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雨 第92节
很想直接砸牌走人。
但一个个都用虚伪的笑脸迎她,她下不去手。
这个葬礼的场合也不适合这样闹。
“溪溪,就玩一把,跟我们说说话。”三姐坐她旁边,把凳子搬近了些,“我帮你看牌,赢他们的钱。”
裴慕也站裴溪身后:“你们玩溪溪会的,让着妹妹点。”
“那肯定的,从小我们也是让着裴溪。”
裴溪在半推半就中留了下来,答应只玩一把。
这屋子里,唯一最陌生的就是三姐的男朋友,在玩牌途中,她听说这人的哥哥在南城商界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她那时候小,听得不明不白的。
她就知道裴家都是靠老爷子才撑起今天的场面,裴慕有的,都是老爷子给的。
衣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一次。
裴溪没有听到,玩牌实在太吵得慌了。
...
周屿淮跨进电梯,打字的手停下来。
屏幕上:
[周屿淮:怎么不回消息?你在哪儿?]
电梯门关时,手机“嚓”锁上,顾特助往他身后站,周屿淮的衬衫没有打领带,半敞着领口添了些成熟在里边,旁边的顾特助比他还要正式。
顾特助把信封给他:“上次先生见李总的时候组的饭局,临走时,李总将酒钱一并拍在了合同上,这是钱。”
周屿淮拿过,掂着,厚厚一沓。
他神色不屑轻抬眼皮,问:“理由。”
“想让先生再让条款,重新给报价。”顾特助顿了一下,“其实,他就是想要老先生亲自上门。”
外界都认为在周家能做主的只有周老爷子,周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没有要让出位置的意思,这时候老爷子亲自上门倒不是为了给足诚意,而是做给同行看的,这样故意刁难的把戏谁看不明白?
“叮~”电梯门开。
“先看看。”周屿淮跨出电梯。
顾特助跟上:“少爷,他们没见过您,一会儿只能委屈.....”
“顾特助。”周屿淮顿下脚步往后转,声音打断了。
“你比我大几岁?”
周屿淮那时候还没毕业,刚满二十岁。
今天应该是第一次到这种局上,能不能把这场局做得漂亮,让老爷子满意,光是他肯定不行。
顾特助回:“七岁。”
“听说你还有个弟弟比我大三岁?”
“是。”
“做什么的?”周屿淮不慌忙地跟他对话。
顾特助颔首:“不争气,辍学早,我让他在公司做司机。”
“你的司机?”周屿淮问。
“嗯。”
顾特助目前全权在掌管南城子公司,这都是周彦一手提拔上去的,周倘的脑子已经踢出局了。
“结婚了吗?”
“还没,有对象了。”
顾特助观察着周屿淮的脸色。
周屿淮手放腰间,目视前方,在提步前说:“今天的事好好办,他结婚,我随一套房。”
顾特助神色微顿,一秒诧异,反应过来时周屿淮已经在往包厢的位置去了。
他紧跟其后:“谢谢少爷。”
周屿淮手碰上包房的把手,觉得不对,收手往后站。
顾特助点头,深呼吸脸色恢复,走他前面将包房的门给推开了。
饭桌一圈都是漫着酒气,还没开局都像是微醺的状态。
总觉得这种场合的饭菜是冰冷的。
周屿淮的气场让人首先注意到的是他,其次再是顾特助。
在主位的男人起身,笑脸迎上,目光有几秒是停在周屿淮身上的。
顾特助侧身让周屿淮往前。
李总脸上的笑沉了沉,握住周屿淮的手:“都说周总的公子长得一表人才,今天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
“李总客气。”周屿淮抿笑。
李总笑:“按辈分得叫一声李伯才是。”
李总的年龄和周倘差不多。
周屿淮跟着淡淡一笑:“前辈教训的是。”
今天这局上,周屿淮年纪最小,其余都凑过来跟他握手,但客气程度是没有的,倒是周屿淮在顾特助的介绍下挨个叫人。
直到落座,李总让他坐自己旁边,问他能不能喝酒。
周屿淮看着桌上的白的,顿一下神出笑:“能喝。”
李总拍着他:“年轻就是好,你父亲一沾酒面红耳赤。我听说你今年还在读大学?怎么没说出国深造一下?”
