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安时处顺> 第87章

第87章

  陆时听说后,把鞋子给卢希安拿过来了,说道:“快点穿好鞋子,我们去医院。”
  医生一听说之前有摔过脑袋,就指责他:“真大胆,摔了脑袋也不来医院看看,那万一当时有脑出血,你可能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太危险了。”
  陆时在一旁搭腔:“就是,就是。”
  “当时就是晕乎乎了十几秒,后来就好了,所以没想着去医院。”卢希安解释说。
  “有些颅脑损伤可能会延迟的,比如迟发性脑出血,当时没出血,过后才出血的都有,之前有个打网球摔倒的少年,来急诊科做了头颅ct没事,回去第二天突然就死掉了,尸体解剖就是脑出血,那就是迟发性脑出血啊,受伤48小时内还是有风险的,要好好观察。”医生说。
  “那现在还要不要做头颅ct?”陆时听医生这么说有些紧张。
  医生白了她一眼,说:“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了,风险期过去了,不会再脑出血可能,做不做都无所谓了。”
  医生大手一挥,接着说:“你这个年纪头痛很正常,上班族压力不小,加上当时摔倒之后可能有脑震荡,吃点药过段时间可能就慢慢好了,真有颅骨骨折,你还能站在这里么。不是一定要做ct或者mrl的。”
  既然医生这么说,俩人拿了些药回家。
  “说了没什么大事,你不信。”
  “来医院看看总是放心些的,你好好的,我们才能好好的。”
  服了药,头痛的确有所缓解没有之前剧烈了,卢希安也就没有把它放心上,觉得或许真的就只是神经衰弱。
  可没成想,一个月未到,卢希安突发不适,在家里晕倒了。
  陆时将其连忙送往医院。
  “这个颅脑ct平扫看的不是太清晰,放射科医生做不了诊断,需要住院,进一步做头颅mrl检查,看仔细一些……”医生解释说。
  卢希安醒来只听到两个关键词:脑肿瘤、住院,体会着那种死神即将来临的感受。
  卢希安被收入神经内科。
  第二天被安排了头颅mrl检查。
  这回看的更清楚了,影像科医生和神经内科、神经外科医生坐在了一起,讨论了,认为左侧颞叶这个东西是个胶质瘤。
  “胶质瘤是什么?”陆时嘴唇都颤抖了。
  “胶质瘤是大脑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但恶性程度也分高低,有些人的很凶险,有些人的比较缓和,得看情况,从目前的影像学来看,可能是个偏恶性的。”医生给出了答复,“大脑最常见的两种细胞,一种是神经元,一种是神经胶质细胞。神经元是明星,人脑所有的功能都是靠神经元来完成,我们的记忆、语言、思维等等都是它们在主持。而胶质细胞就比较低调了,它们种类多种多样,功能也繁复,有些是神经元的医生,有些是保姆,还有些是保安,总之,胶质瘤细胞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不巧的是,现在胶质细胞出问题了。”
  而此刻,卢希安掏出手机,对着化验单一个字一个字搜索,拼命地浏览着网站,了解了胶质瘤的一些基本常识,看着比陆时淡定许多。
  医生告诉他俩:“胶质瘤分4级,l级恶性度很低,可以长期存活,算是幸运至极。ll级稍次一些,但总体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甚至更长,手术即便切了肿瘤以后也难免复发。l型ll型统称为低级别胶质瘤,名字不好听,低级别,却是上天眷顾了的意思。患胶质瘤是不幸的,但如果患的是低级别的胶质瘤,又是上天开了恩。所以别灰心,等做了手术,拿了病理才见分晓。”
  说到这,医生停顿了许久,又接着把没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lll、lv级称为高级别胶质瘤,虽然说是高级别的,但其实是分化很差的意思,恶性程度很高。尤其是lv级的,基本上活得了一年就不错了,很多人做了手术又复发。”
  同病房的另外一个胶质瘤患者跟卢希安说:“lv级胶质瘤,我就是,手术是切不干净的,就跟割韭菜一样,刚割了,没多久又长出来,你接着割,它也疯长,懂了没,如果你的病理出来是lv级的,就别整了,回家爱吃啥吃啥,别学我,我是生不如死。毕竟,医术又不是法术。”旁边这个lv级胶质瘤患者刚做了第三次手术,放疗化疗都做了,这两天情况稍微好一些。
  这话碰巧给医生听到了,说道:“每个病人情况是不一样的,也有lv级胶质瘤综合治疗效果不错的,活两三年的也不罕见。我以前接受过一个病人,胶质瘤长在海马区没法开颅手术,最后做的伽马刀,当时估计三个月到半年的寿命,一晃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目前老太依然坚挺。”
