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眼前划过一片短暂的黑,他的眼尾被人抹了一下,谢以俯下身,仔细地揉过他的眼角。
  “别说这种话。”
  “为什么别说。”官周声音很凉,“不好么?亲生的和外来的哪能一样,你不应该来这里,应该考虑考虑给你的亲外甥取个什么名字。”
  谢以没有说话。
  他看了官周很久,良久以后,他倏忽轻轻叹了一声,慢声反问:“你是想给我当外甥么?”
  明明语气很轻柔,和平常别无二致。只是更低些,更温和些,每个字都透露着另一种意思。
  像洇湿草纸的绵雨,缓缓地打湿纸面,映透出纸下的隐晦。
  官周突然就噤了声。
  他心脏霍然跳得很快,一声一声的,擂鼓似的震在耳边。
  他听见谢以离得更近了些,声音更清楚:“小小的年纪,天大的胆子,你哪里有一分把我当舅舅?”
  那只手掠过眼尾,下移,碾揉他的唇角。
  紧接着,眼前人忽然倾身过来,他冰凉的唇触碰到了对方身上最温热柔软的地方。
  天桥之下汽车穿跃不息,不知是前方路段哪里出现了问题,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嗡鸣不止。
  骤风不歇,吹得高杆上的长旗布料折打在一起,噼啪声彻耳,像引燃了鞭炮。
  官周头昏脑热之中,听到对方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有一只温凉的手,覆上他的眼。
  唇齿交缠的间歇里,他说:“闭眼,张嘴。”
  天桥之上,他们在世界中央,青涩而又热烈地,进行了一个漫长的深吻。
  就像谢以当初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答应谢韵教养什么叛逆期的小孩。
  二十余年,他病痛缠身,惯是笑面见人,可心里枯凉无波。
  自以为是个冷静万分、做事考虑周全大局的人。任凭外界喧嚣,也没有事情能真让他控制不住。
  这一刻他突然懂了,为什么总说世间万物皆有缘法。
  道理解释不清的事情,就会用缘法来概括。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了,熬到凌晨提前搞完了。
  今天开始,小情侣要开始甜甜的恋爱了!
  这本书已经走过半程啦,各位大人求一求预收呜呜呜
  《成为对家大粉后》,这本完结就接档~
  【要脸不要命·嘴比石头硬·骚包受x看上去不像会喜欢人类·外冷内热·专注拆台攻】
  白柏十八岁组合出道,二十二岁男团解散自己飞升成断层顶流。
  男团解散四年,他躲了前队友四年,终于在一次活动上避无可避,酒别重逢。
  真·酒别重逢。
  前队友一杯红酒献祭了他一身百万高奢,并且非常干脆地泼完了就走人,只留下一个热搜。
  #男默女泪!宿翊酒泼负心前队友,内娱爽文!#
  白柏微笑:“查,不把他老底掀出来,明年乐山我来坐。”
  *
  为了拿到第一手黑料,白柏忍辱负重,开小号蹲到对家粉丝群。
  他被前队友敬业的大粉拎着朝九晚五地做数据、控评、反黑……还得拉踩身为对家的自己。
  白柏:“……士可杀不可辱。”
  痛苦闭眼,咬牙切齿——
  【天会晴,雨会停,哥哥在我只做零】
  【期待演员宿翊,欢迎关注待播作品】
  【请前队友独立行走,专注自家不要碰瓷,宿翊独美】
  ……
  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终于卧底混成了一把手……??
  后来,粉丝群内。
  粉丝a:【新电影要上了朋友们!我们怎么宣传!】
  粉丝b:【问问狗哥,狗哥首脑!本群第一站哥!】
  粉丝c:【有狗哥在,就有定心盘。】
  粉丝b:【狗哥呢?!狗哥在哪?】
  此刻白柏正攀在前队友的肩上。
  这位在外严肃端方、周正冷漠的前队友,咬着他的舌尖,空隙中话音低涩又暗昧:“不是说想给我做狗?舔。”
  白柏:你等着……我发通稿黑你……
  ——
  小剧场
  宿抑捡到了一部手机,手机的壁纸是他前队友闪瞎人眼的18k自拍帅照,上面顶着他家真爱大粉账号正在发新一轮彩虹屁。
  —第一眼以为你是文化生,第二眼以为你是美术生,第三眼发现原来是要和我相伴一生。
  而前队友正站在他面前,顶着张美丽冻人的死人脸,两手一摊:“手机还我。”
  宿翊瞥着屏幕念出id。
  “……好想做哥哥的狗?”