“不着急。”周屿淮彬彬有礼面子给足了。
白酒杯里满上时,李总注意到搁在桌边上的信封,眉间动了动。
“侄儿,这信封里装得不会是钱吧?”李总用开玩笑的口吻调侃,酒桌上的男人,说话没有节制,对着年纪小的更是这样。
周屿淮在南城子公司没有职位,名下的挂了两家公司法人,都只是挂名没有股份。
今天过来,他只是以周家晚辈的身份约的。
给上次周倘在桌上的失礼赔礼道歉。
自然这些人就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是,失了礼数,我自罚。”周屿淮仰头将一杯白酒喝了,火辣辣的白酒从喉咙一直滑倒胃里。
顾特助在边上看得皱眉,微微担心。
周屿淮没喝过白酒,这一喝不适应。
李总忽然笑出声,摇摇头:“是个能喝的,未来可期。”
这话说得让顾特助都不高兴了。
周屿淮面不改色,礼貌抿笑,周倘是个只能在家里横的,老爷子一直认为他在外边跟这些人周旋缺点脑子。
李总跟着陪上一杯,在桌上只谈别的,没有一点将话题牵引到合同身上,周屿淮也跟着搭话聊,李总说什么他就接什么,在路上顾特助讲的不少他全记下了。
而这酒在第三杯酒满上时。
周屿淮没端杯,顾特助在旁边说:“不好意思李总,赶时间,明天我们少爷还要去公司转转,得先走了。”
李总脸色有一瞬间是诧异的。
觉得被冒犯了,既然是赔罪的,又先走,正喝到兴头自然是不高兴了。
“顾总,今天我是带的最好的酒来招待侄儿,怎么也要喝完了再撤下场。”李总笑着。
周屿淮拿上信封,说:“下次一定陪李总喝高兴。”
“这不会是上次我给的酒钱,这次周总让你来还给伯伯吧?”李总脸色通红,酒精上脸,说完大笑,周围的人跟着笑。
周屿淮淡定地环视一周。
旁边的顾特助想帮忙说话,周屿淮气场一收,淡淡笑了。
“是上次伯伯给的。”
大家一听,开始隐隐笑,有人出声:“侄儿,一顿酒钱不至于,你拿回去,跟周总说,合同谈不成没关系,酒喝高兴了就行。”
顾特助稳得住脾气,抬眼时笑了笑:“那是,酒桌上高兴才重要。”
“拿回去吧,也不多。”
周屿淮耳边全是这些声音,嘲讽。
南城的子公司在这边被压着势头,周家那几年其实局势很不好。
周屿淮慢慢环视一周:“我没有打算还,伯伯都说是请,还来还去倒显得端着了。”
“不是还钱的就好,这点钱周家不缺,我也不惦记。争那口硬气没有必要的,侄儿年纪小,今天这顿还是伯伯来请。”
周屿淮点头:“只是今天的确还有别的事,失陪了。”
周屿淮起身,拿过桌上的酒瓶往酒杯里倒酒。
李总还是坐着,没有一个人站起身迎他走。
周屿淮余光都看到了。
在酒满时,他漫不经心地盯着自己手腕,松开手心,手里的酒瓶瞬间砸到了地面,“哐当”发出一声响,还剩了半瓶的白酒四处迸溅。
李总的皮鞋裤脚都沾上,他人本能的往后退,椅子划拉出声。
现场顿时有了吸气声,有人神情诧异,有人屏住呼吸起身往这头看,周屿淮明目张胆砸酒,全然和周倘是两个性子。
顾特助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
“你这是......”李总想发火,又把火焰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