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娅说:“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体,因为我很讨厌何肆年,如果没有你,我绝对不会找他合作,到时候我父亲又会不高兴。”
  “知道了。”何澜点头,认真地说,“夫人,我认为,你如果想让我活得久一点的话,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这声“夫人”搞得顾娅的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她二话不说,挎上包包转身就走。
  “哒哒哒——”
  愤怒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何澜忽然觉得有点滑稽。
  结婚那天一起吃饭,碍于双方长辈在,他们都还留着几分余地,今天才是他们真正的态度。
  开诚布公,各玩各的。
  在两天前,何澜压根不在意这些复杂的情感关系问题,因为他不会投入任何感情,但从那个湿漉漉的人站在他面前之后,他觉得必须跟顾娅明确这桩婚姻的本质。
  没想到她先开口提了,非常好。
  第8章 车
  从医院出来,凌途锡马不停蹄回到局里,去了刘局办公室。
  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刘超,肩宽背厚身姿挺拔,常年的工作操劳不但早早带走了他的半头乌发,还在脸上纂刻下深深的皱纹,倒是给他平添了几分硬汉气息。
  听取完案情报告,他一脸沉重,立刻发了正式公函。
  “小凌啊,这件案子的影响很大,省厅要求尽快破案,有什么要求你尽快提,我们刑侦支队,乃至整个公安局都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
  “是,谢谢刘局,保证抓紧破案!”
  凌途锡给刘局敬了个礼,退出办公室,心情愈发沉重。
  刘局说的没错,影响很大,网上舆论不断发酵,可能何家和顾家请了团队努力控制,可恶评删也删不干净。
  何澜,他这两天心里一定不好过吧?
  获取各大银行的权限后,凌途锡把一切交给技术员小许,又去了法医中心。
  秦满苍白肿胀的尸体躺在解剖床上,脸上带着新碰出来的淤青,衣服和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法医科长艾重飞整夜没睡,看到凌途锡,他摘掉手套,揉了揉眉心:“凌队,来了。”
  凌途锡看了眼秦满的尸体,摇摇头:“辛苦了,老艾,怎么样?”
  “毒物反应药物反应病理反应,什么都查了,这家伙死的毫无疑点,我还跟医院调取了两个月前的体检报告,身体也健康的很,看来就是不想活了,顺便拉个垫背的。”
  凌途锡皱起眉:“垫背的?你这说法倒是没问题,可怎么就那么巧,他大老远的顺着高速赶过来,一路没停过车,却刚好就在经过公安局门前时看到了老熟人何澜?”
  艾重飞被问住了,挠了挠被医用帽子挤乱的头发。
  半天,他弱弱地说:“秦满在何澜身上装定位了?不然怎么知道他在局里过夜?”
  凌途锡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媒体记者:“过夜这事倒不是什么秘密,但我跟何澜出去吃东西是临时起意的,他是怎么预判到的?”
  两个人一起想了半天,艾重飞打了个哈欠:“反正,此事必有蹊跷!一宿没合眼,我先去睡会儿,加油,凌队!”
  之后,火速脱下“战袍”,走了。
  凌途锡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郁闷。
  该不会……有内奸吧?
  物证科那边同样没什么异常。
  事发时轿车沉到了江底,又被打捞上来,车子里所有东西都过了水,车里东西很少,纸巾,抹布,除霜器,矿泉水。
  几样东西整齐排列在长条桌上,凌途锡看了一遍,疑惑地看向物证科科长程烨:“就这么多?”
  程烨觉得凌途锡这语气好像在指责他们办事不细心,脖子一歪:“对呀,不然呢?”
  凌途锡没搭理他,拿起桌上的除霜器,是塑料的,很软。
  “车里最起码应该有三脚架吧?他那辆最新款的电动汽车,通常来说,车里还应该有工具箱放在后备箱的暗格,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凌途锡狐疑,“不是没找到暗格吧?”
  “找到了,空的!”程烨摊手,指指窗户外面,“车就停在院子里,不然我带你去看看?”
  凌途锡没跟他客气。
  深灰色电动车由于高空落水而变了形,车门彻底失灵,一拉就开。
  凌途锡把头伸进驾驶室看了看,立刻发现不对劲:“这车怎么连安全带都没有?”
