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20章
江郁星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好久好久。
他竭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黏住了一样,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涣散的意识总也聚焦不起来。
等他终于睁开眼睛时,眨了眨湿漉漉的睫毛,视线缓慢又迟钝地聚焦过来。
第一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乌黑深邃的眼眸中蒙着一层朦胧的温和。
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江郁星猛地从床上弹起,坐直了身子,回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少年单薄的肩胛骨不停地颤抖着,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淌下来,晶莹剔透的眼泪一串串往被子上落。
沈凌寒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指,接住了那几滴泪水。
不再是滚烫的温度,而是冰凉的,让他的指尖都随之颤了一颤。
他下意识想要上前揽住少年,却在挪动步子的一瞬间,见到眼前的少年条件反射般向远离自己的方向挪去,直到脊背抵到了床头,到了再也退无可退的地步。
房间里盈满了呼吸可闻的静默,让人感到窒息。
沈凌寒轻咳了几声,看着那个惊恐着瑟缩成一团的少年,终于开口打断了这段沉默。
“好了,不要闹。”
他朝少年伸出手,示意少年自己乖乖过来。
“乖一点,过来。”
少年脸上的眼泪依然无声无息地淌着,很快便浸湿了整张脸颊,白嫩的皮肤盈满了水光。
他的脊背紧紧贴着床头,双臂环绕着膝盖,瑟缩成很小的一团。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安全感一样。
沈凌寒没了耐心,眉心紧紧蹙了起来,长臂一伸,一把将那小小的一团连着被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少年唇齿间溢出了惊恐的呜咽声,却不敢挣扎,生怕再一次激怒了男人,一切的恐惧都化作了止不住的颤抖。
沈凌寒无奈地叹口气,从兜里摸出了一颗奶糖,三两下剥了糖纸塞进了少年的口中。
甜甜的奶香味渐渐在少年唇齿间蔓延开来。
“好了,没事了。”
沈凌寒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抚平了那几根睡得翘起来的乌发,柔声哄道。
“以后离别的男人远一点,离得越远越好,听到了没有?”
江郁星抬起那双水光盈盈的泪眼,望向沈凌寒的脸。
“沈、沈先生。”
尽管并不是沈凌寒想要听到的称呼,让他的脸色阴沉了些许,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挑了挑眉。
“嗯?怎么了?”
“您会把我送给别人吗?”
沈凌寒不疾不徐地轻抚着他的脊背,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你乖乖的,听我的话,就不会。”
这小家伙天天在心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凌寒想着,唇角蓦地翘了起来。
他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长着这样一张脸,让人抓在手里就再也不想放开,还会担心自己被送走?
如果可以的话沈凌寒恨不得将他锁在家里一辈子。
最好是能把他关在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里,重新锁进笼子里,让他漂亮的眼睛从始至终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
这样才好。
怎么会舍得将他送给别人?
“那您如果……如果玩够了,就会放我走的对吗?”
沈凌寒的脸色在听到少年紧跟着说出的这句话后骤然冷如冰霜,连目光都像是变成了利剑,狠狠扫向了江郁星的方向,似乎像是想要刺穿他的心脏一样。
可少年也许是太过期待,竟然连畏惧或是惊恐都忘记了,只是抬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里面满含着隐隐的期盼。
像是只要他回答了那个“对”字,江郁星的人生从此就有了希望,有了盼头一样。
沈凌寒被自己的这个认知气到牙齿都开始打颤,他静默了许久,才在少年眼巴巴的目光中冷哼了一声。
他的眼神像捕食时的猎豹一样,锐利又冷静,就用这样的目光紧紧盯着少年,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好啊,玩够了就放你走。”
在少年掩盖不住喜悦的亮晶晶的眼眸中,沈凌寒看到了自己的脸,阴沉,冷郁,怒火冲天。
可少年许是被欣喜冲昏了头脑,竟然对此浑然不觉。
可玩没玩够永远都是自己说的算的,沈凌寒现在就可以为少年的后半生做出残忍的判决,他这一辈子都绝对不可能会玩够的。
江郁星一辈子都逃离不了沈凌寒的手掌心。
“谢谢,谢谢沈先生。”
好像江郁星此时脸上洋溢的笑容才是真心实意的,声音又软又甜,让沈凌寒都快要被他灿烂的笑颜给迷惑到。
能够离开自己,就让他这么开心?
