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你松开。”这会儿赵秉听不见,官周也不避讳,直接伸手去拨他的指头。
  “牵一会儿。”谢以不肯松手。
  来回拉扯几次,官周拿这个人束手无策,只能作罢。
  电影里主角从室外辗转进室内,随着心意的坦白感情不断升温,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照得一切朦朦胧胧,有什么东西即将一触即发。
  官周魂不守舍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听到谢以在安静的氛围里开口:“为什么学医?”
  这显然是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官周不信他想不到。但是这个理由,让他主动说出来显然不可能。
  他默了默,不打算开口,但是对方的食指缓慢地抵抚着官周的掌心,像是执拗地讨一个答案。
  官周咬了一下腮肉,琢磨着选哪个理由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听见谢以又说:“为什么留在南方?”
  这个问题好答多了,没有过多的犹豫,像当初回答官衡一样,他利落地给了个答案:“因为不喜欢冬天。”
  谢以静了片刻,没有立刻回复。
  过了很久,正当官周以为他要老实看电影时,谢以又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本来很喜欢。”
  因为南方见不到雪,所以他热衷于看雪,喜欢四季分明的地方,哪怕冬天会冷也总是待在干净的冷空气里透气。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官周想说。
  没有等他说话,他听见谢以在他旁边唤了一声好几年都没有听到的称呼:“小孩,转头。”
  这一声太久远了,湮没在岁月里,以至于听到的那一刹那官周怔愣了片刻,以一种下意识的状态空白地转过了头。
  电影气氛到最高潮,场景所在的房间里油灯一吹,环境连带着影厅都陷入一片茫茫的黑暗,主角就着夜色缠吻在一起,只能凭借朦胧的轮廓分辨纠缠的动作。
  紧接着,官周感到下巴碰上温热的触感,修长的手指从唇下一抹,轻抚着滑到下颌角。继而轻轻一抬,有人温柔又强势地吻着他的唇,撬开齿关,掠夺呼吸,缠着他的舌尖,比电影里的更悱恻,更暗昧。
  官周懵了几秒,不等他彻底反应过来,谢以就已经带着他并入节奏里。
  他被动了片刻,却也没有挣扎,只一会儿的功夫,就经不住地仰着头回吻。
  其实哪里舍得真冷着这个人太久,见面的第一天那些汹涌的东西就已经压不住了。
  这个吻早就该来,在重逢的第一面,在逼仄的汽车里,在那幢小小公寓的玄关、沙发、又或者其他地方。
  之所以拖到现在,无非就是想让人长长记性,把他七年里的涩然让对方也尝一尝,才知道牵了的手什么情况也不允许松。
  这个吻逐渐变得难以收场,屏幕上的早已经结束了,而角落里的两个人唇齿相依,比主角更深刻地诠释着什么叫难舍难分。
  久别重逢后的亲密就像是往干柴里扔了一把火,点火容易收场却没那么简单。
  意识朦胧间,官周听到谢以在接吻的间隙哑声说:“我们回去。”
  这个情形,不管谢以说什么官周大概都会应声,因为脑子里像刚刚日出的海,被雾气充了个满。
  但凡官周还有些理智,就能想起来这次约会并不是两个人。
  ……可惜他没有。
  商场距离公寓至多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平时匀速大概也要七八分钟,结果他们只花了五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大门刚拉出一条缝,谢以就迅速地膝盖一抵,进去以后反手把人摁在了门板上又吻了上去。
  门随着官周背部的压靠,那条不大的缝重新合上,连带着一声清脆的落锁响唤醒了他的某根神经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回、回房间。”官周被人吻得语不成调,浑身温度直线飙升,热得发烫。
  时隔这么多年,他的吻技还是青涩得一点没长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动作里的喘息就开始混乱。
  玄关没开灯,吻势从激烈逐渐变得缠绵温柔,谢以眼睛微微垂着,目光落在对方一下一下被啄吻的唇上。
  这种眼神裹挟在夜色里显得很浓很浓,被黑暗一融化,官周近乎求饶地胡乱捉住了在他身上乱动的手指。因为被人堵住了唇说不出话,就只能报复似的加重了力道,狠狠咬了一下谢以的下唇。
  结果节奏掌握在别人手里,他控制不好力度,咬下去的前一瞬间听到一声清脆的拉链响,一哆嗦,腥甜味快速地从口齿间开始蔓延。
