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入睡前,他会犹豫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靠近解思量。解思量心一动,转身将他揽入怀中。
  解思量不知道他到底做了怎样的噩梦,会让他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他思来想去,或许是在梦里受了什么刺激,加重了检寒之的病情。
  这种变化让解思量更加担忧检寒之的状况。他再次催促徐管家联系他要找的那个黄医生,然而,徐管家的回复并不让他高兴。
  “黄医生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徐管家语气中带着无奈。
  解思量皱眉:“她不是已经回国了吗?”
  徐管家点了点头:“是回国了,可黄医生现在不在a市,她待的地方交通不便,路上遭遇泥石流,交通堵塞了,正疏通着呢。”
  “她是又跑哪个山区去折腾了?”
  “可不嘛,”徐管家赞叹道,“黄医生医者仁心,特意去边远山区做义务支援。赶回来怕是还要再等几天。”
  解思量捏了捏鼻梁,最终还是摆手说:“算了,等她回来再说。”
  -
  检寒之越发觉得自己好像出了问题。
  明明解思量是限制他行动的人,他却从解思量身上,体会到了从未感受过的被呵护的感觉。
  解思量确实遵守了他的承诺,为检寒之外婆安排了最好的治疗团队。他对检寒之也无微不至地照顾,每次检寒之伤害自己,都是解思量亲自为他包扎。
  解思量明知检寒之是故意与他作对,却从来不生气。
  比如检寒之发现,如果他故意打碎碗片,解思量不会追究徐管家和王妈的责任,他只会在第二天让人把家里的餐具,全部换成不锈钢材质,让检寒之怎么摔都摔不坏。
  又比如,检寒之往书架上撞得头破血流后,第二天他就发现,书架上全部包上了防撞软包,任何尖锐的地方都被细心磨圆。
  还有那次,检寒之用玫瑰刺伤自己后,解思量会每天早上起一大早,去花园亲自摘下玫瑰,将每一根刺都仔细拔掉,水灵灵地插在检寒之床头的花瓶里。
  他会告诉检寒之:“如果你喜欢玫瑰,我可以每天摘给你,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
  但其实检寒之一点也不喜欢玫瑰。
  他讨厌那样明艳饱满的生命。明明拥有漂亮的外表,却不会被人伤害。
  它们越是生机勃勃,就越衬出他自己的腐烂。
  真是好不公平。
  可他又觉得,解思量好像把自己当成一朵玫瑰在养护,只不过花园里的是好玫瑰,而他,只是一朵快开败的烂玫瑰。
  解思量却说,他不会丢弃任何一朵。
  就好像说,哪怕你是烂掉的玫瑰,你也是我的玫瑰,只属于我的玫瑰。
  受不了,怎么会有控制欲这么强的男人。
  检寒之一点也不喜欢。
  但是即便如此,在有一天,解思量加班至深夜回家,以为他睡着了,静静地伏在他的床头,偷亲他额头时。
  检寒之没有躲开。
  他在想,是不是给解思量多亲几下。
  将来他就能少欠他一点呢。
  第27章 未婚妻
  白天, 检寒之闲来无事,坐在客厅看电视。
  他随意按着遥控器,突然, 一则来自本地新闻台的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屏幕上是解家掌权人解道逢的采访画面, 他正面向镜头宣布, 解家继承人将与a市黄家进行联姻。无论下一任掌权者是谁,都将迎娶黄家独女。
  换句话说, 谁想上位,谁就得与黄家订婚。
  新闻里还贴上了解家两位少爷以及黄家独女的照片。
  检寒之的手指停在遥控按钮上, 久久不动。
  门外忽然响起动静, 隐约有交谈的声音传来。
  检寒之顿时一愣, 迅速关掉电视, 起身走回二楼。他躲在窗帘后面, 凝眸往楼下看去。
  是解思量回来了。他从车上下来,身边紧跟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解思量替她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动作绅士又体贴。
  检寒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个女人。她长发垂肩,气质高贵,举止间透着一股书卷气。他觉得眼熟, 想了好久想起来, 这不是刚才在新闻里见过的黄家千金吗?
