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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听说,他的三处住所全被查封了。”
  “言副市长在上个月还去电视台弄了《关于建设廉政灶与民生的若干个问题》以及《论我党建设中,腐败滋生的土壤以及如何应对等若干问题》之系列专访。”
  “啧啧,听说市纪委在他家的保险柜里里面,搜查出五百多万现金,好家伙,摆满了整个保险柜呀。”
  “哎,你说他家孩子咋办,听说副市长的妻子前两年去世了,两边的老人也都进入极乐世界好多年了,家里就剩他和儿子了。”
  “没办法呀,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儿子好像今年就大学毕业了,以后可以自力更生了。”
  值得注意的是,言副市长,言轶杰还是一位官场小说作家,笔名杰克多,跻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发表过多部作品,其中包括中篇小说集《杰克多小说集》、长篇小说《风和日丽》以及曾轰动文坛的万字散文《母亲》。他的作品多聚焦于官场生活,描绘了干部在实际工作中面临的诱惑与挑战。
  小说《风和日丽》是一部展现基层政治生活的小说,通过虚构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探讨了官场中的人物关系、政治斗争、民族问题等敏感话题。小说通过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情节,展现了基层干部群众的思想和情感、工作和生活。小说中的人物众多,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特点和故事,这些人物以不同的方式、角度在各自的舞台上展现了政治的新风。例如,小说中的李阳书记、昌珉书记、昆民诚县长等角色,他们以各自的人格魅力、能力水平和私心需求,在政治舞台上各领风骚。在关于这篇小说的访谈中,言轶杰提到,干部在实际工作中会遇上诱惑与贪婪,有的人能够克服,而有的人则陷入深渊。
  回到家,言灿森发现家里突然被查封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只能无奈地收拾行李,走出曾经的家,去寻找临时的住处。
  言灿森小时候虽然常常抱怨言爸忙起工作来,就像忘了自已和家里一样,总是因公忘私,想方设法帮群众解决实际问题,但心里还是很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自豪,自已也是父亲的忠实读者。他不相信爸爸会变成这样。
  言副市长被捕进了监狱,言灿森前去探望就去监狱看望言爸。
  言轶杰问道:“儿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言灿森想了想,回答说:“家里被查封了,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那工作的事呢?”
  “还没签工作。”
  “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学哲学,不好就业,你偏不听。”
  “我自已会看着办的,会找到的。”言灿森斩钉截铁地答道。顿了顿,看着言爸手上的镣铐,而后声音哽咽地说道:爸,你的事情还有转机吗?我能做些什么吗?”
  “爸爸犯了事,被抓了,要受到惩罚,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言副市长长长叹了口气,给儿子写了个纸条,说:“你去找刘主任,他会给你安排。”
  言灿森疑惑地问:“这管用吗,爸你都这样了?”
  言副市长接着说:“想当年,我想让谁升就让谁升,现在我想让谁进来谁就得进来,去吧,照样管用。”
  常言道,“上帝让人灭亡,首先让你疯狂。”言灿森瞬间懂了,他明白言爸在官场多年,可能手里握有不少“志同道合”的人的不可见人的把柄,他明白了言爸早已疯魔了,都到这般田地了,还在想着搞这种事。
  言灿森拒绝了,认真地告诉言副市长:“爸,工作的事,我会自已想办法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自已多多保重。”
  回到宾馆,言灿森看着他从家里拿出来的小说愣出了神,没错,就是言爸的那篇获赞无数的小说《风和日丽》。忽然,他痛哭起来,动静特别大,“嘭”地坐在地板上,犹豫地望了一眼那本书,然后决绝又悲伤地开始撕书,撕着撕着就开始掉眼泪。
  言灿森回想着言爸他这辈子只在体制内和国企呆过,但他是个非常性灵的人。他喜欢写作,喜欢文字,喜欢一个人在自然中散步,自由自在。淋着雨,不打伞。在暴雨的夜晚,他会冲出家门在雨中酣畅淋漓地大笑。是这样纯粹的,外放的能量。但他相信的是什么呢?人,得混得好,还是得当官,得有权有钱。
  没多久,新闻就据实报道出来了。