沈凌寒的脸色更难看了。
手机铃声就在此刻响了起来。
沈凌寒冷着脸摸出了手机,摁下了接通键。
盛应行的大嗓门透过电话传了出来。
“阿寒,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许是为了将功补过,再加上盛应行常年在花花公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世界各地都遍布着他的狐朋狗友,在找人这一方面也是颇有门路,竟然在短短几天时间就打听到了江家那两兄弟的消息。
“等等。”
沈凌寒垂眸瞥了眼怀里的少年,摁了下手机的静音键。
直到将少年安顿好,看着他乖乖去洗漱了,沈凌寒才走出卧室,重新接通了电话。
“好了,说吧。”
“我昨天托我一个在纽约的朋友去打听了一下,还真让他给打听到了,在他住的那个街区一个月前刚搬来了一对华人兄弟,每天都神出鬼没的,还给我发了照片。”
“好家伙,那俩人天天全身上下裹得比明星还严实,他们甚至怀疑过那俩人是通缉犯呢哈哈哈。”
沈凌寒点开了盛应行发来的照片,默不作声地放到了最大。
照片是偷拍的,有些模糊,两个人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从照片上的身形来看,确实很像江时樾和江知野。
“地址发我。”
电话那头闻声愣了愣。
“不是吧,阿寒,你不会要亲自跑过去抓人吧?那俩兄弟怎么惹着你了?用得着你下这么大功夫?”
“你不会、不会是要为了给你家那小美人寻亲吧?”
沈凌寒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阴翳冷光。
寻亲?
他们也配当江郁星的亲人?
这天底下能欺负江郁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其他人若是做了,那就必定要受到惩罚。
第21章
北半球的冬天,黑夜总是来的很早。
纽约今天突然下起了暴雪,白茫茫一片的小径上踏过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黑色的风衣,深灰色的围巾,口罩帽子一应俱全。
挺拔颀长的身影穿过小径,走到了租住的公寓门前。
江知野心里暗骂一声,摘下已经被雾气浸湿的口罩,抖了抖落在身上已经厚厚一层的雪。
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里瞬间凝成了白色的水雾,很快便被凛冽的寒风给吹走。
真是该死。
自己以前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从小到大哪一个寒冬不是有专门的司机车接车送?
而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寒冷。
江海集团破产后,他们那个以往不可一世的父亲在一夜之间就病倒在了医院里,当天晚上就没了呼吸。
他们这才知道,早在半年前公司就有了破产的苗头。
兴许是有大佬存心想要搞垮他们,集团的很多大股东都在一天之内纷纷撤资,集团的资金链彻底断裂。
而老江总为了支撑江海集团的企业运转,在国内外都欠下了巨额债务,包括各种高利贷以及各处房产抵押。
江海集团在一夜之间宣告破产,江总随之与世长辞,只给几个儿子留下了一屁股的债务。
江时樾在卖尽了家里剩余的一切资产后,仍然有着很大的缺口。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江郁星卖进了会所,想要用换来的巨款去填补漏洞。
没想到他们父亲欠的钱实在太多,就算将这笔钱全部投进去,仍然于事无补。
于是第二天他就带着用江郁星换取的巨款,和江知野一起偷渡来到了美国纽约,暂时逃离了那些追债人的追缉。
来到纽约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说来也是,两个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永远处在聚光灯下的大少爷怎么能受得了如今东躲西藏的日子。
江知野几乎天天泡在了酒吧里,每天把自己喝成一副烂醉的模样。
每当喝醉了连意识都变得模糊的时候,他总是回忆起过去自己过的那腰缠万贯、富贵荣华的生活。
回忆起过去那个让自己肆意欺负,可怜兮兮跪在自己脚边的那个漂亮的小东西。
不知道那个小东西现在过得有多么凄惨,被卖进会所里的人想来也就只有两种下场,要么被人在床上*死,要么被人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