  那个宣布将与解家联姻的对象。
  解思量与那个黄小姐并没有立即进屋, 他们转而来到花园,一边慢悠悠走,一边交谈。检寒之从没见过这样的解思量, 表情那样的轻松,笑得那样的温和。
  离得太远,检寒之只看得清他们的动作, 听不见他们声音。
  他们在聊什么呢。
  “解大少千里迢迢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家里那位?”黄意晚眯起眼睛,向二楼眺望过去。
  “不全是。”解思量轻咳一声,微微蹙了下眉。
  黄意晚立马收回打量的目光。
  解思量这才继续开口:“徐管家应该跟黄医生说过,这事和你终身大事一样重要。现在你知道了,解黄两家要联姻,我倒是还好,不想联姻只需要放弃继承人位置。但你不行,你只有我和解二两个选择,没有说是或不是的自由。”
  “难道解大少愿意放弃继承人的位置?”黄意晚调侃道。
  “当然不,”解思量语气轻蔑,“解道逢以为他可以随意拿捏我,我怎么能如他意呢?继承人和不结婚,我都要。”
  黄意晚面露赞许。
  “所以,我需要黄医生跟我合作,明面上与我交往,提前住进庄园;我不会管你什么,你可以继续你的医疗事业,当然,必要时候我会为你提供一些资金帮助。”
  黄意晚爽朗地笑起来:“家里的要求我也不愿意遵从,正好借此机会与解大少联手。资金就不用了,解大少帮我捐款修几条山区公路就好。”
  解思量没有异议,目光淡淡扫向二楼:“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希望黄医生能帮我治好他。”
  黄意晚表情变得凝重:“解大少确定,他是那种病?”
  “黄医生在国内国外深造多年,在国外我就对黄医生的名气有所耳闻。这个领域上,黄医生才是专家,是或不是,您亲自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黄意晚点点头:“我明白了。”
  “另外还有一点,”解思量补充道,“虽然你我只是演戏,我还是不希望被他知道,你我之间的联姻关系。在这个庄园里,你就只是医生。”
  “这个没问题,只要能解决病人的病情,我会尽力配合你。”
  “不,跟病情无关。”解思量对此没有多做解释,伸手迎黄意晚进屋,“先上去看看他吧,这个点他应该刚醒。”
  检寒之默默退回房间,脑海中却不停地浮现出刚才看到的一幕幕。他感到胸口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让他无法呼吸。
  久违的系统突然“叮”一声上线,毫无感情的机械声如魔咒般纠缠在检寒之耳畔:“检测到宿主这段时间多次违反狂攻守则,包括但不限于:流泪、嗜睡、喝牛奶、洗热水澡、衣服出现褶皱、主动贴贴索抱……”
  “基于以上,系统决定对宿主实施惩罚。”
  系统话音刚落,尖锐的刺痛在检寒之脑海中肆虐,仿佛要将他的意识撕裂。剧烈的头痛让他蜷缩在地,像是有一把无形的锤子在不断敲击他的脑袋。
  他捂住头,指尖深深嵌入头皮,眼前一片模糊,无法自抑地发出痛苦的嚎叫。
  “检寒之!”解思量上楼一推开门,就看到检寒之一个人缩在房间角落,抱着脑袋痛苦至极的样子。
  他快步走进屋,赶来检寒之面前。
  检寒之勉强抬起头,双眼血红,声音嘶哑:“你以后……不要再抱着我睡觉了……”
  解思量蹲下身,轻轻抚摸他的背,试图安抚他:“怎么了这是?”
  “不,不要碰我!”检寒之拼命往角落里缩,好像解思量是什么怪物似的。
  “它会惩罚我,它会惩罚我的……”
  解思量听出不对劲,一把抓住检寒之不停发颤的手:“‘它’是谁?谁会惩罚你?”
  检寒之语无伦次地说:“它会惩罚我……脑子里……有人在说话……在惩罚我……”
  门口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解思量回头,看到黄意晚拿着一只医疗箱站在门外。
  他回过头,皱了皱眉心,温柔地握住检寒之的手:“没有谁会惩罚你,那是假的,是你臆想出来的,不是真实的。”
  检寒之摇头,痛苦地呻吟:“不,不是假的……他们在折磨我……”
  检寒之剧烈地喘息着,突然主动抱住了解思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恐惧与痛楚。
  解思量紧紧地抱住他,轻声道:“我在,我在这里。”
  然而,检寒之的情况似乎彻底失控了。他用力抱着解思量,力道大得像要将他往死里勒。
  解思量勉强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检寒之的背,试图安抚他,但检寒之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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