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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白月光亡妻回来了 第57节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阿窈坐在失控颠簸的马车里,被迫坠下悬崖的时候怕不怕。你不问,我得知她出事的噩讯时,怕不怕。你更不曾担忧过,当时还不满两岁的均晏和均霆失去阿娘的那些日夜里,哭到声音发哑,高烧数度不退的时候,怕不怕。”
  说到后面,谢纵微吐字愈发艰难。
  他压下眼底的晦涩与恨意,缓缓抽出腰间佩着的长剑。
  雪白剑光一闪,屋里好似落入冰窖之中,一刹间静得连众人砰砰发紧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拥熙吓得拼命往后蜷缩,尖叫道:“阿娘!阿娘!阿兄要杀我,你快救救我,救救我啊!”
  老太君也被吓着了:“儿啊,她是你妹妹,是你妹妹啊……你们一母同胞,你杀了她,不是剜我的心肝吗?”
  “剜你的心肝?阿娘。”谢纵微嗤了一声,线条清绝无暇的脸庞上带着冰冷的寒意,“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泥人木像,没有心肝,也没有脾气,所以不会痛,你也不会心疼我?”
  老太君怔住:“你是家主,本身就该扛起责任来啊。”
  谢纵微不置可否,冷冷道:“早在她与外人勾连,意图谋害我妻的时候,她就该知道,她不配做我的妹妹。”
  说完,凛冽剑锋一甩,闪着寒意的刀尖直指谢拥熙。
  “我犯下的错,我自会去赎罪。哪怕阿窈再也不会原谅我,那也是我该得的报应。”
  “但现在,谢拥熙,告诉我。你当年到底在阿窈坠崖这件事里参与了什么。否则,看看是你的嘴更硬,还是我的剑更利。”
  有破空声响起,谢拥熙尖叫一声,她的裙袂硬生生被剑划破了一块。
  “我说!我说!”
  谢拥熙颤抖着抱住头,崩溃地哭了出来。
  ……
  白大夫忙活了许久,终于,赶在暮色垂下,明月升空之时,施母醒了过来。
  她慢慢睁开眼,感觉到掌心一紧,望去,一张熟悉又陌生的漂亮小脸出现在她视线之中。
  “窈娘。”施母的声音仍带着病弱的颤,她颤巍巍地回应着女儿紧握着自己的手,慢慢地也扣紧了她的手。
  “你回来了。”施母静静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小女儿,笑了,眼泪却顺着脸上的沟壑淌了下来,“我们都回来了。真好。”
  看着阿娘埋在外祖母怀里呜呜地哭,谢均霆忍不住抹泪:“阿兄,怎么办啊?我劝不了阿娘,我……”
  他也忍不住想哭啊。
  谢均晏抿紧了唇,眼睛早已红了一圈儿。
  他怎么会不懂得阿娘,还有弟弟此时的心情呢。
  大家都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之后,谢均霆剥着鸡蛋壳,被烫得龇牙咧嘴,又乖乖地把煮鸡蛋递给她们敷眼睛。
  谢均晏在一旁安静地替大家续上杯盏里的水。
  施父看着懂事的两个外孙,很是欣慰。
  “窈娘不能再以从前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她的死讯有太多人知道,这太危险。”
  大难不死,青春常驻这样的事太过离奇,他们难以用常理来解释,旁人更不可能轻易相信。
  有些人已经贵无可贵,对于长生的执念,偏执得令人觉得可怕。
  施父绝不愿再因为‘妖物’二字再失去女儿一次,他目光沉沉:“我们得想一个可行的对策。”
  众人沉默间,施母却握紧了小女儿的手,颤声道:“不……我不同意!”
  第37章
  “阿娘。”
  施母意外的激烈态度让众人有些懵然, 施朝瑛忙道:“只是换个身份罢了,但窈娘还是窈娘,不会变的。”
  施朝瑛想了想, 继续道:“阿弟五岁那年的暮春, 汴京时疫横行,阿耶当时任太学正,圣人下令封锁皇城之后,阿耶不能再出宫返家。我与阿娘她们便收拾行李,回了江州老宅避灾, 直到疫情转圜,入了冬,我们才回到汴京。”
  “中间也隔了大半年的时光, 若说阿娘当年回江州老宅时已有身孕, 生下孩子后,见她幼嫩孱弱,担心汴京时疫冲撞了本就体弱的小小婴孩, 将她留在江州老宅托人抚养……如今四娘大了, 为了她的姻缘,一家人也想着回汴京生活, 便让四娘与小弟先后回了汴京。谢纵微毕竟是窈娘的丈夫, 还有两个孩子, 这门亲戚,总归是要继续走动的, 至此, 四娘和双生子,还有谢纵微之间有了联系,便也能站得住脚了。这个理由如何?”
  十年里, 施家三口在江州老宅深居简出,只有几个老仆侍奉,要想杜撰一个四娘子出来,也不难。
  施朝瑛想起妹妹回汴京之后,遇到过的那些旧往之人,心中微定,除了一个谢拥熙不可把控,其他人都还好。
  谢纵微若是连他妹妹的嘴都捂不牢,怕是自己也羞于再出现在窈娘面前。
  听了施朝瑛的话,众人默默想了会儿,点头,觉得若真是没办法了,这条路子也比较可行。
  施琚行乐了:“那我岂不是要当哥哥了?”
