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雨 第55节
“你可以直接告诉姑姑。”
周屿淮给她指路。
这件事他没再着手,之前是替周彦办过,王北的父亲是周彦前夫,这中间的事情,比较复杂。
周屿淮没有细问过周彦。
岑悦眉头轻动着:“看来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岑悦那句话不是在告知他,是在试探他。
“来办公事。”周屿淮说。
“慢慢办。”
岑悦折身绕开他,踩着高跟走了。
他在京大碰到了岑悦,但碰不到陆祁,说起来是挺奇怪的。
更何况现在的陆祁在京大考古系担任教授,应该更容易碰到才对。
周屿淮办事很快,也没有耽搁,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直点到位。
二十分钟左右,他就出来了。
跨进车里,周屿淮还没开口,司机往后转,神情凝结道:“周总,刚刚我碰上岑小姐了。”
周屿淮胸口起伏,偏头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岑小姐跟着那个助理有事情要回一趟法院得把车开走,她要去附近办事,问我能不能送她过去。”
都是认识岑悦的,周屿淮和岑悦是朋友。
如果岑悦提出这样的要求,司机也是不会拒绝。
周屿淮继续听他说。
“她给我看地址,我想的是如果不远,就给您打个电话说一声,送她过去。”司机挠着头,“我看那个小区跟您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所以我干脆让她等等您,一块儿过去。不过,岑小姐听到这儿,她就说算了,然后自己打车去了。”
司机疑惑的是,如果周屿淮跟岑悦闹过矛盾,那岑悦也不会下来后问他。
如果没有闹矛盾一起过去也方便,可岑悦为什么要拒绝?
周屿淮气定神闲,敲膝的食指慢慢停下,最后只是微侧额:“先开车。”
从这里,他判断出,裴溪接的这个特殊单子是跟王氏挂钩了。周屿淮凝神在窗外,没有再细想这个事情。
他没给裴溪发消息,往后靠揉着眉心。
....
“谁是房东?”陆祁问。
秃头男指了指坐在地上那位。
房东抹了把泪望着他,又看了看秃头男。
“两个人还不够,找了个年轻的过来欺负我老婆子是吧?”
房东气得不轻,睫毛都在抖。
陆祁闻言,抬起眼皮撂一眼秃头男,这瞬间貌似什么都明白了。
“我告诉你,你今天只要敢动我,赔得你倾家荡产。”房东抖着手指了陆祁。
陆祁看裴溪,眉头微斜,好像是在询问怎么回事。
裴溪收到信号后,解释:“没有,这是我朋友,应该.......”
不是一伙的。
她没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陆祁为什么过来。
陆祁低头溢出笑,抬眸时看了一眼轻松道:“我跟她一伙的。”
裴溪眉头紧皱。
“好,既然是这样,算算帐。”
红裙女往前站:“是报警还是怎样,算清楚,她打我,扯坏我项链,这笔帐得算清楚。”
陆祁眼帘垂下,目光定在散落一地的珍珠上。
转头问裴溪:“你动手了吗?”
裴溪没有回答陆祁,看向红裙女:“你活该,讹来讹去,讹我头上。”
“呸!死人的闲事管不够,管活人头上来了。”红裙女说话带着刺,但这些刺不痛裴溪。
陆祁又撂一眼红裙女。
“你想怎么办?”
