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可能累了,让他多睡会儿。”
郁言松点头,起身用壶烧热水,“医生怎么说?”
郁楚这边他从开始一直守着,什么情况自然知道,现在问的是尘肖那边。
“没有伤到要害,手术也顺利。”换裴锦绪伸进被子握住郁楚冰凉凉的手轻轻摩挲,细皮嫩肉握着光滑,是非常标准的一双什么都不做的手。
他说:“尘肖平时喜欢运动,身体素质肯定比楚楚好,伤得重却能先醒来。”
“楚楚确实缺乏运动。”郁言松蹙眉看着正在加热的水壶不动,在心里制定适合郁楚锻炼身体的运动方案。
“你去看尘肖吧,这里有我,一会儿楚楚醒了就来叫你。”裴锦绪取了棉签蘸了些温水润润郁楚干涩的唇,“你现在上去,说不定尘肖睡了呢?不放心,远远看一眼也可以。”
“…我…我去买点吃的,楚楚醒来该饿了。”郁言松倒了杯热水放在裴锦绪那侧的床头柜,穿外套出病房。
裴锦绪以为他是看尘肖去了,结果十分钟后人回来,果真买了些吃的。他将其中一份递给裴锦绪,满不在乎道:“给尘肖,你拿上吧,一会儿凉了,我在这等我弟醒。”
裴锦绪无奈他的别扭,却也不好说什么,拎着粥上去了。
前脚人走,后脚郁楚有了动静,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白粥香,他吸了一口气,口水出来了。睁眼打算翻身过来看看,郁言松连忙用手托着他一侧的腰,“小心你的手。”
“哥?”郁楚迷茫地眯着眼睛看他,又喊一声,像不认识眼前的人。
“怎么?我不像你哥了?”郁言松半开玩笑半认真,第一时间按铃喊医生过来。
郁楚摇头,软软地抬手拦他,“没忘,你的头发怎么短了?”
从原来美得雌雄莫辨的鲻鱼头到现在的寻常短发,虽然都很帅,但剪了头发人看着就是会变。
郁言松无所谓抓一把,将刘海顺到后边,慢慢拆开打包盒,“短发清爽,好打理。”
原来的那么不好打理吗?
郁楚还想留他原来那种长度呢……
郁楚打石膏的右手动不了,一阵一阵地麻,而且一个姿势保持久了会一跳一跳的麻到成为痛觉。
他想动,郁言松不给,说骨折了不能动,乱动会变成畸形手,弯不能弯,直不能直,抱人都费劲。
郁楚被唬得马上不再动。
郁言松拆开一次性勺,搅了搅粥。
除了粥还有馄饨粉面那些选择,但郁言松选的时候,想起郁楚小时候爱吃米饭,饿了抱着电饭锅边睡边吃的程度,大了也不例外,面糊了也吃不了几嘴,但如果是米饭,加点汤,能丁零当啷全部吃干净。
“楚楚?”郁言松凉好一勺粥都送到嘴边了,见弟弟巴巴望着病房门口,期待每一个走近的脚步声,又失望地送走每一个陌生的脸。
“想裴锦绪?”郁言松说:“我让他过来?”
郁楚以为让裴锦绪从首都坐飞机过来,太折腾了,于是摇头说不用,乖顺地凑过来将白粥吃了,“香!”
“他在楼上。”郁言松放下碗,“我去换他下来。”
“哥!”郁楚怕郁言松多想,辜负了好心,忙说:“我也想哥陪着我。”
“好了,我知道和裴锦绪比你更在乎我。”郁言松恨恨地捏一把他的脸颊,没多说什么转身出去。
裴锦绪很快下来,在门口特意整理了呼吸,进来带着笑,避开郁楚打石膏的右手抱着他,轻声问:“什么时候醒的?”
“可能有五分钟。”郁楚的声音微微沙哑,脸颊在裴锦绪脖颈间一下下地蹭,“裴老师的新胡子会扎人了。”
“疼吗?”
“不,”郁楚收紧左手,牢牢捆着裴锦绪的腰,“你和我哥怎么知道我们在医院?什么时候来的?”
“医院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病人家属。我和你哥凌晨才到。”
“裴锦绪……”
郁楚心里五味杂陈亲他又咬他,裴锦绪怕他乱动误伤了手,松开他,捧着脸亲一口,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粥继续喂他吃,“你们俩啊,真会吓唬人。”
“对不起,但这是不可预料的事……”
“没有要怪你们的意思。”
“哦对!尘肖呢?”郁楚肉眼可见的紧张了,心一下提起来,“他还好吧?伤到哪里?人醒了没?”
“放心,他没事。”
“可他流了很多血!”
