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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雨 第35节

  “我们来这儿做什么?”裴溪叉开话,“我的意思是, 车上的小匣子怎么回事?”
  因为车上的小匣子, 她问了这句话。
  她知道,瓶子是周屿淮给岑悦找的, 这一只瓶子跟岑悦有关系, 想到这儿心口上酸涩涩的,连问话也不会试图去对上周屿淮的眼睛。
  “你想听真的还是假的?”
  周屿淮貌似吃好了, 不跟她在饭桌上闲聊。
  阿姨来收盘子,听到了也没接话, 直接打断问:“吃好了哇?味道怎么样?有哪里不合适的直接说哈,下一顿我们也能注意些。”
  周屿淮看她,貌似用这个眼神在询问裴溪有没有吃好。
  “味道很好,没什么问题。”裴溪抿着笑回答。
  桌上的鱼还剩了半条,这半条都是她吃的。
  她没见过周屿淮吃鱼,一直都是,从认识到现在。
  “那就好,明天八点下来吃早饭哈,或者八点我让人给你们送上去,看你们想在房间解决,还是下来吃。”
  这次阿姨不再看周屿淮的意思了,直接盯着裴溪问。
  “我不吃早餐,一杯果汁就行,我自己下来。”
  裴溪不吃早餐,她的性格就这样,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
  阿姨这时候看向周屿淮。
  周屿淮似有似无地叹了鼻息,随后回:“准备两份早餐。”
  他没有领导架子,语调里尽是客气。
  “好好。”阿姨笑着,“晚上关好门窗哈,今天晚上有大暴雨,估计你们要去景区是去不了的,隔壁的老瞎子说,这暴雨要下好几天。”
  正说着,忽地窗外撇过一丝闪电。
  裴溪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迅速关了窗户,窗帘也是一并拉上。
  她查看了栖山镇的天气,果真一连几天都是暴雨,今年的雨水貌似是特别多。裴溪洗完澡又看了一遍手机,发梢末端还在滴水,她擦着头发,用沾水的食指点着屏幕。
  于栀发了消息过来,问她现在在哪儿。
  今天裴妈妈打电话给于栀了。
  [裴溪:在栖山镇。]
  她回完这句话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一堵墙,隔壁住的是周屿淮。
  [裴溪:跟周屿淮过来的。]
  下一秒,屏幕上弹出语音电话。
  裴溪深吸一口气,接通。
  “你好好跟我说一遍,你跟着他去了哪儿?”于栀的声音很大,裴溪把听筒拿远了些,大拇指点下扩音。
  “栖山镇。”
  “一千多公里,他威胁你了?”
  “没有。”
  “那他拐你到那儿做什么?”
  “没有拐我。”
  “那你去那儿做什么?就为了躲裴姨?”
  不全是,裴溪一部分是躲裴妈妈,一部分则是因为陆台萧的出现,陆台萧出现,紧接着有人拍他们,怎么想都不对。
  “只是一场交易。”
  裴溪这么回的于栀,很明显于栀不信。
  “交易?不过我到现在没明白,你俩分手那天,明明都快要了你半条命,当时双腿都站不住了,吃什么吐什么,你真的能做到一个电话不打,你明明很喜欢他啊。”
  先放手的人,哪里配怀念。
  隔着屏幕,于栀看不到裴溪的神色,她哪里知道,提到这些,裴溪的眼神忽地就暗淡了。
  而隔着这堵墙,周屿淮全听到了,他站在书桌前凝紧的眸光里全是黯淡,他眸光往上,透着墙纸想看穿,看穿此刻裴溪孤单的背影。
  大雨夜,如果临走时,他回了头,大概后来的故事会不太一样。
  会有他们想象过的山海,也会有霓虹。
  他喉结轻微动了动,桌面的手机震动。
  电话是李喻打来的。
  ……
  “查清了,那人叫陆台萧,是一名保险调查员,三年前入职的成文保险公司。”
  ……
  周屿淮眉头微微皱起来,还真是做保险的?
