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每一次接触两人心中都像过电一般,但外表上都看不出,心动都被隐藏在了吹风机的噪音中。
谢扉的头发不长,很快就吹好了,只是或许是风太热,谢扉吹完头发脸跟红了,楚宴看着,脑子里浮现秀色可餐四字。
楚宴吧吹风机收好说:“我在等你给我念《飞鸟集》。”
谢扉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楚宴时回答刚才他问他为什么还不睡。
“所以你今晚过来,就是想听我念《飞鸟集》?”
“嗯,想亲耳听到。”楚宴笑着低声说。
所以楚宴深夜驱车穿过半座城来到他身边是因为想听到他念散文,有点犯规了。
谢扉心绪翻涌,上前跟楚宴贴近,头埋到了楚宴脖颈。
楚宴感受着谢扉的体温,他的呼吸会打在他的锁骨上。
楚宴忍不住伸出手轻抚谢扉的头发,“怎么了?”
良久,谢扉才嗡声说:“没事。”
谢扉微微退后,低着头绕道楚宴背后,再次把楚宴一路推回了客卧。
梅开二度了,楚宴顺着谢扉走进了房间,门再次被关上。
楚宴无奈的抬手扶额,就听到门外谢扉的声音响起,
“this is a dream in which things are all loose and they oppress.i shall find them gathered in thee when i awake and shall be free.”
声音温柔清脆,落到楚宴耳中,好似通过血液流遍全身,流经之地都泛起颤栗。
谢扉念完,停顿一会儿,像是找补似的又说:“好了,记得给我密钥。”
说完就大步回主卧关上了门。
楚宴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不合时宜。
他明明没有想任何有关风月的事,这种时候想这种事都是亵渎,但是他的心有多柔软,不该硬的地方就有多硬。
楚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和关门声,低笑着叹息一声给谢扉发了新的密钥,然后安详的躺到床上再次从头默背《道德经》。
谢扉背贴在门板上,心脏还在高频跳动,手机叮咚一声传来了新的信息。
谢扉慢慢走到床头拿起手机,果然是楚宴发来的消息。
晚风从窗户吹进,拂动了轻薄的月影纱,中和谢扉过高的体温。
等感觉有些冷了,谢扉才把窗户关上上床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在梦里,一切事都散漫着,压着我,但这不过是一个梦。当我醒来时,我便觉事情都已汇聚在你那里,我便也自由了。”——《飞鸟集》
第30章 扫墓
第二天谢扉起床出房门时, 楚宴已经不在了,餐桌上有装着早餐的保温箱和一张纸条,上面是铁画银钩的字迹:家里有事先走了, 记得吃早餐。
落款是一个大开大合的宴字。
谢扉看了一眼窗外,今天是清明节,无论前后是怎样的艳阳, 清明节这天总是细雨纷飞。
谢扉洗漱完吃了早餐, 却没有先去墓园扫墓, 而是先去了派出所。
清明值班的是昨天出警的那个年轻警察, 他今天上午看了昨天带回来的蒙杰的案宗。昨天谢扉报案时提过蒙杰有骚扰他的前科,当时他们都以为是普通的骚扰案件,但今天查了才知道, 竟然是情节极其恶劣的猥亵儿童。
等谢扉到派出所时, 年轻警察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 ,本来看蒙杰的伤太重了,还觉得谢扉出手太狠了些,现在却觉得这样的人渣被打死都是活该!
要怎样的阴暗恶毒才会在出狱后又蓄意跟踪, 试图猥亵受害人,这种垃圾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根本牲畜不如!跟何况他还...
“他身上有摄像头?”谢扉眉头一挑, 但也不是很意外。
年轻警察看着谢扉有些不忍, “而且他昨晚在直播, 我们查了他直播的平台, 是国外非法平台...”
直播就比较麻烦了, 谢扉皱眉思索着, 现在徐姐还没给他打电话, 说明事情还没爆出来, 但国外的小众平台浏览量也不低保不齐就会有认识他的人看到。
谢扉不知道蒙杰拍到的画面情不清晰,认出是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的,我明白了,我的律师会在清明假后来处理。”谢扉跟年轻警察握手道别。
他是一定会起诉蒙杰,直播虽然会给他带来麻烦,但是非法平台直播盈利,和出狱后再次伤害被害人,足以将那个渣宰再次送进去。
出了警察局,谢扉一遍驱车到墓园一遍给徐燕衣打电话说这件事。
他没有提以前的事,只说了大概,“我昨晚就报了警,他现在被拘留在派出所,节假日过后我会请律师起诉他。但我昨天情绪激动揍了他,应该全部被拍下来了。”
“打得严重吗?”徐燕衣已经在预想公关方案了,“需不需要公司的律师来处理?”
