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是,波哥, 我发现这个网站没实名认证的话一次真的只能交易一千, 一千我还是有的!再说,凌队不是跟刘局申请经费了吗?”
“不管输赢, 跟他赌有用吗?”
“怎么没用?到时候我输两回,说金额太小不过瘾,直接问他要账号,有了账号不就能锁定他的真实身份了?”
“我去?厉害啊你!”夏晟波转头,“凌队, 这小子行啊!”
凌途锡点头:“确实不错!”
难得被表扬的小许得意起来了,尾巴差点翘上天。
凌途锡把空饭盒扔进垃圾桶,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工作微信群,消息很多。
“波子, 一大队那边的走私案缺人,你带两个人过去搭把手。”
“我?”夏晟波指着自己鼻子,“我们这边还缺人呢!”
“咱们手里的案子都僵着,突破口就只有小许这块,暂时用不了那么多人,据说船上残留碎片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够不上文物级别,但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应该是件大案,你先过去听柯队调遣,这边有事我再喊你。”
夏晟波不情不愿地去了。
晚上十一点多,对方又上线了,这次居然主动跟小许打了招呼。
【早啊!】
小许一愣,凌途锡则心一沉。
在凌途锡的授意下,小许颤抖着打上去一行字。
【早?这都半夜了,哥你睡迷糊了?】
【哦,时差,忘了时差!我这早上八点,哈!】
小许根据地区时间给凌途锡报点:“在美国。”
凌途锡陷入沉思。
小许问:“凌队,还查吗?就算锁定了也抓不到人啊!”
半晌,凌途锡说:“查!”
小许忧心忡忡:“这,恐怕收不回经费啊?”
凌途锡坚定:“查到底,我兜着!”
【哥,你是华人?】
【废话,哥的中文不标准吗?】
【那你去那边是?】
【度假。】
【真好,要不我去找你得了,我无聊!】
【你要是有钱没处花就来拉斯维加斯,比你在网上小打小闹爽多了,只不过老千技术太高超,你容易光着屁股回去。】
【怎么可能输?我眼明耳聪,大学时候全奖学金!你教我怎么玩儿,教会了我就去找你!】
【行吧,那就开两把,让你交点学费!】
凌途锡一边盯着屏幕,一边飞快往本子上记。
对话不多,信息量不少:正宗华人,拉斯维加斯,对赌博有清醒的认知,擅长但不沉迷。
【哥,你可以叫我小许。】
【嗯。】
【哥,我身边有好几个哥,以后都可以拉来一起玩,对了,这么多哥叫着别扭,以后我怎么称呼你啊?要不加个微信以后一起玩?】
【微信就不用了,你可以叫我青哥。】
【青哥?我这边有一个青哥了,你姓什么啊?】
【你哪那么多事儿?】
【没没没,没关系,就叫青哥!】
【你以前都没赌过,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前阵子我有朋友在澳门玩了几天,赢了不少,我爸这不是给我钱了,我也想试试!我也不比他差!】
【赌场还能让人赢大钱?】
【嘿嘿,运气好吧!】
对方好久没回复,估计在骂这小子傻x。
凌途锡继续记:青哥,有警惕心但不多,对赌场的内幕也很熟悉。
没多久,屏幕上弹出一条邀请,小许点进去,正是一个21点的房间。
21点是个很简单的游戏,对方可能觉得没什么可教的,直接开始。
【这游戏靠运气居多。】
【青哥你这就开了?我还没充值呢!】
【现在也可以充值换筹码,我等你。】
【好,哎?青哥,怎么充不进去?限额一千?看不起人吧?】
【你实名认证一下就可以了。】
【坏了,我认证不了啊,我身份证让我爸没收了!】
【……你玩我呢?】
【不是,青哥你送我点行不?】
【还想跟我空手套?】
【真不是!我先转账给你,你国内有银行账户吧?给我个账号,我白金vip,马上到账!】
【下次再玩儿吧。】
退了。
连头像都变灰了。
小许的手离开键盘,丧气地靠在椅背上,怀疑人生:“凌队,我是不是哪露馅儿了?白忙活一场……”
凌途锡捏了捏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了,是对方警惕心比较高,再想办法吧!”
