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这一连串的问题,符楼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最终惜字如金道:“都有。”
关于张青生是否为同性恋的事情,符楼在帮着辛平处理情书的这段时间总算搞清楚了,张青生男女不忌,只要是性感可人那款的,他就喜欢,再加上长得高大俊美,像棒球运动员,还真吸引了一波人。
张青生不知想到了什么,问:“你下午有时间吗?”
符楼:“有什么事提早一天约我。”
他今天周六的行程已经定了,上午和辛平学手风琴,下午去电影院做兼职,晚上与孟北打架。每天要干的事情都会做成清单,符楼喜欢在入睡前把一件件事划掉的感觉,这会让他觉得一天很充实和满足。至于打架,完全是他对防身术那些很感兴趣,但每次孟北装模作样教的时候,符楼总是失败而归。
张青生想了一会,继续问:“那明天晚上呢,你哥现在在家吗?”
孟北其实不在家的时间比较多,所以符楼才会选择在校住宿,而平常张青生都会在来符楼家前问一嘴,符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选在孟北不在家的时候才愿意,但这回只能说张青生不赶巧,孟北最近都在家。
符楼微微皱起眉,不耐道:“你最近有什么急事吗?”
张青生似乎对符楼的警惕有些无奈,摸了摸后脑勺,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最近我哥出来了,可能会找事,王之松如果找你别搭理。”
拿约他试探他,符楼怎么可能透底,拧眉思索了一会,点头:“我知道了。”
说话间,一位个子矮矮的女生走进了理发店。她皮肤白皙,长得很可爱,头发也长,只是刘海现在像狗啃的一样,高低不齐。眼角红红的,应该是早就为这丑刘海哭了一场。
这时小杨带着辛平走了出来,见到她不禁问:“小妹妹,你这头发谁给你剪的啊?”
扎双马尾的妹妹低下头,双手绞着,看起来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自己剪的。”
“那你想剪齐还是换个发型?”
小杨看她短的头发离眉毛很远,如果剪齐那刘海全在眉上是真的不堪入目,洗个头发后还容易炸,整体会老十岁,但换两根须也不咋好看,衬得人脸更圆。他在心里摇头,小姑娘剪头发不知分寸。
女生咬住下唇, 视线从一众女模特图里扫过,慢慢定在不远处与张青生聊天的符楼脸上,略带好奇的目光如胶黏着,实在太过明显,屋内的人也随即将眼光投在符楼的身上。
符楼意识到不对劲,疑惑地看着他们。
“要他的同款是吗?”小杨指着符楼。
“没有,只是很少看见男生留长发还很好看。”她抿唇一笑,抚了一下头发,“老板,我想剪个朵拉头。”
符楼看见了她额头上先前被头发遮住的细长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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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新的篇章。
第28章
辛平确实出乎意料的适合栗子头。换头如换人,平常他头发长时有点阴郁,剪完后符楼才发现他的眉眼很深刻,眼神也很坚定,挺拔地往地上一站,整个人说不出的坚毅从容。
小杨夸张青生美商好,后者谦虚一笑,连声道:“没有没有。”
辛平正对着镜子理发,瞥到后头的张青生人模狗样地跟小杨商业互夸,嘴唇微微一抿,将期待的视线移到符楼身上。
符楼则撑着下巴,很认真地看着他。
符楼除了初见的第一眼,很少将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可能是这样的原因,他看人总有种很奇怪的真挚感,明明同处一片天空下,却像是才发觉与他共呼吸的另一个人的存在,可这样的冷淡感并不显得他很傲慢,相反,辛平会为他的偶尔留意而产生一点不为人知的窃喜——
在一条走了无数遍的乡野小路上,有一片未经人发现的美好风光,但有一天,他和符楼共同发现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辛平是这样的感觉。
符楼走过来,若有所思道:“这发型挺好的。我下次也试试?”
