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走在小径上,解明载心中的烦躁稍微缓解了一些。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睛四处打量着这个他自小熟悉的花园。
就在他走到喷泉旁边时,一抬眼,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检寒之正趴在池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他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探向清水,拨弄着水中漂浮的花瓣。阳光在他的指尖跳动,池水也因他的触碰而泛起了微微的涟漪。
检寒之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转头看来。
解明载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他稳住心神,径直走向喷泉边,伸手掐住检寒之下巴,声音里满是讥讽:“还以为你是什么清高的人,怎么我哥一回国,你就上赶着去给他当狗啊?”
检寒之的手指从水中收回,眉头微蹙,冷冷地盯着解明载:“放开我。”
解明载盯着他那双冷漠的眼睛,心中却生出一种邪恶的快感:“你都跟我哥说过什么?说没说我上个月欺负你的事,嗯?是不是还想在我哥面前告我状?我告诉你,没门儿!你去问问,他一个私生子,他敢管我?”
检寒之被迫向后退,后腰压在喷泉大理石上,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痛得他闷哼一声。
解明载靠近他耳畔,说:“今天你跪下来,给我舔鞋。我就放了你。”
检寒之眼神一暗,本想反击,但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主动伸手抱住了解明载,眼神变得柔和:“只要舔鞋吗?你就不想玩点更刺激的?”
解明载愣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你……你想做什么?”
“你跟我来。”检寒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两人一起往大厅方向走,路过花园甜点桌时,检寒之趁解明载不注意,悄然顺走了一把叉子,握在手中。
他们在正厅窗户外面的隐蔽角落停下,名流贵客们在里面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动静。
检寒之转过身来,微笑着说:“人多的地方,玩起来才有意思。”
解明载眼底难掩惊讶:“开过荤了?玩这么大?”他说完轻笑一声,急不可耐地低下头,试图亲吻检寒之的脖子。
与此同时,检寒之的手悄无声息地抬起,叉子的尖端对准了解明载的喉咙。
“思量,听母亲说,你打算这辈子都不结婚?”解道逢坐在正厅窗前,关切地询问解思量。
解思量没吭声,似乎是默认。
解道逢轻叹了口气:“老夫人年纪大了,你不要惹她生气,也不要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跟自己置气。终身大事,该考虑的还是要考虑,不一定要娶老夫人给你选的,你喜欢谁,就娶谁嘛。”
解思量慢慢地弯下腰,双手撑住解道逢的轮椅扶手,眼睛盯着解道逢,冷嗤道:“周围又没有别人,你在装什么啊?”
“思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解道逢一愣,微笑着问。
“堂堂解家掌权人,听不懂人话?真是有点可惜。”解思量啧了一声,“装了二十多年的深情,你不累么?你要真的在乎母亲,就不会在她死了以后,依然同你的正牌夫人生下解二。”
解道逢脸上显出痛苦神色:“那是因为,要是没有明载,解家根本不会认可你!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解思量像听见笑话,他突然靠近解道逢,眼神中压抑着疯狂,“你们不是都害怕别人提到母亲吗,母亲就是整个解家的禁忌,那我偏要提。我告诉你,这次回国,我一定会让整个解家为二十多年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思量……”解道逢闭上眼,“你魔怔了。”
“我魔怔……”解思量的话声突然一顿,他的目光穿透窗户,看到了窗外角落里的一幕。
他霍然起身,猛地推开门,大步走向正厅窗外的两人。
“你们在干什么!”解思量喊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检寒之听到解思量的声音,立刻停下了动作,偏头避开解明载的亲吻,手一收,瞬间将叉子藏在了身后。
解明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解思量一拳打在脸上,被打倒在地,捂着脸痛苦地呻吟。
解思量阴沉着脸,抓住检寒之的手臂,把他带到无人的花园角落。他将检寒之推到墙边,从后面抓住他的头发,逼迫他直视自己,一字一顿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检寒之感到后背的伤口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一声不吭,任由解思量质问。
“等等。”解思量注意到检寒之的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他眉头一皱,二话不说伸手去掀检寒之衣摆。
检寒之却突然有了动作,他紧紧攥住解思量的手腕,不让他动。
解思量却将手腕一转,抽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他的衬衣,露出后背到后腰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和摔伤。
解思量瞳孔一紧:“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别碰我!”检寒之低斥一声,突然发难。
他的头疼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双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好痛!好痛!”
“……检寒之?”
“检寒之!”意识到检寒之状态不对劲后,解思量一时间慌了神,赶紧抱住他,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检寒之不停挣脱解思量的拥抱,握拳猛捶自己的太阳穴:“不要惩罚我,不要……我错了,不要再惩罚我……不要!给我药,我要吃药!”
“药、药……什么药?”解思量慌乱地伸手,在检寒之衣兜里翻找,“药在哪儿?!”
“没有药,我没有药了。”检寒之不停地摇头,无助地攀着解思量胳膊,脸上淌满了眼泪,“我没有钱买药了……”
“瞎说!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解思量抱起检寒之,快速地朝外走去,“别怕啊,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第16章 沉尸
医疗设备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点滴瓶滴答滴答输着液体,检寒之勉力睁开双眼,看到了陌生的白色天花板。
这里是医院吗,他怎么会在医院……
检寒之猛地把眼睛闭上,将自己蜷在被子里。缓了好半天,他终于听见走廊上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在说话,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可是太吵了,听不清。
窗外暴雨如注,哐啷哐啷砸在玻璃上,咚咚像打鼓。
检寒之捂住脑袋,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和不安,他不知这是哪家医院,只知道四周的环境让他倍感陌生。他的心脏突突地跳动起来,愈发惴惴不安。
医疗设备到了时间自动停止运行,周围的嗡嗡声消失了,急雨也渐渐停了,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走廊上的对话突然变得清晰,断断续续飘进病房,隐约是解思量的声音:“医生,麻烦你看一下,这是什么药?”
检寒之悄无声息下了床,他轻轻探头望向窗台,这里是二楼,幸好,不算太高。
确认外面没有人后,检寒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然后毫不犹豫地跨出窗,顺着墙上的管道跳了下去。
一切都很顺利,只在落地时不小心踩到青苔崴了脚,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检寒之咬紧牙关,果断逃出医院,用身上仅剩的一点现金叫了一辆出租,他一刻都不敢耽误,上了车就吩咐:“去桂湾小区。”
半小时后,车辆抵达目的地。
检寒之回到家中,轻轻推开房门,凶猛的穿堂风扑面而来,窗帘、书页在风中疯狂颤动,大风将满屋的灰尘和湿意一扫而空。
检寒之的目光落在角落,那里蜷缩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程少被粗绳绑得结结实实,他脸色苍白,双唇干裂,眼神中透出绝望的疲惫。
检寒之整整一个白天都没回来,一天一夜的饥渴已让他憔悴不堪,但当他见到检寒之进门的那一瞬,原本的萎靡不振顿时精神起来,之前黯淡无光的眼神立刻燃起了微弱的希望。
程少拼命挣扎着坐起身来,声音嘶哑地向检寒之求饶:“你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检寒之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温情。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走近,蹲在程少叉开的双腿前,嘴角微微上扬,却带着几分阴冷的嘲讽。
他缓慢地咬了咬手指,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放了你……那谁放过我啊?”
程少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拼命摇头,眼中充满了恐惧:“不,不!你不能这样,我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给你钱,给你权,只要你放过我!”
“想要什么都可以?”检寒之认真问。
程少心中顿时生出希望:“对,你看,我死了你什么都捞不着;我要没死,你就能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仔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确实。”检寒之点点头,程少见状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就又被检寒之伸手死死地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