  一张写着胶质脑瘤诊断书,摆在了俩人面前。这种病没有特效药,唯一的办法通过开颅手术,根除病灶。
  可是,这种手术不但费用高,而且风险也大,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一时间,俩人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经过几番思量,卢希安决定做手术,和命运一搏。
  卢希安从来不信命,他相信《肖申克的救赎》里的那句经典语录:“记住,希望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间最好的东西,好东西是永远不会消逝的。”
  因为俩人办了意定监护,陆时名正言顺地去签署手术知情同意书了。
  手术是在头上动刀子,没办法,卢希安坐在镜子前,把头发统统剃掉了,陆时站在他身旁,他们都已经接受了现实,准备着共同面对这场生命的挑战。
  没有一根头发,光秃秃的,卢希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就像是一位勇敢的战土,正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没有头发的遮盖,他的面部轮廓更加分明,线条流畅而有力,彰显出一种阳刚之气,不过是战损版的,毕竟正遭受着病痛的折磨。
  “你要是这副模样穿越到<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恐怕连薛怀义和辩机都要靠边站,凭借你英俊的外表、健硕的身材,肯定是最靓的光头和尚。”陆时打趣道。
  “那我以后出院也一直沿用光头造型?”
  “别,别,别,光头造型是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有头发的你。”
  卢希安笑喷了。
  傍晚吃过饭,卢希安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在这个内卷无处不在的时代里,卢希安在医院躺久了,他感觉自已提前成了那批让人羡慕又让人唾弃的躺平群体。
  陆时再回头时,看到他已经把床的保险护栏放下了,这显而易见又是有想法了。
  “你要干嘛去呢?”
  “你看书,我自已可以的。”
  等陆时再回头时,他已经蹭到床边,一脚踩到了鞋上。
  “你要去干嘛呢?我陪你去。”
  “陪我去外面转转吧。”
  住院让卢希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感,可能因为接触的一切都让你觉得自已很临时而且很脏,而且哪儿都不舒服,好像完全不是为人设计的,坐着腰疼,躺着头疼
  卢希安觉得人憋在里面就就跟正在真空压缩的鸭脖一样: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然后慢慢他的自由都被抽走了,他被迫缩成一根干巴空洞的鸭脖。
  在同样的环境里静置太久,感官也会渐渐迟钝。卢希安总是忍不住想出去透透气。
  其实陆时知道,卢希安他就是想换个方式,想出去走走,溜达溜达就舒服了。
  来到了医院的篮球场附近,这周围早已聚集了两拨人。一拨是过来打篮球的,他们有的是刚下班的白领、有的是才放学的学生。一拨是刚刚吃完饭坐着轮椅出来看打篮球的老人。
  卢希安感觉很讽刺也很真实,以前他助跑摸高能高达3米45,简直就是“高空作业”,篮球很多都是直接被扣上去的,球场上的他是地板上最靓的仔。现在他不敢摸高,不敢投篮,害怕跌倒。
  卢希安发出一声叹息,用手指着俩人旁边的树,说:“要是下辈子能做棵树就好啦,这样就不会有人的烦恼。”
  陆时指着树底下那懒洋洋趴着的狗,说:“那做条狗也不错啊。”陆时努力让自已的语气显得调皮淘气一些,就和平日里俩人打闹那样,怕卢希安察觉到他的过度担心与紧张。
  卢希安摇摇头,解释道:“不行不行,狗可能会被抓去杀掉吃肉的。”
  “那树也会被砍掉啊”
  “但是树不会痛啊。”
  陆时随口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树不会痛呢?”
  卢希安认真科普:“痛觉是一种高度复杂的神经反应,需要存在中枢神经系统才能实现。而植物没有中枢神经系统,所以它们不可能有痛觉。”
  “咱不是在玩儿意识流吗?怎么一下子科学了起来。这会风大起来了,我们进去吧。”
  “嗯。”
  回到病房,陆时看着卢希安坐在雪白的被子堆里,安安静静地低头看着工作邮件的模样,或者这种病态不就应该出现在他身上,更不应该被禁步在这儿,他是应该在高楼大厦的办公室里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我给你调起来点,这么高行不行?”陆时问。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