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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三道里说是乱石堆,其实是个废弃采石矿,附近有个荒废的村子。”孟北放下铅笔,斟酌道,“我前几天看了本地新闻,一个外国游客不知道听谁胡说八道,以为这是赌石场,跑那村子里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死了有三四天才被发现。”
  杜全回忆了下,近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便皱眉问道:“你觉得不是巧合?”
  孟北笑着摇头,说:“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藏着阴谋诡计,那个外国人可能真的不太幸运。”
  时间回到今天上午。
  李梁站在黄土墩上,与孟北一同瞭望远方,忽而惊异道:“前面怎么还有几栋房子啊?”
  孟北目光微微一闪,从侧腰小兜里拿出望远镜看了看,视野里果然出现了几栋黄土房子,就像荒漠里小小的石头孤寂地聚集在一起。
  他收起望远镜,头也不抬道:“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儿是三道里,靠近国道,离哨所也蛮近。”
  “看样子是搬走了。”李梁说。
  孟北点头:“可能全村都搬到了附近的城区,近年正好有个扶贫项目。”
  “诶你说的三道里?”李梁回忆着,“最近看新闻好像死了个外国人。”
  孟北矫健地跳下黄土墩,一面往前步行,一面平淡回应:“怎么说。”
  “来旅游的,不过谁闲的没事来这荒郊野外?周边又没有旅游项目还挺靠近边界,”李梁揉揉鼻子,冲上去用手肘打了打孟北,“你说,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些什么啊?”
  孟北轻轻摇头,没有就着他的话分析,只是继续顶着劲烈的热风往前走,粗糙的沙砾在橡胶鞋底下滚成咯吱咯吱的声音。
  “希望不要吧。”孟北说。
  李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边,忽然听孟北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由想起前几天他好不容易调了假期,还没跟孟母高兴几下就被人提到这儿来了,有些不厚道地笑了笑,打趣道:“我们做什么你不知道啊,但乐观属你最强。”
  孟北啧了一声,回身迅速扫了他一腿,被李梁灵活地躲开后,瞅了瞅那人黝黑脸庞上的白牙,无奈挥挥手:“废话这么多,你不热啊?”
  “到村里看一看。”
  李梁扛上背包,利索地跟了上去。
  “好的队长!”
  距离并不是很远,他们很快就到了。
  房子一旦没人住,好像就坍塌得特别快,孟北一路走过来,没见哪栋房子外壁没有破损,同行的李梁张望了一下,突然抛下他跑进左边的一间屋子里,不一会身影就出现在二楼阳台上。
  只见他蹲下来动了动头,对楼下不带正眼瞧他的孟北喊道:“我去,这儿有一个特别适合狙击的地点。靠近中心大道,前面视野广阔,而且这里房子的排版有些杂乱,就我所处的位置接近u型,周围有一些违章造物和杂物能遮挡外来视线,后边房子排版相较紧密能躲避高空侦察。
  “适合狙击,隐藏以及撤离。”
  李梁属实是职业病犯了,见楼下的孟北只是用漆黑沉静的眼睛定定望着他,连忙站起来,摸了摸脑袋,咧嘴笑了笑。
  孟北对他点头,转身绕了村子一圈,天气属实炎热,他摸了一把下巴上的汗,声音因长时间没有进水有些沙哑:“没有什么异常,就是普通的民居。”
  拨开水袋口,凉水灌入喉咙,孟北喝足后,意识到有些不对,便问李梁:“你见到有一口深水井吗,难道这里之前所需水源都是靠运送吗?”
  “不大可能。我记得这里有暗河。”
  “那就奇怪了。”
  孟北低头看了看腕表,距离上一次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立刻收好水袋,拍了拍李梁肩膀,小跑向前。
  “先走吧。”
  ……
  “我估计水井被石头埋了。”孟北转了下笔,指尖灵活一带,又回到手心中,“干脆明天带一只狗去闻闻在哪。”
  杜全略微思考,便点头了:“行。”
  说着,他就要拿着保温杯,哪儿来哪儿去。
  “等等,”孟北及时喊住他,遽然起身,椅子被他推出老远,“你们这的作息表给我一份呗。还有巡逻的人员和时间。”
  杜全问:“找谁去啊?”