  彼时再回想那股气质,周屿淮松了松眉头,步子往窗边去,玻璃窗上落了雨珠,印着他的轮廓,而轮廓之后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时不时闪电而过盖住他的影子。
  ……
  “这事情查起来便怪了,以前他在南城经营一家小酒馆很多年了,不知怎么的就把酒馆给转让了,入职了成文保险公司。”
  ……
  按照李喻这么说,事情的确是稀奇,很多人都是从被工作束缚到变成自由职业,陆台萧还反了过来。
  ……
  “具体怎么认识裴小姐的母亲裴女士的,还不太清楚,唯一有关联的就是,裴小姐父亲当年,所购的人身意外险是成文保险公司的。”
  ……
  周屿淮听到这里,眼睛慢慢对上了玻璃窗内的影子,心脏砰一下撞击胸腔,他心口轻缓缓地起伏着,呼吸都放慢了。
  ……
  “咖啡馆的老板娘说,裴溪一直叫陆台萧小叔叔,陆台萧偶尔也会到她这儿喝咖啡,聚的倒是不多,沉闷,说话直。”
  ……
  “说重点,没让你专程查他。”周屿淮一只手“唰”地拉上帘子,他不太想继续听陆台萧这个名字。
  李喻结巴了一阵,周屿淮让他查整个事情,弄清楚最多的就是关于陆台萧,别的一点也没查个所以然。
  “算了。”周屿淮朝着空白的墙壁看一眼。
  李喻总是揣摩着他的心思,不管对错都会先说,说了以此试探他的态度。
  “对了,您的东西……岑小姐那头还没给回话。”
  周屿淮正准备应,忽地屋内骤然一黑。
  紧接着外边雷声大作,仿若天塌了一般,伴随着隆隆的回音。
  裴溪忽地一惊,人往后一退,桌子上的玻璃杯哐当一声倒地,碎成了渣。
  滴水的发尾扫上屏幕,她食指划着屏幕试图打开电筒。
  但水渍太多,划了几次仍没有任何反应。
  裴溪直接在浴袍上擦起手机。
  或许是太过紧张,窗外雷声一声接着一声,没套壳的手机像泥鳅一般从手心滑了出去,直接跌进了玻璃碎渣中。
  裴溪蹲身去捡,脚往前一步,一阵刺痛发凉的感觉顺着脚趾直冲大脑,她倒吸一口凉气,额头瞬间出了细汗。
  闪电钻透窗帘,像一只恶鬼扑上墙头,裴溪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这时,门“咚咚咚”响了三声。
  她转头朝着门口看去,脚趾还在往外出血,她撑着桌等门口的人说话。
  “是我。”
  周屿淮的声音。
  裴溪彼时稍微松了松气,紧绷的神经片刻得到松懈,像是回弹的橡皮筋,慢慢的往中间缩走。
  周屿淮打开了手里的台灯,走廊上不至于黑得彻底,天空被一道道闪电照出些轮廓,门开那一刻,他眉头稍稍动。
  裴溪顺着门的缝隙往外看,周屿淮眸里的担忧在瞬间化为柔和,这股柔和也在此时观察起她的神色。
  裴溪问:“怎么了?”
  “台灯,充好电了。”
  裴溪以前就觉得周屿淮是个特别细心的人,直到后来这种感觉没有一刻消失过,他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会记得她喜欢吃什么、怕什么、甚至是讨厌什么。
  以至于每每见到他,就会特别安心。
  “谢谢。”
  裴溪接过时手腕抖了下。
  那个夜晚,半开的房门没有一点温馨,属于栖山镇的苍凉,时刻在提醒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周屿淮的台灯开着,视线下走很快边看到她往外渗血的脚趾。
  眸光一动,紧凑的目光里好似多了些担忧,就像于栀丢了狗那年的神色,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些:“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裴溪恍惚了一瞬:“玻璃杯打碎了,伤得不重。”
  “我去问前台拿点药。”
  周屿淮不往下多问,也不多说。
  “楼道挺黑的,你带着灯。”
  裴溪把刚接过的台灯又给他。
  周屿淮的步子在她的声音里顿了下,转眸看她时沉沉地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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