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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但孟北不知从哪弄来了育儿清单,准备的非常周全,简直把往后的四年都算进去了,每次符楼起床都能看见茶几上不重样的零食,当然——孟北总会心有灵犀地留下符楼尝过并喜欢的零食。
  符楼还是跟着林星一起上下学,他不知道是不是孟北比较懒,还是真的如他所说:“过几天都住一块了联络一下感情,不然朝夕相处了你会觉得尴尬。”
  可符楼已经觉得尴尬了,从每天一大早起来,就要面对被一个好奇妹妹压车门这件事。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符楼就撞见了在校门口罚站的张青生。
  此时还有八分钟上课,校门口几乎没有人在走动,能清晰看到张青生背着书包,顶着脑袋上的辣条,晒焉的黄瓜条子一样,没精神地站在保卫室的屋檐下。
  符楼本想直接走过,但张青生见了他很来神地喊了一句。
  他的腿转了个弯,还是走到对方面前,张望了一下没人才问道:“张青生你怎么不进去啊?”
  “我吃辣条被教导主任看见了,”张青生说起这个就来气,“我也没犯事吧?我甚至没有迟到!你等下进去了帮我给老师请个假,行不?”
  符楼刚要点头,背后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
  “干什么干什么,都要上课了还在这聊天!”
  符楼脚都未来得及撤,就被提溜到了一边,挨了好一通数落,最后盖棺定论:“你跟他交头接耳什么,是不是密谋藏零食啊?”
  符楼:“……?”
  教导主任,刘国梁,一个即将奔四的中年男人,毫不客气地将符楼的书包扯开。
  幸好孟北没有像第一次那么猛,书包里并没有多少零食,符楼松了口气,有点不高兴地要将书包夺回来,而刘国梁吹胡子瞪眼,就是不许。
  这猛地一拉扯,一束水,好死不死,喷到了刘国梁的脸上
  孟北确实没有放那么多吃的了,但他放了一把玩具水枪……
  结果显然可以预料,空荡的校门口多了两个安静如鸡的人。
  符楼看了看顶辣条的张青生,又感受了一下头顶水枪的奇特体验,心中平静地想:
  丢脸丢大发了。
  张青生是个缺心眼的,都这样了还想跟符楼聊天,出口就是:“哥们你好讲义气,竟然陪着我罚站!等放学了,我请你吃辣条。”
  说着,他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符楼那满书包的零食,又怯怯地问:“你不会嫌弃吧?其实蛮好吃的,我保证!”他拍了拍胸腹,那辣条从头上掉了下来又连忙捡起顶上,对符楼挠着头笑。
  符楼看着他,如果目光能翻译,他的意思应该是“你怕不是个傻的吧”。
  可张青生接收不到,还在兴致勃勃地跟他扯东扯西。
  他说被老师罚站写检讨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就算被父母拿竹条抽,他还是不喜欢上课。
  他经常翘课去网吧玩游戏,去渡河大桥下玩水,和高年级的躲在厕所里尝试一些新鲜玩意儿,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去一条小巷子里找流浪猫狗玩。
  他邀请符楼放学后一起去。
  符楼自认与张青生不熟,晚上还要搬去林程家,自然不乐意理他,提醒道:“嘘,刘老师来了。”
  罚了一节课,他们正常去上第二节。
  符楼之前也读书,但断断续续的,即便态度端正地坐在课堂内听讲,也有许多不懂的。
  他有些烦躁地在洁白的纸面勾勾画画,粗糙杂乱的线条构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他在脑中过了几个人的名字,最终嘴一撇,写下了教导主任的大名。
  张青生眼尖,看见了闷在桌子下笑。
  笑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数学老师的眼神杀过来了,符楼脸不红心不跳的,堪称熟练地将纸随便塞进了书里头,目不斜视地看着黑板,直到张青生的桌子被老师警告地拍了拍,才施舍了两眼。
  张青生待老师走后,拿肩膀撞了撞符楼:“你是不是不会啊?看你列了好多式子都没得出答案,还画起猪了,要不要哥教教你?”
  符楼咬了咬牙,嘴硬道:“不用。”
  “我很便宜的,你陪我玩一趟,怎么样?”