  #挖黑料把自己搭进去了#
  #说好的对家,不要来亲我#
  #我把你当死对头,你竟然偷偷喜欢我#
  第59章 被吻得七荤八素,还半步不肯退地纠缠着鼻息
  官周好像飘到了一片云上, 那片云托着他悠悠晃晃,晃得他找不着北,又扔他在空气中一上一下地悬浮, 最后化作雾气充进脑子里。
  一片氤氲柔软的白,堵住了所有的思绪,像一根短路的电线, 咔嚓一声中段断裂, 空白的时间里, 只听到了滋滋的电流烟花一样迸裂。
  漫长的恍惚之中, 一只手是冰凉的,以一种紧握的状态深嵌在掌心。
  是天桥上不锈钢栏杆特有的金属的沁凉。
  那截杆子好险没被他融进手里,像要打包带走留个纪念一样, 谢以掰了半天才让他的手指撤开。
  等到官周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时, 他眼前是一片蒙蒙的鸽灰色,仿佛天际破晓时最早最遥远的一角天空。
  他怔愣地盯着眨了眨眼睛,然后心说,噢……这是平芜的窗帘。
  他在平芜。
  几个小时前, 谢以带他回来的。
  谢以呢??
  官周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来,第一时间不是观望一圈房间, 而是被手指上传来的一丝疼痛勾住了注意。
  他的食指上挂着一个金属圈, 圈上是一串钥匙, 看款式车钥匙也有, 房钥匙也有。起身时圈头勾住了被子, 这才带着他指根扯了一把。
  ……
  官周觑了几秒, 然后默默把那串钥匙摘下来, 像团烫手的火似的扔到床脚, 然后头疼一般捂住了半边脸。
  不到半分钟, 又默默倾着身子往前一捞,把那串钥匙又扣回手里。
  错乱混淆的记忆碎片里挖出来那么一块。
  当时不知道吻了多久,他的呼吸都已经乱频了,像一条溺水的鱼,又贪恋又经不住,被吻得七荤八素,还半步不肯退地纠缠着鼻息。
  谢以好像注意到了,从他唇齿间缓缓撤离,官周甚至来不及换一口气,下意识地就搭住他的胳膊。
  对方顿了顿,然后又上前,重新贴了贴他的唇,安抚性的,嗓音笑里带些无奈:“不走。”
  “还没跟你说一句。”谢以说,“生日快乐。”
  紧接着,官周的食指一凉,被挂上了个什么东西,从指尖顺畅地溜进指根,扎得稳当当。
  “本来打算送你辆车,庆祝一下小朋友能摸方向盘了,挑了一天才满意,但是现在又觉得不太好。”他说。
  官周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又被塞进了一串钥匙,其中有一把刚好卡在他两指间,他摩挲了一下,发现是平芜的钥匙。
  对方笑道:“都是你的了。”
  都是。
  人也是你的。
  那么现在,人呢??
  官周手指没入发间胡乱地抓了一把,耳尖红得能滴血,偏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凌晨一点半。
  回来的时候到顶十点,他宕机了整整三个半小时。
  ……
  这辈子没这么窝囊。
  可是这么回来了算什么?
  什么话都没讲清楚呢。
  吻他算什么意思?“都是你的”算什么意思?回来以后就各回房间,信息这么久都没来一条算什么意思?
  好像什么都表明了,但什么也没给清楚,就像往他手里递了根绳子,结果系在对方手腕上的那头是个活结。
  官周只想了两秒,然后立刻抬步下了一楼。
  出门的那一刻就有些心虚。
  这个地方几个月没来,陈设一点不变,连一楼餐桌上的纸巾盒摆放都仍旧是横着,两端朝长桌头尾,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屋内空旷昏暗,远离熟悉的环境,方圆几里都找不到十个会喘气的。
  这样僻静的深夜里,什么事都显得不光明,带些难言于口却又心照不宣的隐晦。
  官周在地脚灯的微弱光线下,捏了捏鼻梁,别开了脸。
  他只是来讨个说法,说完了就走。
  立刻走。
  官周走到某个紧闭的房门前,犹豫了一阵,向来干脆利落不爱纠结的人,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十万个为什么”说:“万一睡了呢?万一冷静下来后悔了呢?万一问清楚了反而不如意呢?”
  另一个说:“不问你自己睡得着吗?你不想说清楚吗?你还想和之前一样含含糊糊若即若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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