裴锦绪:“睡了一天一夜,现在一切正常,后期需要好好养身子。”
“那就好,没事就好……”郁楚瘫下肩,松了口气。
当时他以为尘肖真要死了。
从来没在影视剧以外的地方看到一个人身上有那么多血流出来……那些被刺伤重要器官或者失血过多身亡的案例太多太多,郁楚对号入座后简直吓死了。
粥吃完郁楚晕碳水,困意袭来,手被裴锦绪握着,能听见裴锦绪在说话,但听不清。
次日才真正清醒完全,郁楚坐在床边盘着腿,除了右手臂有石膏不能动以外,能吃能喝好得很。
“裴老师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这么疯狂的人,他嘴里喊着要杀人,动作也不像骗人的!提着啤酒瓶冲过来,直接在我手上砸个稀巴烂!”
郁楚抬抬打石膏的手,放下后接着学歹徒拿刀的动作,往面前的被子一顿猛戳,“就像这样,每一下都没留余地,特别吓人!我这个时候才笃定,他一定是精神上有问题。”
“尘肖没注意到他手上的刀吗?”
“他可能酒精上头有点晕,再加上那把刀不大,折叠的,被那个人藏在袖子里,不伸手根本看不到。”
“情况这么糟糕,你只是发消息和我说,尘肖喝醉摔了一跤要去医院。”裴锦绪吹一吹馄饨,送到郁楚嘴边,“我们都不告诉,你一个人打算怎么办?”
“缓兵之计……”郁楚当时以为自己什么事儿没有,紧急照顾一个人完全没问题,谁知道坐上救护车还没到医院就疼晕过去了……
后来隐隐想起他半梦半醒有人问他家属,他说要找老公。
他给裴锦绪备注的是老公。
医院给‘老公’这个家属打电话通知病人情况。裴锦绪再通知郁言松,郁言松建议先别通知长辈,年纪大了徒增担心。
不过一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很严重的情况也不能瞒家长,所以郁言松见到尘尘肖后决定通知他父母过来。
尘肖父母老来子,好不容易试管了个孩子,得知这个消息天都要塌了。若不是尘肖醒来打死不放郁言松的手,郁言松在病房里一秒也待不住。
尘肖穿着病服,看不出有多严重,但刚才郁言松亲眼所见,病服里面裹着层层叠叠的纱布,星星点点有血渗出来,换过一次药,他就在旁边看着,只是看都觉得疼的难以呼吸。
“你说你,他拿着刀你怎么就不知道躲一下!”尘肖妈妈含着一汪辛酸泪,“真有个好歹,我和爸爸怎么办!”
“没事了,我不疼。”尘肖抿唇笑,抓着郁言松的手紧了紧,慢慢道:“这位是言松,我跟你们说过的,是不是生得特别好?”
郁言松闭闭眼,“你好好休息,我下去看我弟。”
“不行,他那有锦绪在。”尘肖不放手,对陆女士道:“妈,你看到了,我有爱人。不要耽误人家女儿,同为父母,谁不希望孩子能幸福,强凑在一起,两个人都痛苦,我即便听你们的结了婚,也做得出来第二天就离婚这样的事,求你们,求你们不要这样,好吗?”
“先不说这件事,你好好养伤要紧。”尽管儿子的话让她没脸见人,陆女士仍旧保持体面地笑。
尘肖什么都明白,“这种事儿喝中药也好不了,你别听人家天花乱坠地说,都是骗你钱的!”
“尘肖!”尘爸爸呵斥一声,“多大人了,还没有旁边这位郁先生明事理!你妈和他一说,人家就明白,怎么到了你这就说不通呢!”
尘肖蹙眉,看着郁言松,“我妈找过你,所以你才和我说那些话的?”
“不是。”郁言松将手抽回来,冷淡道:“你先休息,我去看我弟。”
“郁言松!”
人险些从床上掉下来,郁言松眼疾手快扶住,这一扶就被八爪鱼似的两只胳膊抱紧。
“尘肖你疯了!”一定正压着伤口,郁言松一动不敢动,让他松手。
尘肖不听:“爸妈,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他说。”
郁楚执拗地要来探望尘肖,电梯门打开就见叔叔阿姨出来,郁楚没见过尘肖父母,站在旁边跟着裴锦绪喊叔叔阿姨。
陆女士提着包,手握得紧,眼眶有些湿润,微笑道:“你是郁言松的弟弟呀,两兄弟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郁楚不知道接什么,陆女士接着说:“谢谢你啊,监控录像我看过了,要是没你帮忙,尘肖不知道会伤多重。”
“不用谢阿姨,这是应该的。”郁楚想去病房,陆女士说尘肖两人正在说话,一会儿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