  仿若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又慢悠悠道:“澡堂还开着呢,他一般都是最晚去的,你现在要找就找吧。”
  话落,孟北往盆里丢了干净的衣服,打开门。
  “也行。”
  杜全愣了愣,串门都没开的门此时大敞着,里头亮堂堂的,人却不知所踪,他在风中凌乱,看着那人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
  他不由费解:“这才第一天,咋哪时候都不闲着。”
  孟北到时,澡堂外面有几个男人站在一排水龙头前,用塑料桶接凉水擦澡,不时聊天打哈,走进澡堂里却空无一人,他依次按开了灯,空气里充斥着水汽和皂香,隔间几乎都开了门,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淋浴的装置和摆在窗台上的洗漱用品。
  静悄悄的,分明没有人在。
  孟北叹了口气,随意挑了个隔间,把上衣下裤都脱了,赤脚淌着温凉的水,准备去拿花洒冲洗身体。
  没想到花洒里喷出来的水触手滚烫,根本不像体热人员该使用的水温——这么多年了,孟北还是第一次从男人专用澡堂里感受到如此滚热的水,他紧急撤回被淋到的脚,湿滑的手指去拧调节温度的按钮,刚掰到一个较低的温度,门后传来异响。
  孟北耳朵灵,几乎听到那瞬间就关了花洒,水声消无后,来人的脚步声愈发明显。
  他停在他所在的隔间外。
  孟北正要去勾门锁。
  外面的人突然轻声喊道:“乔玄感?”
  孟北动作微滞,骤然拉开门,门轴滋啦作响,隔间内升腾的水雾倾泻而出,似乎牵扯间,还有几滴水无辜洒到了对面的人身上。
  符楼被他这番大动作惊得退后半步,意识到这里站着的是孟北时显然神情一怔。
  “你怎么在这?”他脱口而出。
  “我怎么不能在这?”孟北把着门框,歪头看了符楼一阵,忽然惺惺作态地环顾四周,“这里哪儿有你好朋友,我听见你喊他了。”
  符楼:“……”
  符楼不言不语,转身就走,心里想着反正这里空着的隔间一抓一大把,根本不用跟孟北争,只是长时间习惯用这个罢了。
  只是才动了一步,腕骨就被温热的手掌缚住,接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往孟北那拽,可惜地面满是水,脚下有点打滑,眼见要倒进孟北怀里,符楼反手握住对方粗壮的小臂,用了些力气,停住,站稳。
  符楼猛地抬眼看向孟北。
  孟北与他只有方寸的距离,可能是刚进浴室,手下的皮肤微冷干燥,因现在两人的姿势,符楼极为受限的视线随便一停留,就能看到真实又细密的肌肤质感,离远处看不到的细小疤痕显露眼前,还有他曾经在孟北身上看到过的、距心脏很近的位置有一道显著的边缘粗糙的圆形伤疤。
  可能是符楼在那处停留过久,引起了孟北的注意。
  “你这伤到底从哪来的?”符楼问。
  “什么?”孟北顺着他的指向望了一眼,停顿的那几秒也不知在想什么,再度抬头时笑容灿烂,“那时就想问你搏斗水平如何,现在打一架,完了后刚好洗个澡,赢了这个隔间给你,解释也说给你听。”
  符楼皱起眉:“真的?”
  “真的。”孟北煞有介事。
  可符楼没有动手,而是静静审视着他,似乎在估量他嘴里有几分可信度,时间长得都要把孟北看得数前者的眼睫毛了。
  一声招呼都不打,符楼长腿一扫,狠狠踹向他的小腿。
  可孟北动作更快,将他的手腕极有巧力地一扳,等他吃痛卸了点力那刻,凭着自身的力量,把人拽倒在隔木板上,咣当一声,在安静的澡堂内尤为明显。
  符楼处于劣势倒也很冷静,即刻旋身屈肘往后一撞,脚边带起的水往四周溅,孟北暂避这一招,符楼就立即出拳往他脸上砸。
  真是打他脸毫不犹豫的,孟北挑眉,侧身躲过这来势汹汹的拳风,探手握住他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顺势往前猛力一拽,同时使坏去勾他的脚踝,打着让符楼摔一跤的心。
  不过也没让他要着好,符楼迅速转身躲过他扫堂腿,却一刻不停,抬手携着凌厉的攻势再次冲向他的脸,但所处的这片地方实在滑,符楼一迟疑,就被孟北抓住破绽,拧住了手腕。
  ……
  孟北钳制住他,胸膛贴在他的背上。
  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后,他的胸膛随着喘息不断起伏,那片潮热的皮肤只隔着符楼身上薄薄的衣衫,剧烈的心跳声好像能传达,将彼此激烈澎湃的情绪相互告知。
  符楼额头磕在沾满水汽的瓷砖墙壁上,一时分不清脸上黏糊的是汗水还是热气,低低喘了几口气才说道:“我认输。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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