-
今天是何澜和疗养院的两位老人相约会面的日子,他准备好了一叠自己的画,一套文房四宝,还有两盒上等的茶,这会儿都放在客厅茶几上。
昨晚的大风刮来一场泥浆雨,这会儿雅久和老倪正在洗车,他坐在沙发上等,眼神却一直盯着供桌上方的何威宇。
那天,凌途锡的分析对他触动很大,不管何威宇对自己这个曾经被他抛弃的儿子怀着怎样的情感,但事实就是,他想把一切留给自己,还在努力保证自己的安全。
老年何威宇形容干瘪却气势逼人,他盯着那张麻木的死人脸看了一会儿,还真看出了几分自己的样子。
这就是割不断的血缘吗?
他自嘲一笑,把目光落回面前那叠画纸上,最上面一幅正是这两天新画出来的那支瓶子。
一支提梁瓶,镂空的横梁缺失了一块,断裂的锁链耷拉在一旁,瓶体表面布满铜绿,纹路里的泥土甚至都清晰可见。
这幅画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尤其是,这是他第一次拿画笔那次画的东西,时隔数年的第二次创作,依然驾轻就熟。
这是他的天赋,专心研究过的人或物,每个细节都能做到过目不忘。
那天,他跟阿祈趁爸爸不在家,第一次摸进他上锁的地下室。
里边的灯光很暗,阴冷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难闻的腐朽气息,四壁都是裸露的泥土,一排排的架子上铺着厚厚的灰尘,几乎都是空的。
一支造型奇怪、布满铜绿的瓶子孤零零搁在架子上,被昏黄的灯光一照,死气沉沉地投下一团朦胧的影子。
阿祈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切,什么啊?没意思,走了!”
他蹦跶着往楼梯去,却发现阿澜没跟上。
阿澜站在那个架子旁,因为瓶子放得高,十二岁的他不得不踮着脚,伸长脖子看。
“阿澜,你怎么了?快走啊?”
“我喜欢它……”
阿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快走吧!一会儿爸爸回来我们就惨了!”
正出神的阿澜一惊,被他拉着走了,上楼时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那瓶子一眼。
回到房间后,阿澜再也无法平静,满脑子都是那个富有神秘气息的瓶子,他从抽屉翻出两张纸,试着画那个瓶子,想把它通过这种方式保留下来。
窗外有清脆的鸟叫,还有阿祈“砰砰砰”的凿击沙袋声,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画出了让自己满意的。
他将那张皱巴巴的纸举到面前,开心地笑了。
“你画的?”身后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
阿澜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画纸滑到了地上。
“爸爸……”
男人过去捡起纸,看清楚之后愣了愣,随即表情缓和下来,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寸头:“偷去地下室了?”
阿澜浑身紧绷,垂下眼睛:“对不起……”
男人却并未动怒,而是夸奖道:“画的不错,我给你找个老师吧?”
阿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把画还给他,问:“愿意学吗?”
阿澜捏着画,垂着的头轻轻点了点,眼眶酸酸涨涨的,没忍住,眼泪“吧嗒”掉在了画纸上。
他哽咽着说:“谢谢爸爸。”
从那时起,他决定什么都听爸爸的,哪怕是他要自己去死,自己也要毫不犹豫地去。
……
“澜少爷,车准备好了!”雅久的招呼声打断他的回忆。
半小时后,他们再次来到疗养院,周恒不知道他今天要来,没在院里,这倒是省去了他不少寒暄。
昨晚下了雨,草坪湿漉漉的,上次两位老人下棋的石桌石凳被冲得发亮。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单寒的房间,他的房间跟罗敏沪的挨着,这样的天气,他们正窝在房间里喝茶看报纸。
罗敏沪大喜地把他让进屋:“小何,我还跟老单打赌你会不会来,你小子还挺守信用!”
何澜笑着递上茶盒:“哪能失约呢!”
“哟,普洱!破费了破费了!”罗敏沪客套客套就收了。
单寒从老花镜上方看了看何澜:“来了,坐吧!”
何澜将一盒子笔墨纸砚放到桌上:“单伯伯,这是给您的!”