辛平:“……不行。”
“你觉得我不适合吗?”符楼皱着眉,沉思着。
他记得有次凌秋带他去商场买衣服,她本来是尊重孩子的意愿,先让符楼自个儿去挑几件,结果符楼挑挑拣拣,把那些服装店里的丑衣服全挑了出来,要不就是颜色太亮太纯,要不就是“设计感”十足,穿上没个正形。
凌秋果断把那些衣服扔了,亲自给符楼挑了几件衬衫和裤子,她审美还是比较在线,这些衣服穿上后显得人清爽干净。所以每次符楼选衣服时都会下意识比对凌秋给他买的,这样不会那么容易踩雷,毕竟有些丑衣服,脸再好看也救不回来。
有次符楼想放纵自己一把,买了件亮黄色短袖和大红色工装裤,结果被张青生在线上笑了一天,见面后笑了两天,直到把那两件衣服捐了,张青生才不做声。一向好说话的老实人辛平这次也难得没有维护符楼,只默默瞥头不看他,表情称得上严肃。
符楼原地转了个圈,不开心地问:“很丑吗?”
辛平毫不犹豫地点头,半点不委婉:“对。”
“……”
符楼只能暂时放弃,拿上包走出理发店。
辛平跟上他,能感觉到符楼的目光还是时不时落在他的头上,忍不住道:“别看了,真不适合你。”
符楼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可就这一恍惚,不小心撞上了刚剪完发的女生。理发店的门槛比较高,又是在门口撞的,女生一趔趄,身形不稳地往外倒去,符楼连忙握住她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
女生正是那个剪朵拉头的妹妹,这样死亡的短发莫名很适合她,依旧俏皮又可爱。她站稳后,盯了盯符楼,突然问道:“我好像在明华中学见过你,你也是那的学生吗?”
符楼收回手,捏住垮包带:“你也是?”
“对啊,”艾琼伸出手,笑出两个小酒窝,“你好,我叫艾琼,艾草的艾,王京的琼,初二八班的。”
符楼不明所以地跟她握了个手,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张青生这时也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她,惊讶地说:“艾琼?我知道你,听说你组建了一支乐队?”
艾琼没想到有人会认出自己,脸上有些欣喜,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半吊子的兴趣班而已。”
张青生发自内心地夸赞道:“我在好几家酒馆都见过你了。你唱歌很好听。”
艾琼脸微微红了红,欲说什么,余光中瞥到钟表,脸色一变,快步往外走。
“抱歉啊,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
张青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离去的小小背影,拿手肘撞了撞符楼,揶揄道:“听说她的乐队还少了一个人,该不会听见你正在向辛平学乐器,想拉你?”
符楼站远了一点,摇头:“不至于。”
按张青生的说法,要拉也是拉辛平,总不会落到他头上,但如果这个女孩是抱着这个心思来结交他的,那她可能要失望而归了,他不爱抛头露面,对这种表演类的事情一概是敬而远之。
……
送走他们两个后,符楼躺在沙发上慢慢揉着手,正午的阳光从大敞的窗口撒进来,照在他举起的双手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收放之间十根指骨如跃动的音节游动,猛一握时,手背上几条青筋鼓起,像是盘踞地面的粗木根茎。
只看外观的话,这是一双很适合弹琴的手,但中看不中用,符楼这段时间学手风琴学得磕磕绊绊,一碰上黑白键,手指就自动僵硬化,怎么样都称不上灵活,但符楼对旋律很敏感,悟性很高,勉强能补上这个缺点。不过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这双手只适合摆在乐器上面当风景的事实。
符楼凝神看了一会,手轻轻搭在身侧,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轻轻叹了口气。
每天练完琴手都很酸痛,而下午还要去一家电影院做服务员。对这份兼职,符楼一开始是瞒着孟北进行的——孟北从来没有在物质方面亏待过他,但正因为这样,符楼才不想告诉他,有些事解释起来很麻烦。他想拿着自己赚的钱,去一次以前的家,如果可以,他还想打探清楚当年发生在符华身上的事。
这始终是个谜,也是横贯在他和孟北之间的刺。
符楼手撑着沙发面,刚直起身,就听见门从外打开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却只见敞开的门不见人,张望了一下,鞋柜上才缓缓探出一个寸头。
孟北不知道在那捣鼓什么,一直盯着底下看,察觉到符楼在看他,才匆匆忙忙间对他笑了一下。符楼总觉得这笑有点奇怪。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他记得孟北今天去看望父母了,光花在路上的时间也要一上午,而这家伙竟然大中午的就回来了,该不会饭都没吃就被他爸妈撵回来了吧。
说起这个,孟北捂着眼,深深叹了口气:“我本想偷偷回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哪想他们跑外省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