“赔啊,我这项链贵得很,刚刚她动手医药费检查费统统得算上,我现在头皮还疼着,先动手无法无天了,法制社会,一群没素质的东西。”
这句话也带上了房东。
陆祁身后的男人这时候上钱,捡了颗地上的珠子在手心端详着,发现端倪后给陆祁看。
陆祁瞥一眼,轻笑:“你这珠子掉色。”
红裙女心虚,眼神躲闪,秃头男在这时候才冒出来逞能,依旧是那副傲气的姿态。
“我说它贵,它就值,你就说赔不赔吧,别扯这么多。”
“假的也能讹钱?”陆祁身后的男人开口了,“陆教授,干脆报警吧。”
裴溪听到这个称呼顿了一下,陆教授。
“那,你要多少钱?”陆祁倏地将气氛又拉回原本的状态。
他轻轻抿着笑,像是商量,让人觉得温和,金丝边眼镜一点盖不住眉宇间的阳光感。
这问到了关键的点上。
秃头男和红裙女互相看一眼,男的等女的决定,女的只顿了三秒。
“我这项链都买不到的,她动手打我这几处,一处怎么得万把块,如果商量那就给八万块,我也不报警了。”
红裙女说话不太自信,但要钱又理直气壮。
“你报警啊,不报警我帮你。”裴溪不屑一笑。
陆祁手落在腰间睨着,听到红裙女的话,笑容收了收,调子没有起伏:“裴溪,你过来。”
裴溪转而注视着他,移动了几个步子,她现在一头水雾,其实也并不太想陆祁参与进来,靠近后扯了扯陆祁的衣角。
“你别管了。”裴溪语气压低。
陆祁没理她,继续看着红裙女:“就八万是不是太少了?我给你八十万。”
对方一听,眼睛都带着亮光,看陆祁时,又忍不住躲闪:“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们要的。”
陆祁轻缓缓地带着笑:“是我说的,一分钱一分货,之前的值八万,我也不能亏。”
陆祁隔着衣服拉裴溪的手腕,将她带到了前面,松了眉头声音微提高:“裴溪,打,打够八十万。”
裴溪听到这句话心脏猛地颤动,仿佛耳朵被虫咬了,周身都轻微触动到了,陆祁知道,她从不喜欢道歉,只需要平衡。
红裙女也闻言打颤,旁边的秃头男呆不住了,欲言又止,压着一股火。
人在金钱面前做选择的时候,尊严多数时候都不被想起,会不动神色将这种东西潜藏起来。
裴溪不动,陆祁这人说话总是出其不意。
以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
“躲一下,我都扣钱。”陆祁神色继而转变成了一股漫不经心。
房东在后边看着解气,还不忘补一句:“这小姑娘的脸就是她打的。”
“有钱就可以欺负人啊!”
红裙女听房东这么说,很显然是陷入两难之地,舍不得钱,又咽不下这口气。
“你愿意被欺负,是可以的。”
陆祁拿话砸她。
这话仿佛在问对方是想被欺负,还是想要钱。
裴溪刚刚还过手了,基本是处于扯平,她还手开始,差不多已经气消了。
“要是觉得少,我可以再加。”
陆祁挑眉吸气。
他身后的男人一直纹丝不动,只是在这时候将自己老婆拉到了一边。
“小伙子,那项链是假的,赔项链不划算的呀。”
房东在旁边开口,音色里还是能听到喘气,像是没从刚刚的状态里缓过神。
红裙女心虚:“哪有真的假的,我买的东西,说它值这么多,那就是这么多。”
“不懂法?”陆祁低眉缓缓笑,“我不跟你较真假,也不是过来跟你议论这破东西值多少,我不讲规则,也不主持公道,我就是来给她撑腰的。”
裴溪听着这些话,淡然慢慢在眉心转变成了一丝疑惑。
疑惑的是,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陆祁一直都是这样的,讲义气懂规矩,不吃亏,也不会找事。在学校那会儿,每每裴溪不高兴,去吃冰淇凌的时候,总能在那里碰上陆祁。
陆祁那时候就经常说:“不高兴了就告诉我,我当垃圾桶。”
裴溪每次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想笑。
很久没再见,这人好像除了样貌,倒没怎么变。
陆祁慢条斯理把视线掠过二人:“能听明白的话就好好想想,是挨打,拿着八十万滚,还是我们报警告你讹钱,人证物证可是都在。”
人证指得是房东,在这两人身上吃过亏的房东,不用想也跟着陆祁站一头。
两人听陆祁这话,立马打了个哆嗦。
或许是被陆祁这气场所震到,都怕麻烦,也怕招上这些不好惹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