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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雨 第26节

  结结巴巴对着周屿淮说:“我先拍照。”
  她掏出手机,周屿淮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不让三轮也过不了,裴溪刚掏出手机,周屿淮拉开了车门,钻进主驾驶位置。
  裴溪站在阳光下扭头看他,手机还停在相机页面。
  大叔也跟着上了三轮车,脸上露出走了大运般的笑意,唇角扯出褶子,挂着没刮干净的胡茬。
  周屿淮朝着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往边上站,裴溪照做,越过石头往前,站在石头后方,她透过玻璃看着车上的周屿淮,看着他挪车,单手转着方向盘,认真又漫不经心。
  同时,她这个位置也能看到,破损的车灯。
  她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不便宜.......
  三轮车的声音咯吱咯吱转动着,扰得耳朵烦躁,闻着尾气,车挪好了,大叔临走前又停车转头对着他们喊:“以后开车注意安全!”
  接下来,上山的一段路程,是周屿淮开的车。
  周屿淮问她:“刚刚说到那儿了?”
  闭口不提车的事情。
  裴溪没回答这个问题,缓了缓说:“我赔。”
  “拿什么赔?”周屿淮轻淡淡地问。
  刘老太太的房子就在前方,木门被太阳晒得发白。
  周屿淮把车靠边停了,没有着下车,手腕搭在方向盘上,侧眸看裴溪,等回答。
  裴溪毫不怯懦对上他的眼睛:“钱啊,你还要什么?”
  空气中的氛围每次都会因为这样的话题而变得沉重且微妙,在对视中没有擦出火花,只有毫无止境比较高低。
  有人欲盖弥彰,有人试图挖心刨肝。
  他们就是这样。
  周屿淮回神,轻巧躲开,慢吐出一口气:“先不说这个,赵哲怎么了?”
  “你先去办你的事儿吧,办完了再说。”裴溪视线绕开他。
  “你不就是打算赶在到之前告诉我。”周屿淮声音稳稳地,“现在说。”
  第17章 提往事
  裴溪的确是打算在到老太太这儿之前告诉周屿淮。
  路上的意外, 这些话慢慢往下搁置了。
  探听周屿淮的态度,目的达到了。
  所以,到现在, 她应该说出来。
  “老师和先生就他一个孩子。”周屿淮说,“听老师提过, 他小时候因为看到一部关于救死扶伤的电影,从那时候起便励志要做一名医生。”
  裴溪说:“后来他做到了。”
  “他是做到了,他比同龄孩子都要聪明, 先生以他为傲。”
  车内闷得慌, 周屿淮开了车窗, 一阵不燥的凉风穿透了胸膛, 周屿淮提到的每一个字都很是沉重。
  赵哲的确是这样,有的人会因为天赋这个字而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赵哲是这一类。
  北海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师,从而方面讲他都是优秀的。对于他的习惯,周屿淮在刘老太太那儿听了不少。
  周屿淮不明白的地方和刘老太太是一样的,明明是很喜欢, 怎么会轻而易举说放弃就放弃。
  “他打过电话吗?”裴溪问,“我是说两年前老先生去世的时候。”
  “打过,在葬礼上, 响了几声就挂掉了。”
  周屿淮吸一口气, 手落在窗边往老房子看去。
  葬礼上的来宾不少,刘老太太的黑衣上下走动染了灰尘, 在葬礼上有一只蝴蝶正好落在花圈的位置。
  所有人都知道赵哲没回来, 但不是所有人都闭口不提。
  “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屿淮视线放得更远了一些。
  “没说,但暂时回来不了。”
  “不回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周屿淮看她, “你总是向着他说话。”
  “我为什么要向着他说话?”裴溪反问。
  “问你自己啊。”
  周屿淮即使散出二世祖的态度,仍旧是摆脱不了那股子矜贵。
  “不回来他说再多也没有用。”周屿淮打开车门一步垮了出去。
