死狐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老张都要卖不出去了，其他客户情况估计也差不多，看来今年他的屠宰场要亏了。
一想到这种情况，李顺德就觉得痛苦。
他不再想这个痛苦的话题，转而问道，“那你这次要买多少头猪啊？”
“上次卖不完的猪肉都是留给自家人吃的，这次就先买一头吧。”
闻言，李顺德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顾瑾阳运来的猪，鬼使神差道，“我们今早进了新的猪，你要不要去看看？”
新的？？？
屠宰场的猪源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人，老张都买习惯了。李顺德说的新的，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卖猪。
秉承着对屠宰场的信任，老张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人出去了。
一看到四只大肥猪，老张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这猪，可以啊。”
他卖猪这么多年，还是懂点门道的。这颜色，这体重，这劲儿，一看就是好猪。
老张的那点顾虑瞬间被打消，一锤定音。
“行，就这只吧，我买了。”
“好咧。”李顺德，“还是帮你割好了再送过去？”
“对，割好了。”
“没问题。”
……
一个上午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来，连他的熟客都不来了，老张愁的啊。
半个小时后。
随着人流越来越多，也越多人注意到了老张卖的猪肉。
他们纷纷驻足在老张的店铺前，杂七杂八说着些什么。
这时候，有人下定了决心。她拎起一块还带着一点血水的猪肉，“这肉看见可以啊，来一斤吧。”
没人理她。
妇人皱眉道，“老张，老张，来一斤猪肉。”
老张回过神来，嘿，这不是他经常来买肉的老客户吗？
他熟练的割下一斤猪肉，放称装袋，递给妇人，“王姐，慢走啊。”
等妇人走后，他才注意到他的猪肉铺子居然围了这么多人。
禽流感来了后，老张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多客人了，差点喜极而泣。
他小心的问道，“要不要来一份猪肉，刚杀的。”
“那……来一斤吧。”
“……”
一天后。
“老张，来两斤猪肉，再要一斤排骨。”王姐兴奋道，“我吃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