  “被剪了。”程烨指指座椅上方的安全带盒,“卡扣被剪掉,带子就缩回去了,所以看不到。”
  凌途锡纳闷:“剪它干什么?”
  程烨耸肩:“我问谁去?”
  秦满的车被仔细检查过,里面的确什么也没剩下。
  凌途锡不信邪地翻了后备箱,暗格里的确是空的,又到前面仔细看了一遍,看到整面的中控屏幕都被水泡花了,方向盘上的车标也脱落了一半。
  他认出了车标:“这车不便宜。”
  程烨点了根烟:“是啊,百米加速3秒,超大屏幕显示,自动驾驶,自动泊车,跟科幻片儿似的,咱们一个月工资都买不来一个车轱辘!”
  凌途锡笑了一下,纳闷地说:“什么情况下车主会把所有工具都拿出去?”
  “减重吗?”程烨吐出一口烟。
  凌途锡看了他一眼,摇头:“一套工具能有多重?再说,没有三脚架也不好上路。”
  他又看到中控屏幕上方有一个凹槽,突兀地支在那里:“这是干什么的?”
  程烨很确定地回答:“太阳镜支架,可以伸缩的,我一个朋友有同款车,我见他用过,好像是……这样用。”
  他把支架随手往后一推,那支架就变得和平台一齐。
  凌途锡头疼地闭了闭眼。
  支架上沾了江底的泥沙,程烨搓搓手指,一回头就见他一脸苦恼:“咋了?”
  “太阳镜呢?”
  程烨一愣,又耸耸肩。
  凌途锡无奈地关上车门:“电动车这个泡水法,报废了吧?”
  “发动不起来了。”
  凌途锡才一转身,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车门一眼。
  刚刚关门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很细微的碰撞声,不是车门,而是什么小物件震动发出来的。
  他将车门重新打开,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从车门凹槽边抠出一个很小的黑色圆形耳麦。
  程烨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物证科科长的天塌了。
  手下人怎么干的啊这是?
  “这是什么!”
  “无线通话耳麦,即时通讯,辐射范围广,无线波段不会被捕捉,军队和个别特殊部门用的比较多,我们也只有重大行动的时候才会配发。”
  “不能吧?秦满一个家庭医生,怎么会用到这个?”
  这也同样让凌途锡感到头疼。
  一件最初定性为意外病发死亡的案子,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跟所有电子产品一样,耳机泡水变成了一块塑料疙瘩。
  接着他又得到夏晟波的消息,秦满跟境外有大量资金往来,每笔金额都不是固定的,也不一定是整数,怀疑是赌博。
  起初,进项大于出项,往后就输多赢少,最后转账越来越频繁,能看出来,输红眼了。
  这是所有赌博的套路,先给点甜头,舍小利,钓大鱼。
  解释通了,这就是秦满作案的动机,他想从何家父子手里搞到钱,结果钱没搞到,狗急跳墙使出非法手段,却先被警察发现了。
  钱还不上,人被通缉,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投江自杀。
  他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界面,内容停留在前天半夜,何澜发来的那个“好”字。
  【起床了吗,我有点s】
  他输入几个字,突然停住,自嘲笑了笑,又给删了。
  打开微信,通过手机号搜到了新朋友——澜。
  头像是朵盛放的荷花,底部依稀能看到半截“心如止水”。
  凌途锡:“……”
  他是什么中老年之友吗?
  要不是名字对得上,他还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
  何澜侧躺在床上,无聊地看向窗外。
  刚刚吃过早饭,顾青走了,据说一会儿何肆年雇的保镖会来办理出院手续,提前接他回家。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摸出来一看,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
  【9:27,凌包子:微信,通过一下。】
  何澜切换到微信,看到了新的好友申请,笑着嘀咕了一句“算你识相”,点开,通过。
  【你已添加了凌途锡,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澜:/微笑】
  【凌途锡:吃饭了吗?我过去看你。】
  【凌途锡:/微笑】
  【澜:别来了,我好了,很快出院。】
  【澜:有进展吗?】
  【凌途锡:正要找你说这个。】
  【凌途锡:语音消息60‘’】
  【凌途锡:语音消息5‘’】
  何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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