  谢以顿了一下,然后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一声。
  等官周再回过神来,已经躺在了卧室那张不算宽阔的床上了。
  第84章 他一遍一遍地把爱意说给他听
  官周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快要烧起来, 他的耳根是烫的,脖颈是烫的,包括被人紧握在掌心的手指都像被火燎了似的。
  暧昧的红像晕色一般不断扩散, 他的喘息时而急促,时而又在谢以留的余地里缓缓顺气。
  小腹中间那颗系扣被打开,裤腰松松垮垮地卡在胯间, 官周劲瘦的腰也露了一截出来, 线条流畅漂亮, 又带着少年时还未褪的青涩与张扬。
  对方温热的手指从这儿往下时, 官周睁开了泛着雾气的眼,咬字不清地喊了一声:“谢以。”
  谢以的喉咙一瞬间收紧、发干,手跟着一紧, 官周咬了咬后牙, 攀着他肩膀的手指立刻用力了几分。
  “我去浴室。”谢以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只以为他是不想,克制地收回手。
  “不是……”官周急忙支起身子截住他的手腕,浑身使不上劲, 根本不像在拦他,而像撩拨似的想牵他的手。
  “我就是叫叫你。”他解释。
  因为要发生什么他做好了准备, 如果不是错过太久, 这件事早就该来了。
  当初他们窝缩在锁着房门的逼仄房间里亲昵纵情, 但这样不光明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做正式的事, 谢以也舍不得在那种情况下开始。
  包括誓师大会那晚情难自禁的开场, 到了最后, 谢以也没有让他来。
  所以像想确认、想抓住这个人一样, 官周忍不住想叫叫他。
  这一声, 谢以就走不掉了。
  卷土重来的吻势更加汹涌, 这一次确定了心意,再没有克制,谢以几乎不给他留余地,反身而上。
  十八岁冬末走散的人,在二十五岁的初春再相逢。
  爱意像呼啸而来的风雨,避不开,躲不掉,在这场无边的春夜降临得酣畅淋漓。
  在动作的推进中,官周话音细碎地问谢以:“你后悔吗?”
  后悔错过这些年吗?
  后悔放下我一个人走吗?
  在一个人熬过苦难的时候,后悔当初那么决绝吗?
  谢以默了默,没有回答,拇指按擦过他的下唇,再次吻了上去。
  代表了答案。
  再后悔也是他一个人的事,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是想他。
  每一次后悔,都不过是因为在想他。
  官周舔舐着谢以唇上被自己咬破的微小创口,短短十几分钟,那里已经没有再流血了。
  随即又偏了偏头,发狠地咬上了谢以的脖颈,语气低闷又气愤:“你就藏吧。”
  谢以停了停动作,借着月光去看他。
  官周的眼尾通红一片,咬着牙说:“既然不后悔,为什么要躲在背后说爱我?”
  分别那刻,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官周无力回天。
  从咖啡馆出去那一刻,他想过这会不会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此后所有的“我们”就变成了回忆。
  但他们肩擦过肩,从咖啡店不大的门框里跻身出去,在对方转身离开时,官周又听到一声极轻的呢喃。
  他说爱他。
  不是说给官周听,是说给自己听。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说过“爱”这个字眼,这个字太沉重了,往往附带着枷锁和负重。
  说爱的那一刻,就是往自己的肩胛上穿过了锁链,并义无反顾地送到了别人手里。
  谢以抹过他的眼尾,极温柔亲了亲:“因为爱你,所以舍不得。”
  他们相拥着,亲吻着,迟到很多年的爱意在这一晚有人一遍又一遍地说给官周听。
  临门一脚的时候,谢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事,动作蓦然停住。
  “怎么了?”官周眼眸仍旧泛着红,只不过这一次的红是血气蒸腾时的不由自主。
  “没买东西。”谢以从他身上撑坐起来。
  不用多问,官周一下就知道了他说的什么东西。
  作为一个医生,他当然对这种事情略知一二,初次如果没准备好的话,很容易伤到自己。
  “要不。”官周觉得自己说出的话烫喉咙,“下去买?”
  显然不行,中途被打断了,后面怎么能进行得下去。
  谢以眸色低暗,看了他几秒,对方的身体微微侧着,肩背紧绷的弧度锋利又漂亮,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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