  新闻主持人十分流利地口播着这则新闻:“原副市长言轶杰因涉嫌受贿被逮捕。言轶杰在被调查期间被指控多项严重违纪违法行为。他被指责丧失理想信念,背弃初心使命,懒政怠政,主动‘躺平’,搞投机钻营,结交政治骗子,对抗组织审查,搞迷信活动;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违规为其子操办婚宴,接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宴请、旅游活动;违反组织原则,违规为他人职务调整和晋升提供帮助;廉洁底线失守,违规收受礼品礼金,违规拥有非上市公司股份,利用职权为其子经商办企业谋利,搞权色交易;家风不正,道德败坏;把公权力当作谋取私利的工具,大搞权钱交易,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工程承揽、企业经营等方面谋利,并非法收受巨额财物。因此,言轶杰被开除党籍和公职,并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
  卢希安看到这则新闻很是惊讶,感觉有点不可置信,在他记忆中,言爸是个勤于政事、为民办实事、为人平易近人的好官,可能言爸正因为太过忙碌,儿时的言灿森才会时常向作为家教的卢希安抱怨父亲没时间陪他吧。
  卢希安对陆时说道:“以前给他家小孩做家教时,有过不少接触,那时他真是个急民之所急的好官,可惜了。”
  陆时回道:“那个叫言灿森的小孩吗?权力的欲望美如罂粟,容易麻醉官员的眼睛,使他们看不清是非,划不清界限,不知不觉地跌入混沌。老百姓称这种官员叫棉铃虫。这是一种隐藏在棉花花蕾里的小虫,不及时处理,就在里面啃食棉花蕾,棉花被它啃得差不多了,它也就长得肥肥的了,典型“损公肥私”的害虫。棉铃虫还有一个特性,是产卵多,扩散快,所以,一旦放任,它们可不是一瓣一瓣地啃,而是一片一片地毁。棉花绽开的时候,整片田也就毁之殆尽了。老百姓有多痛恨棉铃虫,也就有多痛恨官员干部的腐败,国家反腐倡廉的决心也就有多大。”
  “嗯,是的,你说得挺有道理。”
  “这话不是我说的,原话是外婆以前看新闻时脱口而出的话。”
  “或许,天堂和地狱并不是两个世界,而是一个套餐。”
  “对呀,总在天堂享乐,迟早会跌落神坛,甚至跌下地狱。不知道那个小孩怎样了?他待人挺有礼貌的。”
  “你认识他?”
  “也不算吧,机缘巧合下有过几面之缘。”
  这些天,言灿森一直住在宾馆,可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他便想着去租房,本想着去找苏南,或许他能帮上忙,可毕竟也只是露水情缘,自已动了心,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呀,想想还是算了。
  无奈自已眼下的经济情况,好像只能考虑城中村了,于是就去找读书时偶然认识的现在混迹在城中村的朋友华子哥了。
  城中村的生态环境在这座钢铁森林显得难能可贵,蚊虫、蟑螂、老鼠,能够让人时刻感受到人类在地球上并不孤独。
  城中村是城市的褶皱。自九十年代城市扩张以来,大量城中村涌现。它们是城市化进程中,难以处置的夹缝地带,缓解了阶层分化,容纳了大量外来务工人群和底层人民,又长期面临“影响市容”、“安全隐患”等指责。
  这里到处都是昏暗拥挤的楼房,抬头只能看见一线天空,连一片完整的蓝都难以寻觅,下水管道还会不时地发出声响,窄巷里空调机滴水犹如下雨,可这却从不缺租客。
  言灿森第一次踏进传说中的城中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味,是街道上小吃摊的食物香气混杂着一丝深巷中潮湿的味道,送外卖的电动车咻咻地在身旁穿梭,走两三步就有各种一手房东二手房东问要不要租房。唯一的主干道只能刚好通过一辆小汽车,房屋与房屋之间近得伸手就能和隔壁栋的打牌。
  言灿森目的是找一个各项设施还不错的单间,除了基本的床、桌子、厨房设施之外,最好还要有空调和洗衣机。
  前一天晚上,华子哥问言灿森:“你大概想找什么价位的?”
  “不要太贵,一个月大概600元左右。”
  “这个价格有点悬,握手楼的条件很差,两个人在过道相遇,一个人甚至要侧身让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朋友看来,这是言灿森难以想象的画面。
  “到时候再看吧。”
  言灿森这个朋友,华子哥已经是这座城市五年多的老租客了,各种租房的门路、注意事项已经非常娴熟。
  出了地铁站,走进小巷子里,就在租房讯息公布栏的地方,和各个房东攀谈起来。
  很快,俩人去看了第一个住处,位置在五楼的单间。房东说有空调,也通风,说得很好听,但是去到现场一看,床边的窗户外面就挨着隔壁楼,基本被遮了光。如果白天不开灯,就会很暗,而通风的也只是厕所、厨房连起来的一块地方。房东开口要价就是750元,比言灿森预想中的足足多了150元,而且环境还那么差。顿时,言灿森感觉到心理落差,内心不禁暗淡。然后紧接着又去看了一间在二楼的房子,光线比五楼更差,毫无住下的欲望,只能摇头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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