  裴溪紧接着一步冲了出去, 她隔着车身对着周屿淮喊:“他加入了msf。”
  周屿淮的脚步在这句喊声中慢慢顿住了。
  随后才缓缓朝她看去。
  赵哲从战地打来电话的时候,裴溪也是很震惊。
  从他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以后都是瞒着老两口,前往战地时,赵哲不敢告诉家里人。
  裴溪知道a国的炮火停留了很久,国际新闻网上也有不少照片放出来,赵哲能打几通电话回来是幸运的。
  “你打不打算告诉老太太?”裴溪在烈阳下,声音变紧了些。
  周屿淮就看着她,视线因为车身的遮挡没办法平视,几秒后才移开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说:“跟我进去。”
  他朝着老院子去,每一步都有沉稳地气息。
  刘少华老太太住的地儿,裴溪是第二次来,第一次进屋。
  老院子翻了土,石板上却干净得很。
  角落有种着蔷薇,大片粉红缠绕着绿藤,迎着烈阳,任由对方大口倾吞着艳红。
  以前在南城裴溪时常会见到蔷薇,学校的花圃里也种过,不过就开了一天,被某些学生薅秃了。
  老太太见她盯着蔷薇看了一阵,便说:“想种点花,不知道种什么,就选了蔷薇。”
  “很好看。”
  裴溪回过神,这次的谈话才像是第一次正式交流。
  上次的事情都闭口不提。
  周屿淮把东西交到老太太手里,刘老太太枯竭地手指轻握住文件夹的边缘,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周屿淮短暂地看了裴溪一眼。
  裴溪紧张了,咽了咽口水。
  直到刘老太太的银发反光投射进她的瞳孔,她心脏更是忽地一紧。
  “有一封信。”周屿淮视线指着文件袋。
  裴溪松一口气,周屿淮没有直接说出来。
  刘老太太背身到椅子边坐下:“你们坐。”
  起满褶子的手指绕着文件袋的锁扣,无名指上戴着银戒,指甲修得很干净,竖纹在光照下很是明显。
  正午半山不会太过闷热,周屿淮是先让裴溪坐了,自己才搬了一把椅子在旁边,两把椅子之间隔了几公分。
  “信纸在哪儿找到的?”刘老太太带上老花镜,手一抬,让光透过薄信封,里边信纸上的字迹都能看清。
  裴溪说:“就在第一层柜子里,和促销单夹在一起。”
  “记性挺好。”老太太温和笑着。
  “看过了吗?”刘老太太一边打开一边问。
  两个人对视一眼嗯了一声,信看过了,七十二岁舒绣奶奶的邀请信。
  “信封被喜糖黏住了,所以处理的时候染了污渍。”
  这信封太薄,没办法很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裴溪本想做修复的,但这种活儿她实在不知道怎么下手。
  刘老太太说:“我容易忘事,找到这信封的时候,忙着接电话,那会儿你又在家。”她对着周屿淮说的,“当时没看到信纸,老头子有健忘症,放在哪里了愣是没让我瞧见。”
  她笑得腼腆,不好意思。
  这封信或许在老太太看来,不好让人看见。
  “这封信很特别。”周屿淮用这句话回应。
  老太太展开信纸,笑着道:“是特别,舒绣写的。”
  沧桑的语调是娓娓道来,暗叹慢吟。蔷薇是红的,故事变成了旧的,裴溪也说过,这封信很特别。
  “但我看,寄件人在很远的地方。”裴溪不解。
  她其实是想问这封信背后的故事。
  “栖山镇的确很远。”刘老太太叠上信纸往里边装,“年轻那会儿,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三个当时都前往了栖山镇。”
  裴溪诧异:“三个?”
  “是,我,老头子,舒绣。”
  裴溪此刻再回想那封信的内容,对于舒绣奶奶的形象有了一个初步的雏形,刘老太太身上也透着一股书香味。
  “知青下乡去的栖山镇。”周屿淮视线走到了那封书信上。
  老太太继续说:“后来返城,舒绣就留在了那儿。”
  文化大改革知青下乡,选择留在乡下的知青也不少,在乡下结婚、落户、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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