“轻微伤,公司的律师就不用了。”不知道蒙杰怎么躲的,谢扉昨晚还真没打到蒙杰的任何要害。
跟徐姐说也就算跟公司报备了,提前做好公关等事情爆出来才好处理。谢扉就没想过这件事情会侥幸不被爆,只想着爆出来影响能降到最小。
他们团正处于上升期,这时候他爆出丑闻影响到不仅仅是他,还有柯宇他们三个,甚至他们一整个幕后团队。
挂了电话,谢扉一路沉默的把车开到墓园。爸妈回爸爸的老家去祭祖,他为生父扫墓,这是他成年之后谢蕊和孙有为商量好的,在他成年之前是孙有为单独回老家扫墓,他和谢蕊留在b市祭扫。
孙有为的父母也去得早,他们这个小家相当于没有长辈,自由之余也有些冷清。
谢扉再一次站到生父墓前,时隔两个月心境却大为不同。
谢扉把花摆好,给墓碑上的的倒了酒,然后盘腿坐在墓碑前,拎着还有大半瓶的白酒开始像喝饮料一样喝。
清明节扫墓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在上午过来,像他一样下午才来的很少,一路上他逆着人流往上走,看着扫墓的人有难过的,有沉默的,也有看起来跟平常日子没有不同满不在乎的。
他或许也是不在意的那部分。
来扫墓的人中,能一眼看出伤痛的往往是新丧,伤痛还没有被时间冲散。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大的悲伤也会渐渐归于平静,顶多在想起来时被刺痛一下。
很多情绪都是如此,谢扉想着,小时候的梦魇,随着逐渐长大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是在想起来时会有一瞬间的愤怒和不甘,如鲠在喉。
谢扉拎着酒瓶和面前摆放的酒杯碰了一下,喃喃道:“以后不会了。”
从很久以前他就想过,那个渣宰出狱后会不会再来找他,他甚至迫切期待过,在他19岁那年,刚好是蒙杰出狱的第一年。
现在他的梦想真的成真了,他替16年前的自己战胜可怕的大怪兽。
谢扉将瓶中最后一口酒饮尽,摇摇晃晃的起身往下走,还不忘给自己拉上口罩。
墓园里,山雾中,一个青年迈着微微蹒跚的步子向山下走,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寒冰会随着时间慢慢升华,但更快速的方法却是被疾风骤雨冲刷融化。
格陵兰岛的一场暴雨融化了70亿吨冰川;而这一场清明急促的春雨,终于消融了谢扉心中深藏16年的寒冰。
*
出了墓园来到停车场谢扉才想起来一个严峻的问题,他喝酒了不能开车回去。今天清明节,显而易见的助理,经纪人都在放假,爸妈也不在市里里,楚宴也没空。
谢扉冷静的掏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叫了代驾。
清明节还工作的代驾也很少,谢扉加了两次小费才有人接单,并且显示距离27公里。
谢扉叹息一声,干脆去墓园的杂货铺又买了一瓶江小白找了个没什么人经过的长椅继续喝。
等到代驾姗姗来迟时,谢扉已经喝了两瓶。
谢扉挂了电话把最后一口酒喝完,瓶子扔到垃圾桶里,重新走进停车场。
谢扉一身酒气的坐上车后座,代驾是个肚子圆圆的大哥,他把车发动驶出墓园,从后视镜看了眼即使戴了口罩依旧能看出来容貌不俗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小兄弟,节哀顺变。”司机大哥绞尽脑汁的想话安慰,“这个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过下去的...”
他显然是误会谢扉因为亲朋好友过世伤心难过才喝那么多酒,毕竟谁没事来墓园喝酒。
谢扉此时虽然没彻底醉,但也已经有些迷糊了,听着司机大哥的话也懒得反驳。
懒懒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大哥刚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顿时更起劲,他仿佛拿了劝说失足青年的剧本,一路上喋喋不休,从逝者已逝讲到苦难再说到:“活着吧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儿,别想太多,就是过!”
谢扉一路不知道是车窗吹的风,还是司机大哥的絮叨,反正下车的时候酒都醒的差不多了。
下车交接时,谢扉打趣:“您得是余华先生继董老师后又一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