  符楼都不明白为什么张青生执着这个。
  挨到下课后,他将竞赛物理练习册掏了出来,指着标成五颗星的题,抬抬下巴:“这个,做出来我就陪你。”
  第9章
  胜券在握。
  符楼很有耐心地等了一会,意料之中的,张青生一时半会做不出什么名堂,即便他的成绩在班上也算上乘,符楼微翘嘴角,得逞地把书本收了。
  “那我们改天再约,我要回家了。”
  符楼利索地背起书包就要离开,张青生从背后喊住了他:“你让我把那道题抄下来呗,我明天做出来就给你。”
  见他还不肯放弃,符楼有些不可思议,难得打开天窗说亮话,补充道:“这可是竞赛题,你还没上过类似的课吧?不允许找外援。”
  张青生想了一会,自以为提出了一个非常棒的方案:“那你把整本都给我,明天你随便点一个,我做。”
  符楼盯着他,带了点审视意味。
  张青生嘿嘿笑了一声,似乎真不怕大风闪了他的舌头。
  符楼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肩带,抬腿走向教师大门,头也不回道:“不用了,你能做出来并教会我,我就答应你。”
  他没看见,张青生自他答应后松了口气。
  与张青生磨蹭的这一会,学生们大多都回家了,所以在符楼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尤为清晰地看到孟北与一个捧着保温杯的中年男人在交涉,随着距离缩小,谈论的内容也进了符楼的耳朵。
  “那把水枪是你给塞的啊?”
  “对啊,用来洗手的。”
  刘国梁听了孟北一本正经的解释,眉头几乎要从原来的川字进化到“层峦叠嶂”,喝了好几口热水,你不出个所以然。
  孟北微笑着,将手按在刘国梁的双肩,诚恳道:“刘主任,我们已经深切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不会这么干了,消消气。”
  不得不说,孟北对付老师很有一手,又是言语安慰又是递烟夸赞的,不一会就和刘国梁混成了烟酒兄弟,互道一声朋友再见才分开。
  听完了全程的符楼,走到孟北跟前拉开书包,将水枪塞到对方手里:“上交。”
  “这把水枪你自己都拿不回去嘛要放我手里。”孟北有些摸不着情况。
  他的疑惑不似作假,这下轮到符楼费解了。
  难不成我会错了意思?
  可今天是真的因为这把水枪变得格外倒霉,符楼叹气道:“反正以后也带不来学校了。”
  刚给人承诺完永不再犯的某大人,看着小屁孩的发旋儿,在规矩究竟是死是活中衡量了一次,最终判决道:“想带就带,别往女生身上滋就行。”
  符楼眨巴了几下眼睛,直直盯着孟北看,都把他看得有些发毛了。
  突然间,符楼猛一扑,钻到了他怀里,扑腾了几下冒出头,笑着说:“你最好啦。”
  但你肯定在学生时代也是个惯犯。
  符楼在心中默默地想。
  ……
  在林程家吃饭吃到一半,孟北就被一个电话招呼走了,只留下饭桌上的符楼和林程一大家子面对面,林家人都很热情地照顾着他,但他的心底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比符楼想的还要早一些去面对怎样融入一个美满家庭的问题。他并没有做好周全的准备。
  好在林程是个销售员,今夜需要加班,凌秋也要上夜班,吃完饭后夫妻俩就出门了,走之前他们反复叮嘱林星一定要把门锁好,不能随意去外面玩,有事打电话。
  林星又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说给符楼听。
  这栋居民楼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再加之楼上这户人家可能是天天在家应酬,喝酒聊天的声音震天响,跺脚声,酒瓶声,拍桌声等,声声起伏,演奏出了一场市井版交响乐。
  基本是林星说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符楼眼瞧着她的脸上来了怒火,对他就说了一句“不要出去”,自个儿倒是噔噔噔将门打开,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符楼放心不下,也跟着跑了出去。
  走到那条走廊,他看见林星在敲前面一户的门,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纹着花臂的高个子少年,他穿着无袖纯黑上衣,破洞裤,一双人字拖鞋,头发也乱乱的,似乎没怎么修剪过,整个人不修边幅,连纹身都是粗糙而杂乱的。
  林星指了指上头,这个看似是社会混混的少年会意,从家里拿出一根木棍,握在手里往楼上去。
  经过符楼时,他正好看见这个少年的纹身是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不过挺抽象的,像个半成品。
  林星搞定完,扭头看见符楼站在楼梯间往上头看,受到了惊吓,连忙把人往屋里拉,嘴里还教训道:“都说了让你别出来了,等下那些人跑下来撞到你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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