  阿姐现在面嫩得很,施琚行今年已经二十有五,每次唤她阿姐,她又十分正经地点头应下时,心里总觉得好笑,又觉得她可爱。
  想到两个个头都比阿姐高的外甥每次都乖乖叫她阿娘……
  施琚行笑得更欢了。
  “三郎,不许欺负姐姐。”施父严肃起来,还是挺唬人的。
  “不成不成,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窈娘再死去一次。”施母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握着施令窈的那只手力气不自觉变大,施令窈被她捏得有些疼,看着母亲神情间隐隐的异常,她心头微沉:“阿娘,您别激动,我在这儿呢。”
  施母顿了顿,浑浊眸光里映出她年轻鲜妍的面庞,突然狠狠把她的手甩开:“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假的,你是他们找来骗我的,是不是?”
  众人都没料到施母的反应会这样强烈,施朝瑛扶住妹妹隐隐颤抖的肩,对着神情狂乱的母亲温声道:“阿娘你瞧,她就是窈娘,是你的小女儿啊。她带着两个孩子来看您呢,您瞧瞧,是不是她?”
  无论她们怎么劝,施母都坚信眼前的人是假的,是他们寻来哄她的赝品。
  施母被哄着喝了药,药劲儿慢慢上来,她困乏地闭上眼,但眉心那道深深的折痕仍旧没有松开。
  施令窈握住阿娘的手,让她安心睡去。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
  “有一年,你阿娘病得实在厉害,我们担心她熬不过去。”提起旧事时,施父的声音里难免带出一丝波动,“就去寻了一个眉眼间与你有几分相似的女郎,想着能够陪陪你们阿娘,让她开心些。不曾想,她病得昏昏沉沉,却一眼认出来,那不是她的孩子。”
  “她受了好大的刺激,好在因祸得福,吐出了淤血,慢慢养了一段时日,好转了些。”
  但不曾想,今日的事会让老妻想起那桩旧事,引得她癔症再度发作。
  施父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好孩子,别怕。此计不成,咱们再想旁的方法就是了。”
  施令窈低下头,细细的手指头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上的玉兰。
  她很茫然。
  难道要她一辈子用别人的身份活下去,或是,不见天日吗?
  谢均晏有些迟疑:“外祖父,倘若咱们说阿娘是被世外高人所救,又或是在哪间佛庙静修多年,如此一来,可信度是否会高一些?”
  他看出来了,阿娘现在的心很乱。
  谢均晏半跪下,握住阿娘微微发凉的手。
  施父听到他的话,沉吟一会儿:“这种事,到底太过离奇,保不准会有要刨根问底的人。”
  就怕他们便会无休止地去追寻窈娘口中的高人、高僧,到那时候,窈娘同样不得安生。
  “窈娘能再度回到我们身边,已是上苍垂怜。时移事易,唯有情是不会变的。”施朝瑛道,“这事急不得,缓缓再谈吧。”
  谢纵微算是办了些实施
  施令窈想起她在善水乡那株桃花树下醒来后,从桃红口中得知她来到了十年后,满心的犹疑与不确定,她甚至怀疑耶娘会害怕死而复生的她。
  但姐姐说,唯有情不变。
  施令窈眨了眨眼,压下眼底的潮,轻轻嗯了一声。
  旁人再怎么变,她都不关心,也不在乎。来自父母、手足、孩子的爱,一如往昔,甚至在十年间的疼痛与煎熬之中,把那份爱意酿得更浓、更厚重。
  他们的爱此时正裹着她,施令窈有些醺醺然,先前的低落与担忧都被抚平。
  眼下的困境总会过去的。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考虑到施母的身体,众人想着先去施令窈如今住着的小院先将就些时日,等将老宅仔细洒扫一番,再搬进去。
  苑芳拿来一件披风,施琚行抱着仍在昏睡中的母亲跟在后面,几人走出铺子,却见有两辆马车正在门口等着。
  “雪鹰叔?”
  谢均霆认出来站在马车旁的人是常年跟随在阿耶身边的侍卫,有些意外。
  难不成被他点拨过后,阿耶眼里又有活儿了?
  雪鹰对着双生子微微颔首,走上前,望了一眼施令窈,低头恭敬道:“夫人,大人已将槐仁坊两处宅院买了下来,前不久已经打理好了。施老爷与高夫人一路辛劳,就近住在您隔壁的院子里,也方便些。”
  说完,他将两处宅子的地契与隔壁宅院的钥匙递了过去。
  施令窈愣了愣,没有急着接:“谢纵微把两处宅子都买下来了?”
  没得是为了方便他自个儿日后爬墙吧。
  雪鹰性子内敛,闻言只道:“是,已在官邸过了户,地契上写的是夫人的名字,夫人过过眼吧。”
  谢均霆在一旁听得又是满意,又是酸溜溜。
  一家三个男人,怎么就他出手最小气?
  雪鹰当然不会,也没有必要骗她,施令窈低头匆匆扫了两眼,地契上两处宅院的所有者的确登上了她的名字。
  “阿耶,先上车吧。”
  此时不是纠结那些事的时候,施令窈刚一开口,双生子便乖巧地上前,一人扶着外祖父,一人帮着小舅舅把外祖母抱上了车。
  施朝瑛将小弟也赶上了耶娘的那辆马车,她晃眼一看,就知道谢纵微安排得还算不错,车舆宽敞,有两个开心果外甥陪着,再多一个小弟也坐得下。
  她有话要和妹妹说。
  被长姐蕴含着威严的眼神一扫,施琚行不敢造次,麻溜地上了第一辆马车。
  “长姐。”
  施令窈依稀看出来她想和自己说什么,掌心微微濡湿,那两张轻飘飘的地契也变得有些沉重。
  施朝瑛看着妹妹低着头,一脸心虚的样子,又是想笑,又是心疼。
  她以为自己要训她?
  “说吧。你与谢纵微,到底是怎么想的?”
  施朝瑛淡然地往那儿一坐,语气和姿态都很随意,但王霸之气不变,施令窈那颗从听到谢纵微把隔壁院子也买了下来之后就开始不安分的心,顿时怦怦跳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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